洗手间也是金碧辉煌。
花言无心欣赏，哗哗洗着手，糟心不已。
后悔。
就是一个大写的后悔。
这漫长的人生中，如果说她积累了什么重大经验，那就是：
不想做的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应去做，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从一开始，她就不想相亲嘛。
就不该为了顾虑爸爸的面子，不该想着“去看一眼也没关系”，从此淌进名为相亲的沼泽，莫名其妙越陷越深。
真的受不了了，必须立刻结束！
“都说女大十八变，你不止样貌变了，性格也变了不少呢。”
花言看向镜中，是钟丽华站在洗手间门口。
钟丽华语气凉凉：“记得吗？那时候你闹得可凶了。小小一个人，大词一套套的，什么永不原谅，什么斩断亲缘。怎么，自己说的话全忘了？如今倒是和爸爸亲热得很呢。”
她捂着嘴，呵呵假笑几声，“你年纪轻轻，也没什么出息，靠你自己，一辈子只能住出租屋。这种状况，我也不是不同情啦。但是——”
她走近几步，看着镜子里的花言：“你那个对象，很是青年才俊啊。结婚之后，他肯定会帮你买房子吧？你一个小姑娘，要这么多房子——”
花言皱眉，烦躁道：“你什么意思？我爸爸给我买房子，你不乐意？”
钟丽华两手抱胸：“你知道吗？像是这种情况，夫妻中一方擅自对第三方进行大项支出，我要是起诉的话，法官是会判第三方返还的。”
花言冷淡道：“那你起诉啊。在这儿打嘴炮有什么用？想把房子要回去的话，就赶紧去起诉啊。”
钟丽华一噎。
“送出去的东西自然不会要回来。我说这话，只是希望你有点感恩的态度。要知道，那套房子里可有我的一半。”
花言翻了个白眼，“我爸爸给我买房子，天经地义。你要是不满意，就去跟我爸爸抗议，或者去法院起诉。要我对你感恩？你脑子还好吗？要不吃点药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
一出门，看到向怀谦站在门口。
花言吓了一跳，“你也上洗手间吗？”
向怀谦摇头，“我来找你。”
钟丽华跟出来，一脸浮夸的惊讶：“这又是谁啊？朋友？”
她说“朋友”两个字的时候，十分阴阳怪气。
“看你那个老实样儿，没想到……哎呀呀。”
花言气势汹汹：“对啊！这是我朋友。你想干什么？去告状？赶紧去啊，随便你和谁去说，说我和朋友见面了、说话了！”
钟丽华气哼哼跑了。
花言留在原地，想要平静，却发现火气根本压不下去，忍不住手舞足蹈：“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人啊！她是小三欸！她当小三把别人的爸爸偷走了，竟然还来跟别人耀武扬威！她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吗？”
向怀谦拉住花言挥舞的手，“生气的话，打我一拳好了。”
花言大叫：“别惹我！我真的会打你！”
向怀谦笑道：“来，打吧。”
花言当机立断，一拳打过去，拳头落在向怀谦胸口，砰的好大一声。
向怀谦应声倒地，捂住胸口，小声呻吟：“你，你打中我心脏了……”
花言大惊失色，嗷的一声扑过去，“你还好吗？很痛吗？对不起——”
向怀谦突然伸手，捏了捏花言的脸颊肉。
即将掉出来的眼泪立刻缩回去了。
花言一下子跳起来：“你怎么这样！刚才真的吓死我了！”
向怀谦也站起来，手还捂着胸口，笑个不停，“是真的很痛啊。你手劲还挺大的。怎么样，解气了吗？”
花言摇头，看着地面，“一点也不解气。看到你痛，我更难受了。”
向怀谦：！
他想了想，“那，你直接去揍那个女人。有什么后果我帮你兜着。”
花言睁大眼睛看着向怀谦，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笑出来。
“谢谢你，我刚才在想象里揍了她一顿，果然好解气。”
向怀谦：……
他走近一步，抬手，想将女孩一缕掉下来的刘海拨到耳后，可是手指绷紧了，却没有动作。
最后也只是低声道：“你太好哄了吧。”
花言嘿嘿笑，“我很好哄的。”
她眼珠子转了一圈，装作不在意：“刚才我转了一圈，怎么没看见你？”
“我懒得交际，找了个地方躲清静。”
“哦？你一个人？”
“没有。和我爸爸的秘书一起。她跟着我爸爸二十多年了，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我们聊了她女儿追星的事。”
花言用鞋尖踢着地板，“谁问你那么多了。哦，对了，你今天的女伴呢？也没看见啊。”
“我没有女伴。”
花言嘴角翘起来。
她转头看看草坪，“我要回去了。”
向怀谦脸色淡下来，“回去找季明？我看他还挺长袖善舞，跟谁都聊得来。”
他意味不明笑了一声，“他……挺争上游的。那样的人，你确定跟他合得来？”
花言歪着头打量向怀谦。
什么呀，背着人偷偷讲人坏话，一副吃醋的样子。
不是朋友吗？
朋友吃什么醋啊。
她哼了一声。
“你一直偷看他？都看出他争上游了？”
“没有。就随便看了一眼。太明显了。那个味儿都溢出来了。”
“呵，你自己生在罗马，还看不上别人朝着罗马奋发了。”
向怀谦：？
“不是，我不是——”
他的话被打断了。
“而且争上游很好啊。他努力争上游，我就可以躺平了。”
向怀谦：！
花言看着向怀谦的表情，噗嗤一下笑开。
“开玩笑的啦！我才不是那种把自己寄托在老公身上的娇妻。”
她拍拍胸脯，“我可再清楚不过了，这世上我能依靠的，只有我自己！”
向怀谦想说什么，却又咽下，嘴角紧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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