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老宅的飞檐在暮春的暖阳下勾勒出静谧的剪影,檐角新换的铜铃偶尔被风拂过,发出清越的叮当声,驱散了最后一丝盘踞的阴寒。距离丰登坊那场惊心动魄的饿鬼道之战,已悄然过去月余。
廊下,林知夏裹着条薄绒毯子窝在藤编摇椅里,指尖捻着一枚铜钱,正对着修复好的家传罗盘细细校准天池磁针。她脸色依旧带着大病初愈后的苍白,但眼神清亮,专注的神情透着一股沉静的韧劲。
一枚去了核的蜜渍梅子被递到唇边。她下意识张嘴含住,酸甜温润的滋味在舌尖化开,抬眼便撞进宴清垂落的鎏金眸子里。
“灵力恢复不足七成,就敢动这‘天心正运’的校准?”宴清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指尖却极其自然地拂过她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微凉的触感带着安抚的意味。
林知夏咽下梅子,笑着晃了晃手中罗盘:“三才位稳着呢!再说了,罗盘就是风水师的眼睛,眼睛蒙了尘,怎么找路?”顿了顿,忍不住说起那个鸭舌帽,“也不知道什么来头,被你重伤还能跑的那么快。”
那晚在丰登坊,宴清含怒一击,以幽冥寂灭火线洞穿其左肩,浓郁的血煞混合着土腥焦糊的恶臭,成了唯一且鲜明的线索。
宴清在她身侧的竹凳坐下,玄色绸衫在阳光下流淌着内敛的光泽,他拿起石几上温着的紫砂壶,斟了杯桂圆红枣茶推过去。
“土腥焦糊,石质触感,血煞缠身,又能操控百年金煞怨气、豢养饿鬼道节点……”他屈指轻敲桌面,发出笃笃的清响,“此獠非尸即怪,根基深植于阴煞地脉。左肩被幽冥火所创,非龙气或至阳真火不可愈。他藏得越深,露出的破绽只会越大。”
“所以他这一个月才这么老实?”林知夏捧着温热的茶杯,小口啜饮,“怕我们循着幽冥火残留的气息,把他从地底下挖出来?”
“是忌惮。”宴清纠正,眼底掠过一丝冷芒,“也或许……是在等一个更合适的时机,或更趁手的‘刀’。”
正说着,一阵风似的银漪卷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个油纸包,浓郁的酱肉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嫂子!刚出锅的酱肘子,东街王麻子家祖传手艺,香掉眉毛!”他献宝似的把油纸包往石几上一放,墨色眸子滴溜溜一转,落在林知夏手里的罗盘上,“哟,嫂子修好了?快看看我今儿财运如何?刚在古玩城瞅见个青铜小鼎,感觉有点意思……”
林知夏被他逗笑,故意板起脸,指尖在罗盘边缘的二十四山方位上虚虚一点:“财帛宫在巽位,东南方。不过嘛,”她拖长了调子,瞥了眼他沾着油渍的袖口,“财星带油光,怕是有财过手,留不住哦。”
银漪哀嚎一声,夸张地捂住心口:“嫂子!你就不能盼我点好,那鼎看着真像商周的!”
“上周的还差不多。”宴清毫不留情地拆台,顺手将酱肘子往林知夏那边推了推,“趁热。”
温馨的拌嘴日常,暂时冲散了关于“鸭舌帽”带来的凝重。这一个月,林知夏在宴清龙气的温养下,身体恢复得不错,灵力虽然还没有恢复到巅峰,但根基无损,神识反倒因为那场极限超度因祸得福,变得更加凝练通透。宴清得了丰登坊那场大功德的反哺,魂体也愈发凝实稳固,墨玉戒上第四瓣莲花纹路温润饱满,流转着内敛的深青光华。
这本该是个平静得有些懒洋洋的午后,林知夏搁在石几上的手机却突兀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市文物局陈主任”的名字。
林知夏看到来电人,右眼直接跳了两下,感觉最近但凡和姓陈的扯上关系,好像都没好事。
但这电话不接肯定不行。
“喂,陈主任?”林知夏按下接听。
电话那头陈主任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和一丝神秘:“小林啊!没打扰你吧?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还有件……呃,有点玄乎的事儿,非得请你出马不可!”
“您说。”林知夏按了免提。
“先说好消息!市博物馆不是新收了一批民间捐赠的明清字画吗?里面竟然夹了一幅了不得的‘漏’!明代宫廷画师的真迹,《黄河巡幸图》!画的是当年某位钦差代天巡狩黄河的盛况,工笔细腻,气势恢宏,填补了馆藏空白啊!”陈主任语气激昂,随即又压低声音,“可邪门的是,自从这画入库,负责保管和研究的几个老专家,接连几天都做同一个噩梦!梦里黄河水倒灌,淹了博物馆,还有人半夜听到画里传出……水声和号子声!保管室的温度计,一到午夜就狂跌!这事儿搞得人心惶惶,馆长头发都要愁白了,托我一定请你来看看,是不是这古画年头太久……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末了又补充一句,“上回那幅《春庭夜宴图》就是你解决的,我们都很信任你!?”
提到《春庭夜宴图》,林知夏就有点心虚。
博物馆里现在展览的那幅是宴清搞的赝品,真迹在她保险柜里收着呢。
不是不想还,主要是真迹里现在住着的是沈氏投胎后留下的画灵,人家画灵小姐姐表示不想回博物馆被参观,觉得没有隐私很不方便。而且那幅画里还有黄河古道星象图,这星象图对找回宴清被封印的龙骨很有帮助。
只是现在宴清觉得时机未到,所以他们才暂时没有沿着黄河古道去搜寻那些被封印于河底的镇河铁牛。
现在,突然冒出一幅《黄河巡幸图》出来……不是林知夏过于敏感,她真的觉得这大概是老天再次送到他们跟前的线索。
林知夏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宴清。
宴清的目光也正落在她的脸上。
鎏金瞳孔深处,似有星河流转。
沈氏所赠的《春庭夜宴图》里,老翁斗笠上的黄河星象图,清晰地浮现在两人脑海。
“画现在在哪儿?”林知夏稳住声线问。
“还在博物馆地下恒温恒湿库房,暂时封存了。小林,你看什么时候方便?馆方这边很急……”
“现在。”林知夏干脆利落,“您都张口了,哪能还让您等呢,现在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廊下的气氛已然不同。阳光依旧暖融,却仿佛带上了一丝奔赴前路的锐利。
“《黄河巡幸图》……”林知夏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罗盘光滑的铜面,看向宴清,“会那么巧吗?”
宴清缓缓起身,玄色衣摆垂落,周身气息沉凝如山。
“是与不是,一看便知。沈氏所赠星图,所指正是黄河古道。若此画真有异,或许便是另一重指引也未可知。”他顿了顿,补充道,“亦或是……诱饵。”
最后两个字,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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