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听到她回答的项鸿波瞪大双眼,“怎么死的,你也没带能源武器执行任务啊,虞舟弄死的吗?!”
他看向对面的青年,表情激动,仿若看到了手持三叉戟的波塞冬。
虞舟立刻否决:“不是我。”
“但也是因为你。”江疏白哂笑。汝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汝而死。仔细追究下去,还有她在其中推波助澜。
项鸿波有些着急:“别打哑谜了,快说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
“没人杀,就是被C区那个变异乌贼吃了。”江疏白简单回答。
彼时她正在周围巡逻,发现有个浑身是伤的雄性海鲛正在和巨型乌贼争斗。正暗处观察着,伺机补刀,虞舟提着行李,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雄性海鲛本就处于弱势,发现虞舟的存在后,当即放弃猎捕变异乌贼,转而向明显落单的人鱼攻去。
要知道,海鲛食谱并不设限,人鱼也在其中。为了救下虞舟,江疏白直接朝不设防的海鲛攻击,让变异乌贼找到间隙,封锁住所有的路线。
最后看到的场景,就是雄性海鲛被变异的巨型乌贼吞噬。
然而项鸿波却是颦起眉,提出不同意见:“C区那只变异乌贼我了解过,状态最好的时候,也敌不过三个普通巡查官围攻。按理说即便是有你协助,它也不可能打败海鲛,更何况是刚刚孕育后代,正值盛年的雄性海鲛。”
“它受伤了,我看得很清楚。那个海鲛的四肢都有伤口,奔走起来速度很慢,而乌贼触手很灵活。”虞舟插话。
项鸿波诧异:“受伤?这就更奇怪了,目前还没听说什么生物能伤到海鲛,即便是你们人鱼,也只是在速度和力气上可匹敌,攻击也是稍弱的。”
好多学者猜测,人鱼之所以和人类合作,就是因为无法敌过进化的海鲛,没办法保护好珍贵的幼崽。
人鱼成长期漫长,水下世界又漫无边际,没有“城”去抵御外敌,生存实在是艰难,而人类的基建刚好弥足这点。
虞舟道:“或许是内斗,比如争夺伴侣、抢夺地盘,海鲛没有思维,依旧保持着野兽的本能。”
“有这样的可能性没错,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项鸿波摩挲着下巴,咂咂嘴,“不知道变异乌贼的消化力强不强,如果能解剖尸体就好了。”
似是觉得这个提议太过离谱,他自嘲的摇摇头,看向年轻女子:“多说无益,这件事暂且搁置,先把雌性海鲛的事情解决了。你选好成员了吗?”
“选好了。”江疏白点开待确认界面,六位巡查官的照片依次罗列,“您没有异议的话,我就下达通知了。”
项鸿波仔细看过去,满意的点头,又道:“要不要多加几个人?”
江疏白的脑袋轻晃:“不了,人多协调起来反而困难,以防为主。”
两人敲定好参与的人员,项鸿波继续叮嘱:“我还是不放心,你和虞舟也是初次合作,默契度不一定有,要再三确认只有那个雌性海鲛后再动手,如果是两只以上,尽快撤退不要强攻。”
“好。”江疏白看了眼有些闲适的虞舟,把这句话放在了心上,毕竟虞舟看起来不是很有攻击力的样子。
打理好一切,换好作战服,正要往舱门的方向移动,衣角被人轻轻拽住。
“又怎么了?”江疏白看向青年。
虞舟脸色发红:“我还没有换。”
江疏白愣住,盯着他没说话。
片刻后表情古怪道:“我以为你要先去海底,怎么……现在就要脱光吗?裸奔不太好吧,还是我推个轮椅,你先变出鱼尾我再带你过去。”
虞舟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怎么可能裸奔,我没兴趣给你以外的人看。”
“用不着轮椅。”他快速道:“帮我找件大衣就行,方便穿脱的那种。”
“浴巾行吗?”
江疏白脱口而出,脑海中闪现的是虞舟那天洗完澡后的打扮。
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有些不自在道:“更衣室有现成的,你先穿着。大衣不一定有,我现在去仓库找找。”
“可以。”虞舟重新打开更衣室的门走了进去。再出来,黑色的西装裤消失不见,线条流畅的小腿往上,是裹得严严实实的浴巾,还有赤裸的上半身。
他活动了下肩膀,好看的肌肉绷起,吸引住江疏白的视线——还好仓库里有雨披,不然他就被别人看光了。
莫名的,江疏白冒出这样的想法。她惊讶于自己有这样的情绪,又觉得很正常,毕竟虞舟现在是自己的“男朋友”,算是她的“所有物”,不想被其他人看也是理所应当的,人之常情。
她从小就占有欲强,对于划属到自己领地的人或物,绝对不允许别人觊觎。如果有人打算抢,那就武力镇压。
递过墨绿色的军用雨披,看着他穿上,除了小腿外不再露出其他肌肤,这才移开视线,带着他往舱门的方向走。
因为有项鸿波刻意的约束和安排,一路上并没有看到其他的人,只有在舱门口等待的六名巡查官。
忽视所有人好奇的目光,江疏白开始作战训话。互相调试好设备,确认通信正常没有其他问题,率先拉过虞舟的手,迈进了置换舱内。
作为连通城市和外界的重要通道,整个城市大大小小的置换舱约莫有十几个,均匀分布在城市的“地下边沿”。
除了个别较大的作为码头等重要枢纽,开放给群众,剩下的皆由巡边署管理并使用,多老旧且逼仄。
方方正正如同电梯的空间,最多容纳十余人,叫人倍感压迫。
等所有人站定,单侧的舱门关闭,黑暗侵占周遭,伴随着汩汩涌进的海水,虞舟将脑袋搭在了江疏白肩膀。
他拉住江疏白的衣袖,没什么精神的嘟囔:“让我靠一会儿。”
敏锐的察觉出异样,江疏白没有甩开虞舟,而是反扣住那双轻薄的手掌,压低声音:“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儿闷。”
虞舟勉强笑了笑,将自己埋得更深,用力吸口气,阖上双眸。
封闭的空间叫他头脑发胀,本就不多的安全感随着冰凉的海水,一点点消散,唯有女子冷冽的香气,能不断拉回他的理智,不至于崩溃。
感受着江疏白掌心的温度,虞舟可怜巴巴道:“还有多久。”
江疏白:“快了。”
海水已经蔓延至腰部,最多不过几分钟,就可以充斥整个舱内。
等到另一侧的门打开,江疏白没有推开虞舟,而是看向其他几位面露好奇之色的下属:“你们先出去,按照计划行事,清除附近的变异海怪。”
确认所有人离开,且没有偷看,江疏白这才转过身子,和虞舟拉开距离,面对面的对视着,语气极淡。
“如果状态不好,这次任务可以取消,不用强撑,我会去解释。”
虞舟深吸口气,站直身子:“我可以的,缓一缓就好。你不问我……”
江疏白打断:“我好奇,但不是现在。我先出去了,你调整下状态,衣服什么的可以直接留在舱内。”
没有再看虞舟的反应,抬步离开置换仓。因为她怕自己多停留一会儿,就忍不住了,被对方察觉出异样。
虽然不想承认,但虞舟的不对劲让她有些焦虑。如果是几个小时前,她一定会摁着虞舟的脖子,逼迫他把知道的一切吐出来,现在只能等。
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想把变异生物屠戮干净,就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江疏白这般想着,观摩起不远处的战况,缓解焦躁。
突然,远处传来惊呼,其中一名队员差点儿被巨蟹钳夹到。
她看向险些被伤到的队员,眯起眼睛。她选了四男两女,皆是巡边署的精英,尖子中的尖子。
面对这些低级变异海怪,应该很轻松才对,怎么会发生这样的失误。
调试到内部频道,没有声音,想了想,江疏白切换了几个数字。
紧接着,叽叽喳喳的对话传来。
没有半点儿危难感,轻松自如的仿佛在休息室一般。
“让我靠一会儿。”年轻女生惟妙惟肖的学着,语气矫揉造作,伴着变异海怪临死前的尖啸,嬉闹道,“啊啊啊啊江队究竟是哪搞的极品。”
“田澄你能不能别这样,我差点儿被夹到。”另一个男生轻哕,“人家就是不舒服,被你说成啥样了,小心被江队听到,有你好果子吃。”
“你多虑了……这是田澄特意向署长申请的频道,江队和她男友根本不在,理由是不想打扰他们对战海鲛。”一直没说话的女生突然开口。
“嘿嘿,我是不是有先见之明。”她回话女生,又再次看向那个男生。
“那是你自己活该,专注力不够。”田澄反唇相讥,“不过真没想到,江队也有谈恋爱的一天!”
“是,对象还是个人鱼,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牛掰得很。”
“传说人鱼的歌声能魅惑人心,你就不怕是他使了什么妖法,遮蔽了你偶像的眼?”男声不服气道。
田澄:“你才是该小心。什么叫妖法,你当写小说呢,人鱼是合法合规存在的好吧。人家长得又帅,性格又好,明显还会服软撒娇,比你这个万年单身狗强多了,活该你找不到对象。”
“你——”男子气结,反手弄死好几只海怪,“傅骅你评评理。”
等了好久没有人回答,确认被呼叫的人安全没有问题,江疏白在脑海中调出档案,回忆这个人生平。
和其他专门训练出来的巡查官不同,傅骅是从市医院调过来的新人,本职是名医生,有过从军的经历。
巡边署严重缺乏“战地医生”,他的加入是喜闻乐见的。只是据相处过的人说,他性格孤僻,不好接近。
好半晌,一道冷冽的男声响起。
“没有妖法,是撒娇,但更是掩饰和求助。王宽说的对,他身体不适。”
本都要抬手切回原本频道的江疏白手顿住,眼中闪过暗光,听了下去。
“他怎么了?”田澄问出心声。
傅骅道:“或许是幽闭症,对封闭的空间感到紧张和害怕,可能是过往的经历叫他产生不安全感。不是很严重,可以克制住的样子。”
捕捉到关键字,江疏白想到很多。难怪每次坐电梯时,虞舟总是不自觉的靠近她,她以为是故意接近。
至于过往经历……
江疏白抿平嘴角,轻轻啧了声。
“怎么突然不开心了。”虞舟突然闪现,游弋着下尾探出身子。他看着女子突然冷下来的面庞,眨眨眼。
或是是形态转变的缘故,他雾蓝色的眸子颜色更深了,几乎趋近于海水的颜色,栗色的头发随着起伏,十分飘逸。鱼尾摇摆,好让他保持着立姿。
江疏白不自觉的向下看去,尤其是胯骨衔接的地方,以及耻骨部位。
青年腰窝深陷,真的不能再真的人鱼线往下,是平坦的小腹,几乎趋近白色的鳞片。往左右蔓延,颜色越来越深,如同冰川的蓝。
人鱼的鳞片看起来很光滑,又有些锋利,闪着暗芒。人鱼会有鳍足吗?是不是藏在鳞片下……
手有些痒,脑子也开始胡思乱想。
“没有。”江疏白呼吸停了一下,移开眼睛,“准备好我们就出发。”
虞舟微微偏头,往前贴近了几分:“你是不是在想什么不健康的东西?比如说我的生殖腔在哪。”
“没有。”江疏白立刻否认,头也不回的转身朝海鲛的巢穴走去。
然而江疏白走得再快也没有虞舟游得快,轻而易举被追上,虞舟有些好笑道:“你是,你之前这么看我的时候,就是在想这个东西。”
他语气带着捉弄和调侃:“实在好奇的话,我可以奉献自己。”
“怎么奉献,可以把你杀了送去解剖室?”江疏白面无表情。
之前?有多之前?
和现在的她有什么关系!
虞舟不说话了,一副你怎么可以这么没有情调的表情,故作委屈。
失忆的江疏白、阅历增长的江疏白,比起更年轻时候更难接近。至少那时候的她还是充满了好奇心的,会红着脸去探究身体的所有角落。
“谋杀亲夫不可取——”
“别说话。”江疏白打断,拉过虞舟的胳膊,将他拖到倒塌的建筑物后。
不远处,青皮海鲛正撕咬着猎物,用利爪扒下海怪厚重的鳞皮,取出其中最嫩的部分,叼在口中。
阴冷的海水淹没陈旧的城市,海草和各种苔类植物覆盖道路。幽暗的光线下,显得它更加恐怖。
江疏白放慢呼吸,握紧了手中的运输箱,里面是专门对付海鲛的能源枪,有些类似陆地上的狙击枪。
不同的是,能源枪没有“冗余弹药”,因为高强的效能,只有两个可更换的“弹夹”,存储着极高能量。
——用过即失。
也就是说,江疏白只有两次机会,失去了这两次机会,再面对高速移动的海鲛时,是必死的结局。
她必须确保“洞穴”中只有雌性海鲛这一个成年海鲛在,并且一发毙命。
悄无声息的跟上去,看着雌性海鲛钻进狭小的坍塌建筑内,江疏白在不远处的高处埋伏好,郑重的看向虞舟。
“不要和它正面发生冲突。先确认巢穴里是不是只有它在,如果是,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将它引到马路上来;如果不是,尽快撤离,能做到吗?”
江疏白语气肃穆,表情前所未有的谨慎,虞舟看着她,用力点头。
似是觉得气氛太过严肃,轻轻吐出个泡泡,推送到她面前,穿过她的身体,消散:“保证完成任务。”
“放轻松啦,负责狩猎的都是雄性海鲛,从刚才就一直是雌性海鲛出没,猎杀食物,不会出问题的。”虞舟轻声安慰着,然后从顶楼一跃而下。
他骤然消失在眼前,江疏白有些紧张的向前,几乎忘记这里是海底世界,面前的青年是条人鱼。
直到看清他摆动着鱼尾,身姿灵巧的在“半空”游走,这才松了口气,打开枪匣开始组装武器。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联络器中除了海水涌动的声音,再也没有其他。手中的能源枪冰冷而沉重,枪口幽兰的微光在有些黑暗的环境中有规律地脉动,随着她一起呼吸。
等——
静静地等——
就在江疏白快要等不下去,联络虞舟的时候,耳麦里传来海鲛的尖啸。
她敏锐的看向洞穴。
紧接着,青年的身影快速跃出,灵巧的躲过身后海鲛的追袭,像是戏耍一般,银蓝色的鱼尾在水中划出轨迹。
他不远不近的勾着海鲛袭击,且战且退,巧妙的将对方引向约定好的地方,不让它失去兴趣回到巢穴。
来来回回被捉弄,海鲛有些被激怒,张着满是獠牙的巨口,凶恶的朝站定的虞舟扑过去,露出大片的破绽。
就是现在!
江疏白眼神一凝,扣下扳机。
能源核心发出高亢的嗡鸣,枪口的光芒瞬间暴涨,压缩到极致的光束撕裂海水,快速射向目标。
“唳——”雌性海鲛发出惨叫。
强大的冲击力瞬间将它坚如顽石的头颅击碎,庞大的身躯抽搐几下,轰然倒地。余下的能量在水中扩散,将虞舟逼得连连倒退,看向江疏白的方向。
瞄准镜里,男子的表情有些无奈。刚勾起嘴角,松懈下紧绷的神经,就看见虞舟脸色大变,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速度快的如同闪电。
江疏白心中咯噔一下。
发生什么事了?!
不等大脑反应过来,察觉异常,多年作战的身体瞬间紧绷——冰冷的杀意携着涌动的海水,从背后骤然袭来。
江疏白猛地往旁边滚去,躲过致命的攻击。等看清眼前的生物,她瞳孔紧缩,是海鲛,雄性海鲛。
来不及多想,攻击再次袭来,尖锐的利爪几乎迎面。快!太快了!根本躲不开!江疏白咬紧牙关,看向一旁来不及置换的能源核心,伸出了手。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蓝光从眼前闪过,紧急赶来的虞舟满脸焦灼,用力推开江疏白,将鱼尾狠狠拍向海鲛。
“嗤啦。”
令人牙酸的撕裂声传来,海鲛狠狠在虞舟的长尾处,划出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猩红的鲜血瞬间在海水中弥散。
青年闷哼一声,身体因为疼痛痉挛,无数的鳞片掉落。
雄性海鲛乘胜追击,继续攻击着,虞舟也没有停下动作,尾巴甩动,再次和海鲛纠缠起来,血雾萦绕在周遭,几乎叫人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虞舟!”江疏白目眦欲裂,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恐惧和愤怒如同海啸般席卷着她。
又一次,又一次!
不明的情绪在发酵,理智和失控不断的拉扯着她的灵魂。
但此时不容她慌乱,她必须要救下虞舟。人鱼只有速度,力量和攻击都是欠缺的,比不上海鲛。她必须用能源枪再度瞄准,不然谁也活不了。
不——
虞舟可以活,他可以丢下她逃走,但是他不会,清楚知道这一点的江疏白深吸口气,强压下内心深处所有的情绪,快速更换能源核心。
她再度举起手中的能源枪,稳住因擦伤和恐惧抖动的肌肉。
然而狙击枪的特征就是在敌人毫无察觉、相对静态的时候,给予致命击打。海鲛和人鱼相互交错,扬起的泥沙更是模糊了视线,根本没办法瞄准。
怎么办,该怎么办……
再拖下去,他会被活活撕碎的!
她反复瞄准,却始终无法扣下扳机。她有无数次机会,但是不行,虞舟会受伤,她不敢,她竟然不敢。
牙齿几乎要咬碎,耳麦里传出青年的喘息,带着颤抖:“小,小白,你不要怕,直接打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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