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悯的手尚且放在脸侧，未料到会有人回头来看。冷不丁与褚知川对上眼，茫茫然瞪大眼睛。
毕竟她和褚知川，确实是好久不见了。
信阳终于回过味，径直起身气势汹汹地向着试图溜之大吉的甘悯走去：“你躲什么？”
明月楼内所有能腾出空闲的眼睛一时间全都落在这毫无遮掩的地界，恨不能变为千里眼顺风耳，好弄明白又是什么了不得的皇室秘辛。
褚归云将杯中新上的佳酿饮尽，嘴唇微动，无声地对着避无可避的甘悯说话：“让你别来。”
甘悯被带着踉跄着往前走，宛若无助小白花的神情都僵硬了下，转眼间就到了桌前，低着脑袋装蘑菇。
“没大没小。”褚归云轻巧地拉住甘悯的右腕，没有起身，眼中已经带了淡淡的警告意味，“信阳，你得叫她一声嫂嫂。”
一语骇三贤。
本站在不远处的看客被太子和信阳的人“请”走，于是所有人都只能看清楚上头有几位贵人，却不知究竟是为了何事才大驾光临。
死定了死定了啊！甘悯抬起头，上半身晃动两下，状似无措地看向褚归云。
她一个在传闻中乡野出身的宗室新妇能认识什么太子公主，还是他自己来吧！
“你——”信阳左看右看，又见着三哥似是失神，先前的怒火也忘了，小金库空掉的哀伤也忘了，摇摇晃晃坐回方才的位置。
这这这，她承认这位嫂嫂确是姿容过人，可是三哥怎么会是这种人呢……不对，肯定是有哪里出了问题。
“这是信阳公主，行七。”褚归云的手掌盖住甘悯的手，笑着看向对面一言不发的太子，似有深意，“这位是太子殿下，我们的三哥。”
甘悯抽出自己的手，抿着唇显出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红着眼眶推开想要让她坐下的褚归云。
整个人如同被风托着走到信阳面前，微微垂头满怀歉疚：“今日在奇珍阁多谢殿下相护，我并非有意相瞒，只是——”
信阳在看清楚那双眼睛的刹那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惶恐和哀伤包围，为什么害怕呢？
“你六哥也是遭猪油蒙了心，那般上不得台面的乡野女子娶就要娶，为此事还闹得皇后娘娘伤心。”母妃抄经书时恨恨所言犹在耳侧。
信阳一个激灵扶起不知所措的甘悯，思虑了刹那甚至露出一个安抚般的笑：“都算不得大事，只是你出门在外也该硬气些才对。六哥，你也真是的！”
甘悯腼腆地笑了笑。
差点就把人给打了，只是动手慢了点而已。
褚归云无所谓似的摊开手，余光瞥见几度欲言又止的太子，难免冷笑连连。
“弟媳何故多礼？今日之事怪孤未曾与信阳说清，恐怕闹得你们夫妻之间要不开心了。”终于收敛好动荡的心神，褚知川的掌心已然被汗湿。
久别重逢？可他不过是如坠梦中罢了。
他从未如此悔恨，悔那道因一时冲动而下的殉葬圣旨。
不过没关系，甘悯现今不认得他，一切都能从头开始。至于褚归云——
看不清局势的人，终将一无所有。
被此人的虚伪惊到，甘悯摇摇头走到褚归云身边，憋着一口气狠狠掐了一把他的手臂：“我不过是来问殿下今日何时归家罢了。”
见信阳仍旧呆呆的模样，甘悯踌躇半晌，一只手默默摸过褚归云身前的酒壶，状似困惑地开口：“殿下既是来寻我，又怎么寻到你六哥身上了？”
信阳确实是疯了点，待人总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却也比不过有的人沾着个兄长的身份忽悠。
只是听得懂最好，听不明白也罢。
若是这段日子稀里糊涂过得开心，也就无所谓了。
信阳茫然地啊了一声，陷入沉思。
甘悯无声地叹气，晃神一时，斟满酒的酒杯被褚归云极为自然地接过，不顾甘悯谴责的眼神一饮而尽，干脆利落地将整个杯子倒扣在桌上。
“赌气也罢，你喝不得酒。”
甘悯眼睁睁看着到嘴边的鸭子飞了，放在桌下的手一动就被褚归云牢牢按住，低声警告道：“这么多人，你能不能矜持一点？”
这是矜持不矜持的问题吗？！
两人互不退让，偏偏又是靠着肩膀坐在一块，落在其他人眼中便变了味。
信阳考虑着是不是该清理身边伺候的人，余光瞥见似乎是在笑的褚知川后被吓得不轻。
三哥莫不是疯掉了罢。
甘悯掐不动褚归云上了劲的肌肉，悻悻然扭过头。
“宿主我回来了！这个小世界的故障已经彻底被修好了，您不用害怕——宿主你好厉害呀！几天之内又完成了那么多支线小任务。”
消失已久的系统接连弹出来数十个乐颠颠的颜文字，对着甘悯保证所有的故障都已经修复完毕，不会再出现过往时间线人物重合的情况。
甘悯无言。大雍世界已经没救了，直接毁灭比较合适。
只是为什么她逛逛街都能加支线进度，她之前的情报工作做得有这么烂吗！
褚归云握住甘悯不知缘何忽然发颤的手，似笑非笑地看向对面似乎打算留下来蹭一顿晚饭的两位：“你要找的人找到了？三哥可还有别的事情要指教？”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谁的面子也不给，总归是手下败将罢了。
在这一刻终于愿意捋清过往旧事的褚知川放松下来，对着面前这个桀骜不驯的弟弟笑了笑：“何谈指教，今日本就是我与信阳叨扰，如今也是时候回宫了。”
信阳满脸莫名地来，又满脸莫名地被带走。
终于送走了两个讨厌鬼，褚归云松开手，入目即是甘悯宛若死了九族的灰败神情：“那酒便非喝不可吗？又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何必如此。”
那你倒是别喝，给她吐出来啊！
失去一杯酒的哀伤算什么？似乎看到了自己遥遥无期的死期，甘悯很是机械地嚼了两下嘴里的葡萄后被酸的一激灵。
而后默默把脸贴在褚归云的胳膊上，气若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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