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应县虽是扬州城管辖之下的一个偏远小县城,但由于里运河航运四通八达,只要坐上船,不过半个时辰,便能到扬州城。
扬州城码头附近,便是扬州南市,刚下船,一眼望去,街道两旁都是粮店木材店煤炭点,以及用于储存货物的仓库、货栈和商铺酒楼,不仅仅是繁华程度,来来往往的人也明显比宝应县多多了。
双儿许久没来扬州了,才出码头,便左右张望了起来,“娘子娘子,我方才瞧见那边丽绣绸缎庄里出了新样式,一会儿我们要不要去瞧瞧?”
余音儿顺手敲了敲她的脑袋:“又忘了你家娘子我来扬州城是做什么的了?”
双儿摸了摸脑袋:“没忘没忘!我说的是,一会儿见完知州大人,能不能去瞧瞧嘛。”
余音儿抿唇一笑:“可以啊,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双儿眸光一亮,“娘子让做的,我一定会做好的!”
“这可是你说的哦。”余音儿指着前头的酒楼道:“你带阿铄去那里等我。”
双儿诧异,随即皱着眉头不服道:“娘子,你不带姑爷也就罢了,也不带我吗?”
阿铄原本就本本分分地跟在余音儿身后,听到这话也不高兴了,拉起余音儿的衣袖,委屈道:“你不要我了吗?”
余音儿实在不愿看到他这副模样,可是知州大人是何等人物?她今日是要过去与他谈生意的,若是带上阿铄,明摆着是带上了话头,没的生意没谈成,便将短处给暴露了。
与其被拿了当靶子,倒不如不出现的好。
余音儿轻轻拍了拍阿铄的手背,柔声道:“阿铄你乖,与双儿去酒楼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了。回来后,我们一起去逛街如何?扬州城里的蜜饯可比宝应县东街的好吃多了。”
一听到蜜饯,双儿立即站到了自家娘子这一头,连连点头,“对对对!扬州城里的蜜饯可好吃了!”
阿铄依旧不情愿,可她没办法说服余音儿,只一味委屈。
然而最终他还是妥协了,与双儿一道,在酒楼开了间雅室,乖乖坐在里面,等着余音儿做完事回来找他。
安顿好两人,余音儿便带着钟叔去了州府衙门。
知州大人江珅已在扬州连任了两届,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平日里只知过日子的百姓兴许不清楚,但商界中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些。
扬州富庶,又天高皇帝远的,是个藏污纳垢的绝佳之地,在这里任职的大人们几乎没有几个人,是不暗中挣得盆满钵满的。
换句话说,只要有钱,犯的又不是死罪,什么罪都有可能以钱相赎。
是以当余泰平余泰安被拉走的消息传开后,余音儿包括余家人都稳当得很,丝毫没有慌张的意思。
因为他们知道,江知州在用这种方式通知他们,他要钱了。
而哭着喊着来主院闹的二婶,其实也只是想从余音儿手里要钱赎人罢了。
若是余泰元在,她倒是能要到钱,可惜眼下余家主院是余音儿做主,倘若余音儿自诩年纪小,以什么事都不懂推脱,她自然不能尽快拿到钱。
是以分家是她能拿到钱的最快法子。
这也是二婶婶同意立即分家的原因之一。
余音儿是女子,自是不能如此正大光明去找知州大人的,是以余音儿以给知州夫人请安的名义,直接将备好的整整一车礼物送进了知州府后院。
因着打点过,引路的侍婢对余音儿十分客气,径自将她带进了后院的花厅中。
“夫人正在会客,请余三娘子在此处稍后。”
余音儿福了福身,“多谢。”
侍婢微微一笑:“余三娘子客气了。主子们还等着伺候,婢子便不久留了,余三娘子随意。”
等到侍婢一离开,余音儿面上的笑容突然凝滞,方才钟叔去送礼,在马厩中看到了余家的马和余家二房的马车,这说明夫人此刻会见的,或许是杨氏。
她忽而想起双儿和钟叔在宝应县东街杂货铺,遇见杨氏与一个陌生女子会面的事。
依照余音儿对杨氏的了解,杨氏如此殷勤地与旁人会面,定然不会是为了牢里的余泰平,而是为了她那两岁的儿子。
可是,只有余泰平死了,她那两岁的儿子才能得到二房以及余泰平名下的所有家当,杨氏也才能够享到儿子的福。
可如今余泰平还活着,而且连罪名都没按上。杨氏如此行为,倒是叫人匪夷所思了起来。
余音儿边想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知州府上的东西果然都是最好的,就连待客的茶都是君山云雾,这可是只有京城的达官显贵才有资格喝的。
不过才喝了几口,余音儿就放下了,因为她听到有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这脚步声有些特别,左边重右边轻,大约是频率不同,使得其落脚的声音比寻常人更大一些。
正诧异来者是谁,花厅大门忽然一暗,一个身着华丽锦袍的年轻男子站立于门口。
男子身高不足六尺,膀大腰圆,眼底青灰还满面油光,更重要的是,他手上还紧紧握着一根雕龙拐杖。
男子好像这才发现花厅里有一个人,他眉头微微一挑,不过几息,眸中的神色就由愠怒转成吃惊,又由吃惊转成惊喜,最后由惊喜转成如看玩具所有物一般的上下打量。
余音儿眯了眯眼,这样子像极了花楼里的那些急色之徒。
男子往花厅里拐了几步,走到她面前问:“你是哪家的小娘子,可是迷路了?要不要本郎君送你回去?”
她起身朝他福了福,“多谢江郎君好意,小女此行是来拜见夫人的。”
江茂才微微挑眉:“哟,认识本郎君啊?可是本郎君还不认识你呢。”
余音儿原本不想自报姓名与眼前这位郎君有牵扯,可他如此这般问,再不坦白,怕是要得罪他了。
于是,她只好道:“小女宝应县余家三娘。”
“宝应县余家?”江茂才饶有兴致地笑了笑:“就是前些日子闹出女儿给父亲摔盆丑事的余家三娘子?啧啧,本郎君还以为是个怎样泼辣的小娘子,没成想竟还有几分姿色。”
他伸出手,想要去挑余音儿的下巴,余音儿装作不经意地微微转身,自另外的一个方向,朝他福了福身,“没想到小女的名声竟以这种方式传到郎君耳朵里,小女惭愧。”
“惭愧什么?”江茂才穷追不舍,又想要去摸余音儿的脸,“能被本郎君听闻,也算是你有福气。”
见余音儿又要躲闪,江茂才心中那股降服之心被激了起来,“你来找我阿娘,该是想通过我阿娘,为你家那两个废物叔父向我阿爹求情吧?这样吧,本郎君给你个机会,若是你能将本郎君哄开心了,我直接带你去见我阿爹。”
余音儿不承认也不否认,只道:“郎君客气了。小女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商女,若是郎君让小女算账,小女倒是能算上一会儿,可让小女哄人,小女却没有那个本事。”
“不用慌,本郎君说你有这个本事,你就有这个本事。”说着,江茂才竟是要将手往余音儿的肩膀搭去,“过来,扶着本郎君。”
余音儿却一动不动,只站在原地,头微微抬起,将江茂才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
江茂才本要生气,可看她打量时,那双灵动的眼睛上下飞舞着,少了几分江南女子的婉约,而多了几分活泼与可爱,竟是莫名地不气了。
于是他直接站在那里,任由着她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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