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宋辞年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半夜,他被噩梦惊醒,出了身冷汗。
梦里,他又一次看见父亲从楼顶跳下,没能施救,母亲的哭喊声响破整栋楼。
过于清晰的画面在脑海中盘旋,压得他头痛欲裂。
他从柜子里随手拿了瓶酒,只有酒精可以暂时缓解这种痛苦。
关于父亲的死,宋辞年其实从来没有怪过姜沁。
就算姜昌贤间接导致了那场悲剧,也和姜沁扯不上关系。
他只是没想到,两人再次重逢,是因为这样的纠葛。
也没想到,她的身边,并不再需要他。
宋辞年窝在沙发里,熟悉的无力感又一次出现。
七年前,姜沁在电话里告诉她,母亲生病,要留在加拿大上学了。
宋辞年不觉得这算什么问题,安慰她,“我可以来看你。实在不行,我也申请学校,过来陪你。”
姜沁的声音像是刚刚哭过,哽咽着说不出话。
那边出现咚咚的敲门声,姜沁低声道,“我叔叔叫我了,改天再跟你说。”
没想到再次联系,姜沁跟他提了分手,宋辞年发信息过去,没人回复。
他打去电话,一直提示无人接听。
宋辞年办了签证,买了机票去加拿大,在机场待了一天一夜,才终于接受,他联系不上姜沁了。
年少时的分手如同生生拨开皮肤,淋漓的刺痛感,很久都无法痊愈。
*
那晚姜沁从宋辞年家离开后,两人就再无交集
民宿设计方案敲定,装修公司随后进了场。
姜沁每日奔波在市区和春山镇之间。
日子忙碌,却也充实。
锦安还是经常会有暴雨,姜沁随身带着把伞,掐着时间赶最后一班车。
傍晚,厚重的云层盖住了天空的光芒,给山下阶梯状的稻田蒙上层灰色。
姜沁检查完当天的工程,打了辆出租回家。
她坐在车上,点开微博发了张在工地拍的照片,跟粉丝汇报进度。
发出去没多久,就接到沈清清的电话。
“恭喜啊。这么快就开始装修了,明年能开业吗?”沈清清的声音一如既往爽朗。
姜沁笑笑,“快的话秋天就能试营业,到时候来旅行。”
沈清清靠在办公桌上,“旅行哪能够,我要带员工来团建呢。”
闲聊几句后,沈清清语气认真,“下个星期你有没有时间?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月底,国内知名杂志Half要举办一场时尚晚宴,结束后有个慈善拍卖会。
沈清清原本作为特邀嘉宾参加,但她最近深陷官司,不方便出席公开场合。
前不久,沈清清给当红明星拍了组照片,获得一众好评。
没想到被另一个摄影抄袭,扒出来后,这位摄影师倒打一耙,说沈清清抄袭她。
两边粉丝撕了几个回合后,沈清清直接把对方告了,两人现在正在打官司。
这件事,姜沁也有听说,她问道,“什么忙?”
沈清清:“拍卖会有对复古耳坠,我奶奶曾有对一模一样的,丢了之后再也买不到了。她快到八十大寿了,我想拍下来送给她,但你知道的,我现在去拍卖会,不合适。”
姜沁在北川时,沈清清作为老板,对她颇为照顾,离开工作室后,还一直挂念她。
姜沁没犹豫,一口答应。
*
时尚晚宴在一座美术馆里举行。
夏日傍晚,夕阳明晃晃挂在天边,给这座白色建筑涂上了一层轻透的金黄色。
姜沁一眼望去,看到不少熟悉面孔。
没一会儿,外面的天色变暗了,玻璃窗内金光闪闪,穿着礼服的人们杯觥交错。
姜沁离开时尚圈有段时间了,她不擅长交际,拿了杯红酒,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侧身揉了揉酸胀的小腿。
有同行来和姜沁寒暄,她和对方心不在焉聊了两句,心思都在待会儿的拍卖会上。
晚宴按流程推进,演出和致辞结束后,杂志总监发言,之后进入慈善拍卖环节。
工作人员在台上介绍拍品,姜沁认真听着,留意沈清清让她拍的那一款。
今天来参加晚宴的人,大多是明星和集团高层,百万的饰品对这些人来说,不过是小数目。
姜沁看见,有几位男士争相报价,想要买下珠宝,搏自己身边人一笑。
前几款宝石项链很快就被拍走了。
最后一款是对古董耳环,一圈钻石中镶嵌着蓝宝石,璀璨夺目,起拍价就是七位数。
现场不方便拍照,姜沁看了眼沈清清之前发给她的照片,确定就是这个款式。
“起拍价,一百五十万。”拍卖师报价,现场变得安静起来。
竞价到三百万时,出现了短暂的停歇,姜沁这时举牌,“三百五十万。”
这道不大的声音传进周围人的耳朵,不少人转过头看向姜沁。
在做摄影师时,姜沁鲜少出现在公共场合,在场的人看见这个生面孔,小声议论起来。
“三百五十万一次,三百五十万两次。”
就在拍卖师即将报出三百五十万三次时,忽地,姜沁身后响起一道温柔的女声,“四百万。”
姜沁回过头,背后坐着一位打扮精致的少女。
长发披在肩头,手上柃着名牌包,不知哪个集团的富家千金。
晚宴开始前,沈清清就叮嘱过姜沁,不用在意价格,让她大胆拍。
姜沁转过身,继续报价,“四百五十万。”
“五百万。”富家千金紧随其后,再次举牌。
姜沁本来以为今天能顺利帮沈清清拍下耳坠,没料到遇到有人紧追着她报价。
不一会儿,竞价来到了七百五十万。
这件拍品不是特殊款式,在珠宝奢侈品品牌里也有类似的耳坠出售。
开拍前,姜沁担心有人竞争,问沈清清上限是多少,沈清清笑着告诉她不用担心。
这款式老气,最高还能拍到多少,难不成一千万。
现在价格就逼近一千万,姜沁的心提了起来。
正犹豫着下一次报多少,她身侧响起了一道熟悉的男声,“姜沁?”
姜沁侧目,肖启凡俯身拉开凳子,坐在了姜沁旁边,“喜欢那对耳坠?”
刚刚报价开始,肖启凡就注意到了她,越过几排座位,移到她身边。
“帮沈清清拍的。”姜沁压低声音。
肖启凡看了眼追着姜沁报价的女孩,靠近她低头说道,“跟你抢耳坠的叫冯雅舒,天昊娱乐董事长的女儿。”
姜沁转过头,“你认识?”
肖启凡:“嗯,父母相识。小姑娘挺任性的,喜欢的东西无论如何都要得到手。”
如果不是肖启凡提起,姜沁差点都忘了,他也是富二代来着。
只不过回国后自己创业,跟着知名设计师干了几年,去年成立了自己的个人工作室。
姜沁听见冯雅舒又报价了,接着追加了二十万。
她给沈清清发去消息,沈清清正在给奶奶洗澡,手机被遗忘在了厨房。
原本势在必得,这会儿姜沁心里开始打鼓。
如果一直这么加下去,报出天价也不是不可能。
肖启凡见她神情紧张,轻拍了她一下,悄声说,“我帮你。”
紧接着,报出了八百万的价格。
原本姜沁和冯雅舒竞争激烈,现在又出现一个男人,现场的宾客们开始东张西望,暗自观察几位竞价的人。
不远处的人群中,冯雅舒转过来,看见刚刚报价的人是肖启凡后,一脸惊愕。
她又看向肖启凡身边的女孩,表情耐人寻味。
肖启凡跟她对视,微微一笑,接着抛给她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八百万一次,八百万两次,八百万........”
姜沁的心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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