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穿越架空 > 眉上烟火 常文钟

64.第六十四章

小说:

眉上烟火

作者:

常文钟

分类:

穿越架空

《眉上烟火》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小臣聿川柴知?,叩拜太上梁王千秋万岁!”

尚未及笄的小姑娘作文馆学生打扮,衣着朴素,戴海蓝色儒学幅巾,簪花,一板一眼给端坐中堂的柴睢行稽首礼。

小丫头模样瞧起来并不扎眼,言行举止又落落大方,无有丝毫怯惧露出,柴睢唤起,赐座,问:“今年多大,及笄?”

坐进椅子里的少女稍微偏过身来,颔首答:“回太上,小臣明岁始及笄。”

柴睢微讶:“十三考进国文馆?你念书比我厉害,我十六才通过国文馆考。”

少女神色平静道:“您十三岁时,已在谈判桌上,平了同晋国的渣浪城边境之争。”

上个一本正经着给太上说恭维话的人,还是谢知方,柴睢喜怒不形色道:“国文馆假期课业素来繁多,何故需你特意跑来山里一趟?”

柴知?实话实说:“昔年圣太上对小臣祖父有救命之恩,小臣祖父年迈,无法亲来拜谢,今小臣在京,当遵祖父叮嘱,前来替他叩谢圣太上恩德。”

说着她起身道:“诚如太上所言,国文馆课业繁多,小臣来一趟不容易,圣太上不在,小臣拜您也是一样。”

行稽首大礼拜下去,小姑娘嘴里说了些感恩戴德的场面话。

柴睢心安理得受拜,觉这小孩挺有趣,手边无甚可赏,解下腰间兰花纹玉佩塞小孩手里,并把人扶起身:“你替你祖父拜的礼,孤替圣太上受下,玉佩送你,祝你学途平坦。”

柴知?谢恩,说了句:“您气色比前几年好很多。”

柴睢转身坐回去:“我们见过?”

“小臣见过您,”柴知?大方收下玉佩,未得允不敢擅坐,“几年前有幸观瞻圣颜,您那时不如现在气色更好。”

听话意推断时间,说的大约便是在咸亨八年夏左右了,柴睢不记得自己何时见过柴知?,亦没想到柴知?小小年纪如此会说话,点点头问:“你名里的‘?’是哪个字?”

柴知?据实回答,柴篌听得若有所思,她实在对此毫无印象,道:“鲜少有人以此字取名。”

知?,知空,知荣华富贵是场空,知追名逐利是场梦,实在是好名。

“据说乃小臣祖母取‘空’之意而定此字为小臣名。”柴知?带笑说起顽笑话,“鲜少有人以此为名也就罢了,偏偏小臣姓柴,不少人给小臣取绰号豺狼。”

柴睢本打算见见这小孩就打发她走,又不知忽然哪里来的兴致,与少女闲聊起来:“你听说过孤的诨名么,中绥,不知可否能与你的‘豺狼’一较高下?”

“中绥”,再讽刺不过的两个字。

柴知?年少,高兴就笑,坦诚率真:“如此听来,柴家好像没好人。”

“好人不长命,做个坏人没甚么不好。”柴睢也笑,笑意淡淡。

“您不是坏人,外间一些愚民蠢众人云亦云,对您有误解。”柴知?人小胆子大,简直胆大包天,甚么话都干往外说。

进来行宫重院时,少女刻意把贴身照顾并行监督之职的嬷嬷留在了外面,不然她无法与太上有这些对话。

她孤身在京求学,嬷嬷时时刻刻谨小慎微,唯恐她这个胆子大的小家伙得罪谁,更怕她这个曾经作为皇位继承候选者、和柴篌一起竞争过皇帝位的小家伙,防不胜防中被人暗害。

柴睢眉心轻扬:“孤不是坏人,那谁是坏人?”

“世间无有坏人,”柴知?道:“亦无有好人。”

“倒是头回听你这般观点,”柴睢稍斜身靠进椅子里,手指无声在椅扶手上点着,“可方便展开与孤讲讲?”

少女在咸亨旧帝面前表现可谓良好,惟胆子过大些,说话直白到有些口无遮拦,但少女毕竟只十几岁,所有表现可以归结于紧张所致,也可以理解成她故意而为。

究竟是那种原因,且还需要柴睢进一步确定。

“所谓好人,忠义礼智孝五常之美惟得其一辄曰之善哉,旧时一男俸养老母至孝,母病,每药必先尝,夜置老母塌下,衣不解带,食不知味,敢问太上,此男好人乎?”

柴睢很久以前依稀听过类似言论,答道:“以孝道之名,此男孝哉。”

柴知?拾了个礼,再道:“倘此人为官期间,结党营私贪墨巨大,草菅人命伤天害理,此男坏乎?”

“呼延为邕不是个好官,”柴睢自识字起便开始读历代朝事,对柴知?举的例子并不陌生,“他伏法后,他老母亲始终不相信儿子的恶罪,先哭瞎眼睛,后一命呜呼,故呼延为邕非当是孝子,此人不忠于民不孝于亲,岂与好人沾边?”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双全宰相呼延为邕,终究因贪欲而没能像其他开国功臣落好下场。

见柴知?笑而不语,柴睢问:“还有例举?”

柴知?又拾个礼,道:“按照您的推论,今有一人为一事十几载呕心沥血,一朝天灾人祸降临,使得事业飘摇,此人罪不可饶乎?”

柴睢不吭声,清澈的眸子静静注视少女。

常人见太上此目光该是心生怯惧,柴知?胆大回视过来:“今又一人,孝名扬,万众归心,而为除威胁不择手段,视人命如草芥,此人良善之辈乎?”

“小孩,”柴睢面无表情时积威摄人,慢语低声宛如照妖之镜,可逼世间一切妖魔鬼怪原形毕露:“你想为孤鸣不平那是你的事,不违德不触律,可你若敢诽谤那人,乃属十恶,不赦之。”

柴知?不仅不怕,反而嘴边勾起笑:“倘不是诽谤,您可敢管?”

“哪条?”柴睢眸光愈发压迫。

里外一片静谧,柴知?为确保安全再度左右看两眼,柴睢不动,也不说话,方才与这小孩说到好人坏人时,郑芮芳已在暗处退下了所有无关之人。

“就知道找您不会有错!”柴知?竟就这么双膝跪地,从怀里掏出封信封,打开来,里面破破烂烂一条绢帕。

绢帕上面血迹斑斑写满字,落款留有姓名和指印,是大内某位执事女官手书,通篇控诉皇帝柴篌恶行。

“她已不在人世,尸首不知所踪,”柴知?直勾勾望柴睢,尚且稚嫩的脸庞上尽是愤怒和悲怆,“她是聿川籍,小臣平日与她有往来,王府送来老家特产时小臣会送她些,她则回些亲手缝制的东西,倘太上愿垂闻,小臣细细说与您知。”

柴睢逐字逐句看手绢上所书,看罢折起放在手边桌上,道:“你所言这位执事官和当今发生肌肤之亲,且稍有时日,绢帕陈情字字泣血,可仔细看来,实则是执事官欲凭此事,受当今恩封擢拔,即便遭受毒打也不拒绝,可当今并无封赏意,执事心中生出不满,又不敢名言拒绝,最终招致祸事,可是如此?”

柴知?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稚嫩脸庞满是疑惑:“您的意思是福祸无门,惟人自召,今朝一切后果是执事官自作自受?”

柴睢眼眸半垂,静静看着跪在面前的小孩,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简直荒谬,”柴知?挺直的脊背松懈下来,嘴里重复言荒谬,片刻,再次鼓起勇气看过来,眼里似乎燃起最后丁点希望,“可那位姐姐身在深宫,那位来找,她不答应则是死路一条,答应了仍旧没有好下场,难道您想说这是她活该?”

“难道她活该为奴为婢,活该遭折磨殴打,活该死不见尸?难道一朝入了大内宫苑,这些都是她活该受?!”少女勇敢而坚毅的脸上,终于露出几分本该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悲伤表情,眼眶微红,声音轻扬。

柴睢所言打破了少女固有的某些认知,叫人短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若您当真是这样想,”柴知?满目悲讽,摇着头煞是失望,“若您当真是这样想那可真是我看错了人,是毕姐姐看错了人,若真如此,您当得起‘中绥’二字。”

那位生死不知下落不明的大内执事官,姓毕名小。

柴睢慢条斯理把直袖袖口挽起一道,看向少女:“本可当你所言只是童言无忌,不料你变本加厉竟敢当面辱骂于孤,”说着扬声朝外,“来个人。”

“在!”暗卫长郑芮芳及护卫长侯郅风,双双佩刀现身。

柴睢没说话,指指少女摆了摆手。

·

“真的假的?!”

大半个时辰后,刘毕阮收到飞书密报,把绢条上的蝇头小楷反复阅看,仍旧不敢置信:“柴中绥押个小孩做甚么?”

他实在想不出理由来,嘲笑道:“莫是威严无处施展,转而去刁难个孩子罢。”

书桌后坐着刘庭凑,他不冷不热反讽了声:“你不是还想要那小孩性命?”

刘毕阮把绢条拍给旁边谋士,讪讪摸了摸鼻子:“我没理由和小孩过不去,是宫里那位想要那丫头死,本来还想在她回北山路上动手,这下可好,人让押在北山行宫了。”

刘庭凑远离纳凉的冰鉴,热得额头冒汗,他拿湿巾子擦把脸,没好气朝儿子和谋士瞥过去一眼:“迟则生变,既要动手,为何非等那丫头回程?”

去程上你们干甚么去了?

“这不是不方便么,”刘毕阮摊手,颇为无奈,“上面意思不想让那小破丫头出城就出事,那丫头曾与上面一起提名过继人,倘出事,难免被人怀疑是那位主使,于名声有碍。”

真是当了兔爷还想立牌坊,装清白给谁看呢。

如此理由直接把刘庭凑听笑,他冷笑一声道:“半个时辰后进宫,把这件事告诉他,看他是有何说法。”

刘毕阮不解:“为何要等半个时辰后?”

刘庭凑并不避讳谋士在场,当面教谕儿子道:“给你说过多少遍,事缓则圆事缓则圆,你怎么就是半点听不进去!?”

“老爹爹!”刘毕阮也是百般无奈,张口推脱道:“儿子不知道事缓则圆么,儿子不想慢慢来么?是禁中,是大内,是我们头上那位主爷不让慢慢来!”

“住口!”刘庭凑自从知道大儿子和小儿子之间,因兄弟矛盾而引发龙津府工人罢工,愈发觉得大儿子没出息,不留情面斥他道:“那位是你能在背后评价的?他是你头上天,是我头上天,是你妹妹头上天,有他在我们父子在汴京才能有方安身立命之地,你别让女人给掏空了脑子!”

见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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