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娘好久没有这么安静的刺绣了,之前在魏家她要操心的事太多,要想的事也太多。
她嫁到魏家,还没能熟悉环境,同她稍微亲近些的郎君便离开了她,要不是魏月娥主动凑过来,也许她就会一直待在她那个院子里。
后面与魏月娥熟识了,也对魏家渐渐有了感情,有了那么点归属感,只等着郎君回来回到正轨。
可他却死了,还死的那么惨、那么不寻常,之后又因此牵扯出许多。
她与魏家的羁绊愈深,她想要掌控的便越多,从后宅到魏家的产业,终于都落到她的手里,她感觉自己的生活又能安稳下来了。
可没有,事情可以按部就班的来,人的情感却是她无法控制的。
郎君的弟弟对她有好感,这会毁了她这些日子的谋划,毁了她好不容易取得的信赖,她不敢想家姑要是知道后会怎么样。
也许会将她给赶出去,再迅速为魏远山寻门相配的亲事。
她一定会恨她,恨她勾引她的小儿子,恨她毁了她这么多年栽培出来的好儿子。
孟秋娘知晓家姑对魏远山的规划,她是想着等到魏远山考中进士后,同高门大户的女儿结亲,这有利于他的仕途,有利于魏家的发展。
官商勾结,魏远山当了官能更好的庇护家里的产业,而家里的产业也能不断给予他,让他有银子疏通关系。
多么完美的规划,多么光明的未来,可他偏偏喜欢上了她,她懂得他的眼神,明白他眼底的爱意。
但她绝不能,也不该给予他回应,她是他的嫂嫂,她若是与他在一起,他就有了污点,有了把柄,为世人所不齿。
“秋娘,你那二叔又来找你了,我这孙府难道还会吃了你不成,怎么天天来。”
徐玉茹从外走进来,见孟秋娘在刺绣便凑近来瞧。
“这绣的什么啊?”
“芍药花,我见夫人常爱簪戴细纱堆叠的芍药,又常熏芍药香,便想着为你专门设计一款芍药齐胸衫裙,布料的纹理也选用的花瓣样式的。”
“秋娘,我都有些舍不得放你走了,要不你就留下吧,我一定给你多多的赏钱,绝不会亏待了你。”
徐玉茹激动地抓住孟秋娘的手,真心实意地想着该怎么能让她留下来,这样以后她再不用愁没衣服穿了。
“你要是觉得当个下人委屈了你,反正你郎君已死,要不我让我郎君纳了你,这样我们便能一直生活在一处了。”
“不行!绝对不行!”
还没等孟秋娘开口拒绝,被下人引进来的魏远山便先炸了锅。
这怎么可以!嫂嫂就算再婚也该嫁给他才是,而且嫂嫂怎么能当人妾身,这不是在羞辱她吗!
“多谢夫人厚爱,我已向家姑承诺过此生绝不改嫁。若夫人不嫌弃,可再去到天衣坊,日后我也会在那卖出些精心设计的衣裙。”
“真的不行?魏家不过一商户,我郎君有才有貌日后定会调到天子脚下,岂不比你在这偏远小县开几个布行来的舒心。”
这还是她第一次开口要为郎君纳妾,平日里不知多少想要攀附上郎君主动将女儿送来的,都被她一一丢了回去。她是真心喜欢她。
“夫人,忠臣不事二主,我也不愿与她人共事一夫。”
而且,做买卖她至少有钱拿,这纳妾,她除了有片瓦遮身、三餐温饱,其余的都得看主人家心情,还得每天毕恭毕敬的伺候着。
她是不愿受人使唤的,也没心思在这小小的内宅里斗来斗去,就为了争那点从男人手指头缝里露出来的残渣。
“好吧,你既不愿那便算了,衣裙制好后我会放你离开的。”
徐玉茹有些悻悻地离开了院子,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如此果断的拒绝。
“嫂嫂。”
魏远山盯着孟秋娘,她刚刚的话他都记在了心里,他若是能娶她为妻便只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二叔,读书要紧,我在这很好,不用日日费心过来。”
孟秋娘低垂下眼眸坐回到绣棚前,避开他过分灼热的目光。
“嫂嫂,我……”,魏远山有些失落地后退一步,咽下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话,改口道:“是三妹她想你了,我是代她来看你的。”
嫂嫂在躲他,她心里定是还念着大哥的,她说她此生绝不改嫁,那他是不是怎么都没有机会。
“月娥?她身体可有好些,府上都如何了,天衣坊的生意如何?”
“三妹身体好多了,现在跟着母亲一起在打理天衣坊,都等着你回来呢。”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魏远山瞧着她,见她再没问些什么,忍不住主动问道:“嫂嫂问了那么多,怎么没问问我如何了?”
孟秋娘装傻,只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你日日都来,瞧着也没什么问题,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
又在赶他走!魏远山有些生气,将食盒放到桌上便负气转身走了,他明日绝不再来了!反正嫂嫂瞧着他烦。
等到再不见魏远山的身影后,孟秋娘才收回目光,起身去看他这次又给自己带了些什么。
杨梅冰酥酪!
他从哪弄来的,竟一点没融化。
孟秋娘再打开第二层食盒,里面是个装满冰的布袋子,难怪上面一点不受外面高温影响。
再到第三层,是一封信。
“嫂嫂亲启,我知嫂嫂在孙府定不缺吃喝,只是这琼樱新做的美味我不好一人独食,便让二哥带点给嫂嫂尝尝,嫂嫂可切莫要忘了我呀。魏月娥。”
原来是月娥让送来的,她还以为……
?居然还有一层。
是一小碟莲子桂花糕,旁边放着张字条。
“同杨梅冰酥酪搭配最是相宜,还望嫂嫂喜欢。魏远山。”
孟秋娘看着这两人对自己的记挂忍不住露出微笑,心里只觉得暖洋洋的。
莲子软糯、桂花幽香、杨梅酸甜、酥酪醇厚,口感复杂多变,不知不觉间便已吃完,只余下两封信被孟秋娘仔细贴身放好。
她有点想他们了,想她那一方小院,想魏家了。
隔日魏远山还是来了,不过他已为自己找好了借口,他是来拿昨日落下的食盒的,家中急着用。
虽然也不知一个能开好几家布行的商户为何会急缺个食盒,但他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不好多问。
“嫂嫂,昨日的那些可还喜欢?”
“冰酥酪不错,替我谢谢月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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