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丘中二人租住的小院,实际上也就是从前赵元青从前在淅川的那个院子一半大,墙砌得也潦草,只是石头堆成的,没有用灰浆填缝隙,如今不去载狐狸,她就开始研究这墙。
不过得先把那沙包缝起来,她是拆了缝,缝了拆,花丘狐狸们用的针细,总是会漏,缝着缝着,她又开始发呆,继续研究墙。
燕椿和懒散走过去接过叹道:“元青,要不还是我来吧,我缝好后你做。”
赵元青仰头看他:“你会吗?”
“……不会,大概懂一些,没自己做过。”他坐在她身旁靠着她,对着阳光重新拆开帕子,先在地上拆解,然后比对,又用炭笔做标记。
“要圆的?还是方的?”
“看你喜欢,我觉得是这里的线的问题,它不好用。”
“嗯,针小线硬。这好像是一种……”他仰头仔细打量那卷线。
“像是树胶。不行,这个做不了,缝上后也会散开,丝绸很脆弱,绷不住这样的线。我让江州送卷金线来。”燕椿和也只得放弃,他回屋重新拿了本账簿来,用炭笔认认真真写下:于花丘欠锦绸金线镶嵌橄榄石小绣球一对。
“……要按手印吗?”她忍笑。
“这倒不必,反正我要记下来的,年底清账。今日做什么?”他晃晃账簿。
二人在花丘无所事事,就继续过起悠闲生活来,非常舒心,每日都是她安排,带他去玩,去散步,偶尔走远些,他继续记录植物地形,她伐木做些物件。
“今日带你去海钓,我做了杆子,又向同僚租了条船,只要不出碧丘岛的范围,海都很平稳。我总划船嘛,寻到一处好地方,海下许多礁石。”她笑眯眯说道。
“这样的浅海也可以?”他没这样钓过,有些惊讶。
“可以的,可以的,只是咱们得先抓些沙虫,得走得偏一些。快,带着你的小木桶。”
二人刚收拾好,门外响起敲门声,燕椿和有些不高兴,他今日的打算就是钓鱼,谁来也不行,但她已经走过去开门了。
是月庭。
他见门开了,立刻钻进来关好门,再回身时赵元青瞧他胸口鼓鼓囊囊的,似装着活物,正要细看,里面钻出只猫一样大小的白狐,眼睛湛蓝,它照比上次见面时似乎更加成熟了,眼神……有些隐忍。
月庭进门直接寻向燕椿和焦急道:“你为何走了?你的方法还没说。”
赵元青在旁边揣着手看燕椿和开始演。
他有些惊讶问道:“为何不能走?”
月庭一滞,扬声急道:“方法啊!接明耀!”
“明耀?”他神情一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困惑和惊讶。
这且得拉扯一阵呢,赵元青不再看,进屋取出杯具,蹲在外面烧水,眼见月庭面色涨红,怒火中烧之际,小猫狐狸嘤嘤叫了两声,月庭重新冷静,屈辱跪下低声道:“我们大君让我致歉,都……都是我的错。是我自作主张,瞒了大君关于你说的事情。”
燕椿和及时侧开身,心中嗤笑,这方法,太老套了,好没意思,继续表现得如同失忆一样。
赵元青也当看不见,泡好茶后去屋中拿出前几日做得椅子放到他身后,又取出桌子,给他倒茶。但明辉实在像尺玉,低头又去倒了碗放温的水,递给月庭,示意他喂给它喝些。
那狐定定看她一会,突然再次嘤叫,月庭突然一愣,取出怀中狐族大君放到地上,那狐仰望她,可怜地叫着。
她不想表现得有敌意,只做出轻轻拍拍它头的样子,蹲下递给它水,迅速跑到墙边研究那些石头。
明辉喝了,随后月庭把它重新抱起,坦诚而疲惫地说道:“你可以继续装作不知,但望月丘等不了。我们不信你是没办法,你们毕竟不是兽族,山君又是玄昭故交。早知道……我就瞒着他了。”
燕椿和放下茶杯点点桌子温和道:“尺玉从前犯错,虽然撒娇耍泼,但从不会不认,也不会栽赃给下人。更不会耍心眼,瞒着自己会与人沟通的事。”
这话一出,不光月庭一愣,赵元青也愣住,立刻目光炯炯地盯着燕椿和,但很快她又继续面壁。
半晌,那狐狸嘤叫一声。
“大君真的不会,他没有足够的灵气,没办法沟通的。”月庭解释道。
这话说完,燕椿和揣手起身,含笑送客,又说打算近期离开望月丘,去别的地方看看,会寄赠礼之类的,让他们二位不必再来。他会代玄昭照顾好尺玉。
交代得十分细致,那种有情又无情的感觉,赵元青形容不上来,她光听都感觉欲罢不能,只觉得一定不能走。
一句实质没有,全是感情。
这回不光月庭急,明辉也急了,一妖一狐一个在说一个在叫。
燕椿和则耐心地劝着,说得尽是场面话,什么放宽心啊,山君是玄昭旧友啊,没什么事啊也许是想多了之类的。
听着十分气人。
眼看要要被他要开门送客时,一个童音结结巴巴地说了声别。
他低头看了看那位狐族的大君,莞尔一笑,施施然地坐了回去。
白狐自月庭身上跳下,化成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孩子,盯着他问道:“你如何猜到的?”
如何猜到的……燕椿和想了想,他快死时,什么都不给尺玉留是绝不可能的,他得保证尺玉有栖息地,可以自保,甚至成为大妖才行。
这群狐狸一句真话没有,说谎又说得拙劣,本来他也不想问,他需要尺玉吸收到那种月华,只要保证尺玉能在望月丘平安生活就行,那解决狼妖是最迅速的方法,可以让这群狐狸知道,尺玉的背后是有人庇佑的。
所以一开始他选择用杀来震慑。
赵元青虽然说她不管,但他不能,他不敢。
因此他就换了种方式,让玄昭成为新的,属于望月丘的仙人,明辉和尺玉都是玄昭的孩子,他们的眼,皮毛都能证明。只要玄昭成为这里的仙人,明辉就得一直求着他,这是一种饮鸩止渴,也能保证尺玉的安全。
若是尺玉喜欢,他也可以让尺玉成为望月丘新的大君。
他会代替玄昭降下天兆。
可山君来了,赵元青说他是来采蜜,采得哪里是蜜呢?佑山和望月丘都有灵气呢。
好友的,哪有自己的用着更顺手呢?山君是什么渴望和平的妖吗?
求,就得有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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