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玉华一进讯问室,便往陈暮那里扑过去。
应松茂一把拉住她,虎着脸将她摁进椅子上坐好,与陈暮隔着一张木桌子。
应玉华努力想靠陈暮近一点,整个人恨不得趴在桌上,一双眼睛粘在陈暮身上,泪水不断地往下流,一双手飞快地比划着。
姜凌不用懂手语,也能大致猜出这姑娘说的是什么。
——陈暮,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不是说你去了戒毒所吗?怎么被警察带到这里?
——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你放心!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
姜凌此刻看向应松茂的眼神充满同情。
有个这样的妹妹,该多生气啊。
看不懂手语还好点,偏偏应松茂看得懂,他的脸色阴沉,眼里恨不得喷出火来。他再一次拉了妹妹一下,让她靠着椅背坐好,别往前扑贴着桌边,这猴急的模样实在太难看了。
应玉华噼哩叭啦地“讲”了一大串话,却没有得到回应。
渐渐地,她察觉到了不对,停下手势,小心翼翼地看着陈暮。
陈暮看向应松茂:“应警官,叫你妹妹过来,是想和她说清楚。接下来我要说的均发自我内心,请你做个见证。”
应玉华双手在空中比划着,指了指陈暮的嘴,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嘴里发出粗粝的“啊、啊”声。
李振良凑近姜凌耳边,悄声道:“应玉华真是没得救了。”
明显陈暮喊应玉华过来是要一刀两断,她还以为是要和她谈情说爱呢,生怕漏掉一点信息。
姜凌摇了摇头,替应松茂感到悲哀。
不过没关系,今天过后应玉华这个恋爱脑应该会清醒。
应松茂知道应玉华是想知道陈暮和自己说了什么,但他没有理会妹妹,看向陈暮,沉声道:“好。”
应松茂在陈暮的眼里没有看到缠绵爱意,只看到释然与冷淡。
他已经猜到今天陈暮会说什么。
只有玉华,还在自欺欺人。
应玉华看看哥哥,再看看陈暮,似有所感。
她渐渐安静下来,坐在椅中,直愣愣地观察着陈暮的一举一动。
陈暮开始用手语和应玉华交谈。
为便于做笔录的警察能够记录详细,他一边比划手语,他一边用嘴说了出来。
陈暮面色很平静:“玉华,你以前总说我心里有事,今天我想告诉你,我心里头那件事是什么。”
应玉华拼命摇头。
她不想知道,她现在根本不想知道!
她以前心疼陈暮,总觉得他不快乐。哪怕是最开心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总带着一丝忧郁,她问过,但他没有说。
现在他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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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直觉告诉应玉华,这不是件好事,所以应玉华试图阻止。
可是,她的阻止是徒劳。
陈暮的声音还在继续。
“在我八岁的时候,我和最要好的朋友张元盛一起去游泳,他为了救我溺水而亡,而我,却懦弱地闭口不言,因为是我当时太过怕死,爬上岸的时候把他踹进水里淹死的。
“这件事,沉甸甸地压在我心里,让我晚上经常睡不着觉。只要一闭上眼睛,我就能看到元盛在对我笑。元盛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就算是死,他也从来没有怪过我,连梦里,他都没有骂过我,他只是笑着告诉我,我俩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可是,他越是不怪我,我越是难受。因为我的原因,他爸当天晚上就气**,一年后,他妈病**,他哥哥张元强也离开化工厂,和姑姑去了一个陌生的城市。他们家散了,而我却一直被父母疼爱着长大。
“我不配拥有幸福。陈暮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这句话却沉郁无比。
痛苦,仿佛粘稠的沥青,死死地沾在“人生这条水泥马路上。
应玉华的反应很激烈,嘴里不断地发出“啊、啊的声音,双手在空中翻飞。
——不是,不是你的错。
——你是个很好的人,真的很好。
陈暮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你和我爸妈一样,都是自私的人。
“你们的眼里只有我,用自以为是的方式爱着我,却根本就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陈暮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哭腔,带着愤怒,似积压数千年的岩浆,终于喷发出来。
“我想要跪在元盛的爸妈面前,告诉他们是元盛救了我,是我害**元盛。
“我希望他们打我、骂我,希望所有人都拿石头砸我!
“我希望他们一直活着,每年给元盛上香,为他感到骄傲。我希望他们能给我机会,让我赎罪。
陈暮哀哀悲鸣:“可是……没有机会了。他爸妈**,他哥走了,只有我还苟活着,像只老鼠一样偷偷地活着。
应玉华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他,她手足无措。
陈暮终于将心底的话吼了出来,郁色略减。他抬手抹了把脸,认真地看着应玉华:“我要走了,你以后不要再找我。
应玉华哭了:带我走,带我走!
陈暮的声音很冰冷:“玉华,我并不爱你。
应玉华一下子像被点了穴一样,身体僵硬,不敢置信地看着陈暮。
陈暮用平稳的单调说着残忍至极的话语:“是,我不爱你。你和我爸妈一样,自私、无情,只顾自己开心,全然不顾旁人死活,我怎么可能爱上你?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我之所以接近你是因为你哥哥是警察元盛的哥哥要我从你那里打探警方的消息。”
应玉华整个人完全崩溃了。
自己那么爱他他却说她自私、无情?
自己视他为天他却骂她不顾旁人死活!
她以为离开了爸妈、哥哥也没关系至少还有一个陈暮是全心全意地爱着她哪知道一切都是刻意安排他并不爱她!
陈暮转而看向应松茂:“应警官很抱歉是我欺骗了玉华的感情要打要骂随你便但是我不会再和她继续。处理完所有事情之后我会离开晏市去海边做救生员希望……能够慢慢赎清我的罪过吧。”
当救生员这条路是姜凌告诉陈暮的。
海边城市每年都会有人溺亡因此海滩上通常会配备救生员留意海上动静随时进行救援。
陈暮既然内心充满愧疚感那不如做点有益社会的事情。把他那多余的精力引到正事上来免得他**、**害人害己。
听到姜凌的话陈暮感觉眼前黑暗被什么划破终于有一丝亮光漏了进来。
对啊当一个救生员每天在海边巡逻像张元盛一样听到呼救声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将人救上岸来。
当他救的人越来越多或许他能在梦里见到元盛元盛会抱住自己说:我原谅你了。
如果有那一天陈暮便真正完成自我救赎内心枷锁得以解脱。
应松茂看着眼前这个瘦削苍白的男人。
他是憎恨陈暮的。
累人累己任性胡闹毫无担当。
可是现在听他干净利落与应玉华分手说出要去海边当救生员应松茂叹了一口气:“好。”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宿命。
应松茂能做的便是尊重他们的选择。
应玉华此刻感觉心在滴血。
和陈暮谈恋爱的每一天她都觉得美好得像个梦。
他不是说爱她要带她看遍世间最美丽的风景吗?
他不是说会送她全世界最漂亮的花朵吗?
怎么突然就不爱了呢?
爱不是应该坚定不渝哪怕有再多困难也要一起面对哪怕有再多人阻拦也一往无前吗?
从电视上、书本上看到的爱情给应玉华构建了一个幻境。
而此刻这个幻境破灭了。
原来爱情不只是你侬我侬。
还有责任还有担当还有柴米油盐还有……理想与痛苦。
应玉华有些头晕目眩。
长久的失眠让她精神涣散今天陈暮的冷酷、哥哥的强硬
她华丽丽地晕倒了。
晕倒在应松茂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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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松茂抱起妹妹站起身对姜凌说:“我们回去了。”
姜凌点点头:“给她一点时间。”
再深的伤口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愈合只希望这个玉华能够成熟一些莫要拖累了应松茂。
待应松茂兄妹俩离开陈暮的目光移向姜凌。
这一回他的目光不再冰冷有了一丝温度:“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姜凌道:“把你和张元强的交往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不要以为做他小弟是赎罪你那是害他不断滑下深渊。与警方配合摧毁晏市的地下**交易市场既是救别人也是救张元强更是救你自己。”
陈暮挣扎了很久。
良久他缓缓点头:“好。”
如果张元盛在世像他那么勇敢正直阳光的人一定不愿意看到哥哥成为大毒枭。
姜凌松了一口气。
今天连续审了两个人精神高度集中、情绪一直紧绷她真的有些累了。
不过好在一切都在把握之中。
只要陈暮开了口4·26涉毒案就能迎来转机。
张元强以为拿捏住了陈暮很多事都没瞒着他。
**来源渠道、运输路线、**网络……这一切陈暮都知道得很清楚。
好在现在是1994年5月很多事情还没有发生。
陈志钢还没有在化工厂实验室里组建团队提纯**;
张元强还没有在晏市全面铺开**网络更没有以晏市为据点在全省领域撒货。
现在开展禁毒行动事半功倍。
姜凌叫了雷骁、蒋沉舟进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一大队、二大队主持姜凌可以暂时休息一下。
离开市局之前姜凌特地到一大队办公室瞄了一眼。
她的目光在埋头写结案报告的苏心婉身上停留了片刻。
李振良好奇地问:“怎么了?”
姜凌的目光让李振良有些警觉不会又有什么案子发生吧?
姜凌摇头:“没事。”
她觉得苏心婉有些眼熟
那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苏心婉呢?
姜凌晃了晃脑袋将这份疑惑丢了开来。
现在当务之急是快速推进4·26涉毒案的进展将张元强抓捕归案。至于这个苏心婉先放在一边吧。
雷骁与蒋沉舟刑侦经验丰富处理大案要案雷厉风行。
得到陈暮的口供之后两人连夜召集队伍制定详细的作战计划。
闭门会议严格保密。
雷骁面容严肃大声道:“我们的行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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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是:全面摧毁以张元强为首的**团伙,彻底斩断其**来源和运输网络,抓捕所有涉案人员,确保社会治安稳定。
蒋沉舟亦敛了笑,声音沉稳有力:“参与人员包括:刑侦支队一大队、二大队全体成员,技术大队技术人员、特警队支援力量。大家一切行动听指挥!
所有人都响亮回应:“是!
雷骁开始布置任务。
“第一小组,行动开始后,第一时间对**团伙藏匿地点进行封锁,设置警戒区域,禁止无关人员靠近,确保行动不受干扰。
第一小组组长立即站起:“是!
“第二小组,对团伙成员实施抓捕。重点抓捕团伙头目、核心成员以及负责运输、贩卖的关键人物,确保全员到案。
第二小组组长立即站起:“是!
蒋沉舟补充:“抓捕过程中,特警队负责外围警戒和突发情况处置,保障抓捕行动顺利进行。
特警队队长站起:“是!
雷骁将目光投向技术大队队长:“技术人员迅速对现场进行勘查,收集**、制毒工具、交易记录等相关证据。
技术大队队长站起:“是!
一切井然有序布置之后,钟局做最后发言:“本次任务涉及人员多,要求快速、及时、全面,因此必须注意以下事项。
“一、行动前务必再次核实情报准确性,确保行动针对性。二、抓捕过程中要注意安全,合理使用警械,避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三、整个行动过程中,各小组要保持密切沟通,服从统一指挥。听清楚了吗?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挺起胸膛,大声回应:“是!
大战在即,与会刑警不敢有丝毫懈怠,全体出击。
夜色起,华灯亮。
魅影迪厅,正是一天之中最热闹繁华之时。
而此刻,张元强并没有在魅影坐镇,而是来到化工厂外那口野塘旁坐着。
五月初,气温渐渐上升。
夜风吹来,凉意阵阵。
草木清香混杂着泥土气息袭来,张元强抱膝坐在塘边一块草地上,看着水面发呆。
就是这口塘,夺去了弟弟的生命。
也是这口塘,毁了原本幸福的一家。
今天他之所以过来,是收到陈暮送来的消息。
或许,是时候敞开心扉聊一聊了。
这一年多来,张元强在陈暮面前扮演知心宽厚兄长的角色,实在是演累了。
几只蚊子嗡嗡地在耳朵飞舞,张元强伸出双手打蚊子。
“啪!
“啪!
张元强的手掌上有了一小方血迹,一只吸足了他血的蚊子被拍**。
“啪!
“啪!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暗处传来同样清脆的巴掌声,还有陈暮的声音:“强哥?”
张元强从身边拿起一只手电筒,摁亮之后朝着声音出现的方向照了过去。
手电筒的光束之下出现了两道身影。
张元强警惕地站起,另一只手摸向后腰。
陈暮举起双手:“强哥,是我,还有我爸。”
张元强这才放松下来,晃了晃手电筒。
陈暮拉着父亲走了过去。
陈志钢的手心里满满都是汗,一颗心跳得跟擂鼓似的。
姜凌提醒过,说张元强手里有枪,陈志钢怕得要死。可是他不敢不来,他得立功赎罪。
张元强看着越走越近的父子俩,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看来,陈暮这是想通了,打算把父亲介绍给他,助他一臂之力。他现在能拿到的货不纯,行家都看不上。只要解决了纯度问题,张元强有信心把整个晏市的**市场全都拿下。
三人终于接上了头。
张元强扫了陈志钢一眼,淡淡道:“你爸想通了?”
陈志钢咽下一口口水,声音有些发颤:“想,想通了。”
张元强有些好笑地看着陈志钢,夜色很浓,月亮还没出来,张元强看不清楚陈志钢脸上的表情,但从声音判断出他很紧张。
“你紧张什么?”
“没,没紧张。”
“不紧张你抖什么?”
“天,天冷。”
张元强哈哈一笑:“五月天,蚊子都出来了,冷个屁。”
他忽然敛了笑,盯着陈志钢的眼睛:“怕是做了亏心事,心虚吧?”
陈志钢忽然软倒在地,连滚带爬、手足并用地爬到张元强脚边,带着哭腔说:“元强,是叔的错!叔给你磕头认错,求你放过小暮吧。”
“凭你,也配当我叔?”张元强的脸上有了怒意,他眯了眯眼,抬起腿将陈志钢踹倒。
陈暮听到陈志钢哀哀喊痛,忙弯腰上前想要扶起他来。却同样被张元强一脚踢了过来。
陈暮左肋剧痛,整个人横摔草地。
张元强冷笑道:“怎么?你们俩在这里唱双簧呢?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老子不稀罕听!”
陈暮深吸了一口气,半趴在地上说话:“强哥,我爸这些年心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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