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用。”许梦冬说,“不麻烦你,我打就行了。”
她真的拿出手机翻章启的微信,不难翻,就在列表前几个,章启每天少说要给她发几十条微信,这还是每天都见面的情况下。
零下三十度的夜晚,许梦冬手指都冻得打不了弯儿。
她十分艰难地按下微信通话,然后又迅速挂掉。
“看我这脑子,他不就住你隔壁吗?我去问问他有没有胃药......”
远远望过去,章启房间的灯早就灭了,偌大的四方院子,就只有她这儿和谭予那屋还亮着,银白荒芜里遥遥相对的两颗孤星,只可惜环境没那么浪漫,风一刮,呼呼风声像鬼嚎。
“他自己感个冒还要他妈开车来接他去医院,半大孩子,你指望他会照顾人?”
不明晰的光线,谭予的脸忽明忽暗:
“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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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构造都差不多,厂房改的,因此简单朴实,谭予房间里就一张单人床,一个简易衣柜,一张书桌,一个书架,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书架和书桌是连在一起的,许梦冬随意瞥一眼,看到的大多是农业方面的专业书籍,靠最外侧的几本书最新,是内容电商和运营相关。
桌上电脑屏幕悠悠亮着光,停留在在线文档页面——分析直播间观众数量峰值,归纳用户画像,还有买推流的合适时机,谭予都做了分析整理......
其实这些事许梦冬也一直在做,只不过又要露脸直播又要做运营,分身乏术,原本想让章启也帮忙做一些,可是章启总耍滑头,在直播间帮她倒个水捧个场还行,这些需要坐下来安静动脑子的事他就脚底抹油了。
谭予可以。
他读书时成绩就好,而学习是一种习惯和能力。
谭予从衣柜最里端翻出药箱,挑挑拣拣了几种药,然后出去接水烧水,回房间的时候看到许梦冬坐在他电脑前聚精会神,裹紧了大衣,脑袋都快钻进屏幕里,像个小熊瞎子。
水壶烧上。
他把“小太阳”拖到她脚边去,功率开到最大。
“谭予,你这些天是不是都没睡觉?”
文档是有日期的。
难怪,许梦冬想,韩诚飞好歹还时不时来直播间捧捧场,谭予每天晚上都不见人影。她之前还猜是不是谭予对她直播这摊事儿不大满意,还想着找机会探探他口风。谁知谭老板是闷声干大事的风格。她播了多少天,他就帮她实时监控了多少天的数据。
屋子里日光灯管明晃晃,俩人对视着,黑眼圈一个比一个明显。
“把药吃了。”谭予把兑好的温水递她,“一会儿还有冲剂,中西药不好一起吃,等半小时再吃另一种......”
他想把药瓶拿给许梦冬看一看,可许梦冬垂下眼,一声不吭就把药片吞了,和以前一样,对他一丁点防备都没有。
“谢谢你啊。”她把水喝完,杯子递回去,“我还以为你打算和我一直这么僵着呢。”
“怎么说?”
“就是......世界上也不是只有一种感情,做不成那啥,咱俩还可以做朋友,做亲人,你说对吧?”
谭予不接这话。
他把电脑拿过来,把里面几个文档打包发到许梦冬微信上,每一个文档都标记了时间和内容方向。
他读书时学的是农林专业,隔行如隔山,以前从来没接触过互联网相关的知识,这都是创业以后现学的。
偶尔也有偷懒的时候。但许梦冬来了以后仿佛激发了他身上某种“好胜心”和“大男子主义”,这段日子过得好像大学期末,每天都铆足了劲儿接收新知识,就是为了能多分担一些。他多做一些,许梦冬就能少做一些,他少睡一个小时,许梦冬就能多睡一个小时。
韩诚飞看见了,揶揄他。
谭予的回应无懈可击:“把她累跑了,你负责招新人。”
他们心里金银不换的白山黑水,在很多人眼里是偏僻闭塞的穷山恶水,教育普及率和升学率都名列前位的东三省论起教育资源却抬不起头,除辽宁外,黑龙江和吉林的高校数量在全国吊车尾,外地朋友不必说,本地年轻人都背井离乡往外跑,跑了就不想回来。
不是家里不好,是家里生计太难。
前路狭窄,日子一眼望到头。
菌种基地开出的工资不低,五险一金也都交全,可即便这样也鲜少有人来应聘,还有的面试者过来看一眼就走了。谭予又不想把电商业务全权外包出去,不放心。
“哎,这个不麻烦你做,我已经让章启去整理了。”许梦冬把腿屈起来,抱着膝盖窝在椅子里,手指指向屏幕上标题为同类型农产品电商模式分析的文档,“章启不懂事,每天稀里糊涂,总要给他一点事情做,不能永远都长不大呀。”
谭予望着屏幕:“你倒是有心。”
许梦冬歪着脑袋看他。
“我劝你一句,你既然对他没那个意思,就趁早把话说开,别拖。”谭予语气淡淡,“感情的事,越拖越麻烦。”
这倒是出乎许梦冬的预料。
谭予怎么看出来的?
“章启人不错,就是从小家里溺爱,娇生惯养,你等他热血上头再拒绝更不好办。”
许梦冬还在装:“有没有可能......我没想着拒绝呢?”
叮。
文件传输成功的提示音,在安静的屋子里响起,泛着凉气。
谭予掀起眼皮看她一眼。
许久,收回目光。
“你随意。”
许梦冬思来想去不得解,最后勉强猜测出一个原因——那就是谭予实在太了解她了。
他知道她动心是什么样,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所以她对章启不感兴趣是摆在明面儿上的事。这些日子她和章启的互动落在谭予眼里就像过家家,章启只顾着莽,而许梦冬一个劲儿地躲。她在大部分事情上都能做到干干脆脆杀伐果断,唯独感情这事她会犯犹豫,会瞻前顾后,不想伤到别人。
偏偏章启不明白。
他把许梦冬一言一行里委婉的拒绝当成了欲拒还迎。
许梦冬又琢磨了几天,寻了个机会,跟章启摊了牌。
她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是不婚主义,这辈子没有和谁建立家庭的打算,所以......
章启疯狂点头,说,没关系,这并不妨碍我们谈恋爱啊......
许梦冬为难地揉了揉脸:“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啦,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就是......”
就是我不喜欢你。
章启闭嘴了。
他的落寞写在脸上,好像小狗走在露天室外,被忽如其来的一阵暴雨打湿了脑袋。
许梦冬也不知道怎么了,看见他眼里霎时熄灭的火焰,自己也莫名难过起来。
“姐,那我跟你请个假吧,我心情太差了。”章启闷声,“反正离春节也没几天了,我就提前去澳洲散散心了。”
“行,好的,没问题。”
许梦冬连连答应,像是自己做错了事儿似的,巴不得亲自把他送到机场去。
韩诚飞置身之外,一心吃瓜:“完蛋喽,孩子被拒了,多惨......。”
谭予装没听见。
他也置身事外。
只是找了个大纸壳箱子,面无表情地把许梦冬零食柜里没吃完的爆辣螺蛳粉、自热火锅、薯片辣条全都收拾出来,满满一大箱,狠狠扔进了垃圾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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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了助手,许梦冬的直播事业其实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反倒熟能生巧,以前对着手机难免有口吃的情况,如今少了许多。
只是嗓子哑了好,好了哑,反反复复。
在手机镜头前一坐就是一晚上,下播时腰都直不起来。
更别提后半夜回到家,有的时候妆都没卸,躺在硬炕上就睡着了。
谭予陪着她。
她直播,谭予就在角落坐着看电脑,忙基地技术上的事。她播多久,他也陪多久,时不时提示她,什么是敏感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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