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后还站着一个面露忧色,满脸愁容的女子。应当是她的婢女。不过和冬露满月相比,她的打扮就要简单朴素得多。
只听她突然抖着声道:“求昭仪帮帮我们主子吧。主子她……”但话音未落,就被人厉声打断。
“小景!”
“主子……”
小景还欲陈说,可女子却摇了摇头,对齐盼温声道:“今日是妾唐突,还请昭仪大人不记小人过。妾,告退。”言罢,她福了福身,转身要走,却被齐盼喊停了脚步。
“是你拦了我回宫的路要我帮你,但现在却什么都不肯说,这算什么道理?难不成是想和我玩欲拒还迎?”
没承想齐盼能直接至此。见自己的心思经人点破,女子当即面上一僵,继而飞红了脸,低下眼:“昭仪恕罪。只是此事重大,妾……”像是难以启齿般,她抿了抿嘴,抬眼时,那唇瓣俨然失了彩,道,“这儿人多,妾不便说。”
“那……”齐盼正好也不想再被人抬着走,于是她回身看向冬露,“你们先把轿辇抬回去,我和……你叫什么?”
“妾姓陈。名……”女子摇头,“在宫里大家都不兴叫这些。昭仪直喊我……喊我陈美人就好。”
“美人”二字她咬得极轻,似乎有多难以启齿般。
可齐盼却觉得她是自己所见过的人里最担得起这二字的:“美人二字多好,配你。”她说着又转向冬露,“我和陈美人一道走回去。你们到时记得多添双碗筷。”
冬露应下,随即向满月交代,“你先带他们回去,再跟厨房说声,添个菜。”
“诶。”满月福了福身,旋即便招呼着几人抬着顶空轿辇拐进了另一道红墙间。
见人走远后,齐盼示意冬露领着小景走到前头,而她则和陈美人在后头并肩慢慢走着。
“这样可方便说了?”齐盼见陈美人自始都低着头闷声不响,遂开了口,见其不应,故又叫了声。
“什么?”经人冷不丁地一唤,陈美人终于回了神,意识到自己失态后,她又惶惶地垂下眼,“昭仪恕罪,妾方才不曾留心。”不过她这些日子里确是时常如此,总是正做着一件事但思绪就不知飘向何处了。
“你是想现在说还是一会儿吃饭时说?”齐盼才不会为这种事和人计较。
但陈美人却惊道:“昭仪难不成还要留妾用饭?”
齐盼听言,不解地蹙起眉:“我刚才就和她们说了要给你添副碗筷,难道你刚才就没在听吗?”不过眼见着陈美人才褪了红的脸又重新红了起来,她却不住慌神,但也不全是因为美人委屈,而是她竟不知,原来这些日子她和万璲待得多了连说话的口气都像极了他。好在旁人尚未听出来。
“你别再说恕不恕罪的了。那些话我们一会边吃边说就是。”
陈美人点了点头。等她目光再小心横来时,只听她柔声道:“想不到短短几月,昭仪竟同妾印象里变得好不一样。”
“那你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陈美人思索了番,道:“妾说不上好坏。不过现在比之从前要好亲近上许多却是真的。”
“难道从前的我很不好亲近?”齐盼好奇。
陈美人摇头:“您从前贯常是不爱搭理人的。所以大家也不敢同您接近。不过瞧您如今这样,想来也是那时还未习惯这宫中生活吧。”竟是替她找好了理由,看来原主过去应是在他人眼中与常人无异。
齐盼索性顺势道:“毕竟自小就没离过家,一个人在这总不知道如何是好。”
“妾能明白。”她顿了顿,“当初,妾也是这样的。”
齐盼问:“你来这多久了?”
“妾是庆和七年时大选来的。”她掰起手指,“已经四年多了。”
“那你可有见过先皇后和太后?”
却不想陈美人竟变了脸色。然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又恢复如常。她轻点下了头。“自然是见过的。不过,”她疑惑地看向齐盼,“昭仪突然问起这个作甚?”
没料陈美人会如此发问,齐盼看了她好半晌后收回了视线,只说是因为万璲。果不其然,万般理由都不及一个皇帝的名头有用。
“原来是因为皇上啊。”陈美人若有所思,转而道,“说起来,当初发丧期间,皇上还曾大病了一场,险些就……”她深吸了口气,“那会儿宫里就传,皇上病重,只恐时日无多。所幸后来是见好了。但这心疾到底是陈年旧病。”她低下声,“拖着也不知会拖到猴年马月。寻常为人父母的多不敢冒险将女儿送进来。至于那些送进来的也多半是在赌。发丧一年,大选再等三年。这期间凡是为女儿想的多半都选了个精壮儿郎把人嫁走了。余下报上来的人甚至够不到原定的数,便就都收下了。”
“昭仪。”陈美人轻唤了声,意味深长地说,“在我们这些人当中,您的福气,已经算是顶好的了。”
但齐盼只淡淡回了句:“那便是了。”
她向来不觉得福气二字会同自己沾边,那至多算是她走投无路时投机取个巧罢了。真要论福气,还得属那一大家子沾了她的光的人。毕竟只要不是她想要的东西,便是再风光,她都不会在意,甚至还会计较自己所耗费的心力;但只要是她乐意的,便是让她粉身碎骨,她也会争得不管不顾。
来这的近一个月里,她几乎是用光了那些曾经被她用来偷懒耍赖或是应付生计的招数——讨价还价、据理力争、见机行事、甚至是以德报怨......她似乎已经是精疲力竭了。
这里,时值寒冬,连空气都常带着冷冽的杀伐气。红墙黑瓦,层层绕绕得合成了一座皇城。一个连飞鸟都不会眷恋的地方,她又能指望谁能带走她的不愿、不甘和不忿。她只能憋着,直到她走出宫门的那一天,她憋够了,她要大吐为快,她要拿着万璲给她的钱逃得远远的。
齐盼静静地走着,她盘算着,下着决心。她是真的想离这里的所有都远远的。
可是,冬露看她的眼神从来不会变,再苦再累,再是开心,再是委屈,她的眼底总是垫了层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与决绝。
还有这撷芳宫里的人,总是笑得开怀,乐得自在。
却不承想她们才走近,那宫里头的响声就已经传来了。
“想不到昭仪还是个爱热闹的人。”
齐盼弯了唇角:“也不是爱热闹,只是爱人味儿而已。”
谁知话刚出口,她才陡然想起前不久那人才说过的话。
他说,“有人味儿就不冷”。而齐盼此刻正翘起的嘴角却是一下失了力猝然跌平了。不疼。只是脸僵着,心酸着。
撷芳宫的宫人们想来是合宫上下最吵闹的了,而齐盼用午膳时则是他们一天到头来最闹腾的时候。
万璲不在,好说话的厨子老向便会将小厨房让出来给他们用。几个人争着下厨,为此夏竹和多吉不少拌嘴,常常得由庆尔和秋霜来劝合,有时甚至还得搬出齐盼来。
“主子,这是奴才和多吉一起做的‘好彩头’。”
齐盼才同陈美人进了院子,夏竹便捧着盘果子兴冲冲地跑出来。
齐盼见状打趣:“你今天倒是没和多吉吵起来?”
多吉才跟出来,听言当即扮上委屈:“夏竹嫌我手笨,不让奴才碰这些红果。可这些红果都是奴才洗的。”
夏竹立时不乐意了:“你都碰坏好多了。这可是皇上赏的东西,宝贵着呢。”
齐盼见事态不对,忙打起圆场:“皇上赏的不还是是吃的?吃的就是要进人肚子里才算吃的,就算洗坏了,那也是为了好吃才洗坏的。不过,”她转向多吉,“你以后做事确实要仔细些,最好是别让人挑出错处。我毕竟护不了你们太久。”
“昭仪这话是何意?”冬露到底是其中心思最细的,一听这话,旋即便露了慌色。
但经由那双眼睛看着,齐盼怎再说得出实话,只得笑着佯装嗔怪:“难不成你们叫我护你们一辈子啊。还真好意思。”
陈美人正由小景搀着,打量了圈四周,继而看向夏竹手中端着的绘花瓷盘,不住出声:“昭仪的人倒是有心,这红果黄果的,还真应了那句‘好彩头’。”
“陈美人!”
“奴才见过陈美人。”
“见过陈美人。”
众人一一问好,陈美人见状也微笑点头,一一回应。
满月捧着一碗汤走了出来:“昭仪,美人,午膳都备好了,快进来,趁热吃才好。”
屋内的炭火已经被人烧足了,细嗅还飘着股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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