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江东死士在此已蛰伏数十日,等的就是这一刻。
从死士手中飞腾而起的灰鸽穿云破雾,不过一日,便已落入丹阳郡宛陵城中吕蒙之手中。
而这些信鸽乃是吕蒙耗费数年心血,亲自驯养出来的几只丹阳青信鸽。
这丹阳青信鸽极有灵性,耐力卓绝,更关键的是只认他设在宛陵城外别院的特定鸽巢,无论从何方放飞,最终必会返回彼处。
此乃他吕子明不为人知的独门秘技之一,专为至关紧要的情报传递所备。此刻,这秘技终于派上了决定性的用场。
吕蒙解下竹管内细如发丝的帛书,只看了一眼,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扯动,露出一丝亢奋:
“吾计成矣,甘宁....果真离巢了。”
随后吕蒙紧攥那卷细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亢奋,转身大步直趋丹阳郡府后院。
而孙权自那日颓废堕落以来,已多日居于此处纵酒享乐,少见外臣。
得通报后,吕蒙被引入内室。室内光线昏暗,酒气尚未散尽,孙权披着一件宽松的外袍,斜倚在榻上,手中把玩着一只玉杯,眼神有些涣散,俨然仍是那副颓唐模样。
然而,当孙权的目光落在吕蒙那张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上时,眼神中那层涣散瞬间褪去,碧眼中陡然射出迫人的精光。
“子明?”孙权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挥手屏退了左右侍从。
“吴侯!”
吕蒙趋前数步,将手中帛书双手呈上,声音压抑着兴奋:
“彭蠡泽潜伏的死士飞鸽急报,甘宁已于今晨拂晓,率亲卫十余人,乘坐轻舟快船,溯赣水而去!观其方向,应当是奔其主而去了!”
“当真?!”孙权猛地从榻上坐直身体,一把抓过帛书,急速扫视。
当确认无误后,孙权那华服半裸的身躯竟难以抑制的微微颤抖起来。
数十日来的**、焦虑、夜不能寐,此刻如潮水般涌上孙权心头。
江夏惨败的剧痛,豫章沦丧,太史慈败走、孙辅溃逃的接连打击,像一座座大山压得孙权他喘不过气来。
而他孙权,为了这渺茫的一线生机,不惜自污名节,扮演昏聩,忍受着内外可能投来的鄙夷目光,将父兄英名与个人尊严踩入泥泞。
多少个夜晚,孙权对灯独坐,看着镜中那个纵情酒色的自己,几欲作呕,却又不得不将这场戏演得更真、更足。
这一切,都是为了今天!为了甘宁离开彭泽水寨的这一刻!
“好……好!好!”孙权连道三声好。
孙权豁然起身,将手中玉杯狠狠掷在地上,仿佛要将连日来的憋闷与伪装一同砸碎!
“甘宁匹夫,果中我计!孤这多日来的醉生梦死,忍辱含垢,总算.....总算没有白费!”
此刻孙权的碧眼之中,光芒大盛,哪里还有半分颓唐,只有赌徒押上全部身家后看到赢面的灼热与狰狞。
孙权转向吕蒙,目光炽烈:“子明,计成矣!猛虎离穴,天赐良机!”
吕蒙肃然抱拳:“死士及精选五千敢战锐卒,皆已整备完毕,藏刃于袖,伏甲于舱,只待吴侯一声令下。”
孙权颔首,走到悬挂的丹阳郡详图前,手指沿长江南岸缓缓西移,最终重重点在丹阳郡最西缘、紧邻大江的一处地方:“今夜,孤亲率万余精锐,秘密移驻虎林。”
孙权所指的虎林,便是与北岸庐江徐庶皖口重镇隔江相对的要地,“此地乃我军前出极限。再向西,北岸烽燧林立,大军必露行藏。”
随后孙权看向吕蒙,眼神锐利:“子明,着你率那五千人,尽数改扮商旅,分乘备好的舟船,趁夜色浓雾....”
孙权手指沿江向西虚划,“甘宁所设暗桩、巡哨,徐庶所立烽台……此段江面所有钉子,三日内,务必无声拔除!为我大军打开通路。”
吕蒙眼中寒光一闪,单膝跪地:“蒙领命!必以商旅之形,行雷霆之事。三日之内,定肃清江路!”
“好!”孙权按其肩,“孤在虎林,候你佳音。江路既通,便以烽火为号,便是共击彭泽之时!”
待吕蒙疾步离去部署后,孙权看着眼前巨大的江东舆图,紧握的拳微微颤抖,低声自语:“父亲,兄长……纵使手段不光彩,权亦要搏此一线生机。江东基业,绝不能断送在我手。”
而吕蒙领命退出后,甫出府门便疾步上马,直奔城西营垒。
那里早已秘密集结了五百余精选死士,皆是数月来以“商队护卫”之名暗中招募的江淮游侠、丹阳悍勇之辈,人人能操北地口音,熟稔商旅规矩。
校场上,吕蒙按剑而立,目光扫过这些面色沉毅的汉子。
“诸君,”
吕蒙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今夜起,尔等便是自合肥南下的陈氏商号、寿春赵氏货栈、九江盐帮的掌柜、伙计、船夫。舱中绢帛药材俱是真货,怀中文书关防皆可乱真。唯有一点——”
吕蒙顿了顿,眼中寒光骤现:“舱底夹层藏的刀**火油,袖中暗揣的短刃**,才是尔等真正的货品。”
众死士默然肃立,无人发声,唯眼神中燃着决死的火焰。
吕蒙挥手,周峻、马玩、宋筒三名军候出列——此三人皆曾随商队往来江淮,是执行此计的不二人选。
“分三批出发。”
吕蒙指着摊开的地图,“周峻领第一批,扮合肥陈氏商队,主攻鹦鹉洲哨垒”
马玩领第二批,扮九江盐船,负责清理三江口巡船队,宋筒领第三批,扮寿**材商,拔除小孤山烽火台。”
“尔等每批间隔两个时辰出发,以鹧鸪声为号,前批得手,后批方进。”
“记住,”
吕蒙环视三人,“宁缓勿急,宁诈勿强。若遇盘查,从容应对;若被识破……便让血染长江,也绝不容一人走脱报信!”
“诺!”三人凛然抱拳。
当夜子时,虎林下游十里处的芦苇荡中,第一批十艘货船悄然出港。
船上满载绢包药箱,船头一杆白旗在夜风中轻扬,悬挂在船篷上的灯笼陈氏商号字样若隐若现。
周峻一身锦缎,外罩挡风斗篷,立于首船船头,神色从容如真正商贾。
船行一个时辰,前方江面渐窄,江心现出黑黝黝的洲渚轮廓。
正是扼守此段江面最窄处的鹦鹉洲。洲上哨塔灯火明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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