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话音落下。
空气里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良久，都迟迟无人动弹。
连宋煜本人，也还处于耳蜗地震之中。
她刚刚在说什么？！
他…他只是想把这个玻璃瓶扔进陆林屿那边的垃圾桶啊。
阮念见他们的神色，隐约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她试探性地说了声：“啊？”
宋煜：“这位小姐，你刚刚说的意思，我没太明白，你……绿了…我？”
阮念：“……啊？”
宋煜：“啊……？”
阮念咽了咽口水。
“你不知道我是谁？”
宋煜不解：“你不是Icy的小粉丝吗？”
阮念：！
老天鹅！
好消息：他没有认出她！
坏消息：她刚刚都说了些什么鬼话啊啊啊啊
阮念硬着头皮解释：“对，我确实是Icy的粉丝。”
她看了看宋煜，立刻又转了个弯：“但是——”
“我以前也是您的粉丝啊！”
宋煜愣住。
“您上次来台里的时候，尤其是进来后，阻止了邹主任他们走后门的行为，让我……”阮念顿了顿，“崇拜得五体投地啊！”
宋煜：“……”
阮念：“可是我在见到Icy之后，就爬墙别恋了。所以我觉得自己，绿了您。”
宋煜：“…………”
陆林屿，我要收回那天那句“高质量的明星出高质量的粉丝”这句话。
阮念两眼一闭，她知道她在胡说八道，她知道他也知道她在胡说八道。
但她除了胡说八道她还能怎么办TvT
“所以，您可以放过Icy了吗？”阮念睁着大眼睛看着宋煜。
宋煜：“我本来也没打算对他怎么样啊？我就约他出来喝个酒，这酒瓶刚刚碎了我去扔个垃圾……”
他敢吗！他敢对陆林屿这厮怎么样吗……
阮念石化了。
整个人愣在原地，她弱弱地瞥向Icy在的方向。
他正拿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下巴上的血迹。
等到全部擦完后，他才缓缓抬眼看向他们：“你们继续。”
阮念：“……”
太丢人了。
真的太丢人了。
阮念不想说话，她直接转过身：“不，应该是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喝酒吧，我、我还要去找我朋友。”
说完她立刻就开门就溜了。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见到Icy就主动逃跑。
要是换以前，她可能早就扑上去了，死活也要赖在他身边。
可是现在……
她只想买张站票逃离地球。
-
看着女孩离开的纤瘦背影，宋煜忽然笑了笑：“其实，你的小粉丝还挺可爱的。”
“是傻吧。”他低头擦着手指上刚刚染上的血迹。
第一次见面是在省台，看到个背影就给他喊老公。
第二次见面说要保护他。
第三次见面竟然真的不怕死活地冲在了他的面前。
整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我真的很好骗”几个大字。
和以往很多试图接近他的人都不一样。
傻得不一样。
“反正我觉得还乖可爱的，要不，反正你都结婚了，不如把她介绍给……”宋煜的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陆林屿凉凉的眼神。
他立刻打住，“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记得你还欠我一顿酒。”
说完，他也立刻溜了。
陆林屿坐在沙发上，把手擦干净后，也起身离开。
却被一个侍应生叫住：
“陆总，319那边出了点小问题。”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陆林屿，又补了一句，
“那位女士，是刚刚从您这里出去的。”
-
阮念到了这里才知道，原来姜漫漫为了调查一个矿老板不成，反被对方的老婆误以为是这里的陪酒女。
逮着她说要下跪道歉，还要举报这家店。
阮念找到姜漫漫的时候，她正被一个大姐叫人按着，另一个穿着大衣的中年大哥坐在沙发上，估计就是那个矿老板。
大姐威胁姜漫漫，让跪下来道歉，不然就要把姜漫漫拍照发网上曝光。
姜漫漫工作的单位是一家传统的日报，是正经的国企，但凡要是真闹到网上，不管这事情是不是真的，她也会因为影响不好被领导停岗的。
“不好意思啊，请问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朋友是有正经工作的，不可能会是这里的陪酒女，更不会和您先生之间有什么纠葛。”
“好啊，那你让她说，有正经工作是什么工作？问又说不出来，支支吾吾的，我来的时候她还贴着我先生让我先生喝酒呢。”大姐鄙夷地看着姜漫漫。
姜漫漫骂骂咧咧张了张口，又不好说她是调查记者。说了真就前功尽弃了。
阮念知道姜漫漫职业的特殊性，她拿出卡包里的身份证和学生证给大姐看：“我是她同学，我们都是省C大毕业的，我跟您保证，我……”
大姐直接打断她：“我不信，你们指不定是一伙儿的，现在又不是没有大学生出来混夜场……”
阮念忍了又忍，“那你想怎么样？”
“下跪，道歉。”
阮念的太阳穴跳了跳，这女的就是觉得她们就两个女生好欺负吧。
阮念看了看门口那个玻璃瓶，她直接冲了过去，抱起来就狠狠往外砸。
花瓶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引得外面的侍应生过来敲门：“客人，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阮念看了大姐一眼，这家店无论是装潢还是所谓的会员制，看着就不是普通人能开得起的，她赌这个矿老板夫妻不敢得罪这里的老板。
阮念清了清嗓子，破口大喊：
“杀人了！”
“夫妻两口子一起杀人啊！”
大姐：“？”
侍应生听到声音，立刻就推门进来了。
大门推开的瞬间，她本来想拉着姜漫漫一起冲出去的，却没想到看到了那道熟悉的影子。
她想都没来得及想，直接冲了上前去，将他一把抱住——
“老公，他们污蔑我。”
“还说我和我朋友是这里陪酒的。”
“你给我做证！我们是清白的！”
她话音落下，包厢里陷入沉默。
连侍应生都错愕地看向陆林屿，他手抖得差点连酒瓶子都没拿稳。
那个矿老板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但是生意人的直觉让他看出了此人气势不简单。他不敢得罪。只有连忙站起来，叫停身边的妻子。
“够了，别再闹了。”
大姐嫌不够，直接恼羞成怒：“你什么意思？我辛苦跟你打拼几十年，你背着我出来找女人……”
“有什么事二位请出去说，所谓陪酒女的说法不仅是侮辱二位女士的清誉，也是在诽谤蓝环的名声。”
侍应生的话说完，他身后立刻站出来几个身强力壮的保镖。
那大姐果然不说话了。
……
从酒吧里出来后，阮念先把姜漫漫支到外边去打车，留自己去跟Icy道谢和道歉。
他站在门口，拿着手机应该是在回消息。
漆黑的眼睛，在灯光下却像蒙了层光，显得异常好看。
阮念小心翼翼挪到他旁边：“对不起，刚刚情况太紧急了，我不知道怎么办，才跟你求助。”
陆林屿却没有太在意：“你们怎么回去？”
阮念指了指姜漫漫：“我们打车回去。”
陆林屿：“嗯，注意安全。”
阮念想了想，问他：“那个，不知道怎么感谢您，你要不要刷我的会员卡？以后你来蓝环，都可以刷我的。我刚刚冲了五千，不够的话我再冲。”
说完，她才意识到，隐隐有种让男人拿着金卡让小娇妻随便刷的错觉。
陆林屿侧过脸，饶有兴趣地问她：“你很有钱吗？”
阮念有些心虚：“还行吧。”
主要是嫁了个有钱的老公。
他的家族信托基金会给她分红，哪怕她只是他们家边缘的一个儿媳妇，每个月多的时候能分到十万，少的时候也有六万。
这两年她除了自用和打赏给Icy的，还剩了七十多万。
对一个成年人来说可能一般，但对于一个女大学生来说已经够了。
阮念看了眼Icy，只是不知道给这么一张绝美的脸花钱，够不够。
陆林屿看着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笑了笑：“不了，你留着自己用吧。”
阮念：“那，那我先回去了。”
“嗯。”
阮念小步往前走。
可走了好几步后，她又匆匆跑了回来，认真地看着Icy：“谢谢你今天帮我们，我会记在心里的。”
说完，她还认真地跟他鞠了个躬。
鞠完后，她才又离开。
看着那道纤瘦的影子蹦蹦跳跳上了车，陆林屿才往回走。
回到酒吧里，方才那位侍应生有些犹豫地向自己的大老板开口：
“陆总，刚刚那位小姐打碎的花瓶是不是要从她会员卡里……”
“记我账上。”
-
“你怎么回事？一个人都敢去调查跟踪了？”
阮念戳了戳旁边姜漫漫的脑门。
姜漫漫努努嘴：“本来开始是很顺利的，我混进去给他倒酒的时候，他都在给其他股东打电话了，没想到他老婆突然杀进来了……”
阮念：“但你这行为也太危险了，万一要是我没赶过来，或者那个服务员没有叫人过来的话，我都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收场。”
“是很危险，可是那些因为矿难牺牲的工人也很危险。”姜漫漫认真地看着她，“念宝，我进省报真的不是为了编制就点个卯混饭吃的，我是真的想做一点实事。”
阮念叹口气：“做实事也要建立在保护好自己生命安全的基础上啊。”
姜漫漫一把抱住阮念，往她的脸上重重亲一口：“知道你最好啦，你放心吧，以后我不会这样单独行动了。谢谢你总是第一时间来帮我，回头请你吃大餐哇！”
阮念摇摇头。
以前姜漫漫捅娄子的时候也是这样跟她说的。
但每次后面都会闹得鸡飞狗跳。
阮念也是学新闻的，她知道做调查记者的不易，更钦佩姜漫漫还有这样的理想与热血。
“我不要大餐，我只希望在乎的人都能平平安安就好。”
“知道啦。”姜漫漫戳戳阮念苹果一样的脸蛋，她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试着转移话题，“你是不是也该跟我交代一下啊？刚刚那个帅哥是谁？还叫他老公……”
阮念：“好，那我说出来你不能对他产生想法。”
姜漫漫：“你放心，朋友妻不可欺！我姜漫漫是个有道德的人！”
阮念看了她一眼，飞快地说：“他是Icy。”
姜漫漫：“……”
姜漫漫：“！！！”
姜漫漫：“我艹现在就去跟我娱乐版的同事问问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阮念：“姜漫漫！你的道德呢！”
感受到阮念的死亡凝视，姜漫漫立刻笑着搂住她的肩膀：“好啦，逗你玩儿的啦。我只是小小地惊叹了下，没想到他真人竟然会那么好看。”
“是吧，我都说了他真人肯定很绝，但是网上没有一个人信我，甚至还有的黑子说他肯定见光死。”阮念愤愤地想，等着吧，等Icy上的节目播出来以后，看那些黑子还怎么黑。
“那也挺好的，Icy还有那么零星几个黑子，说明他还没有糊彻底。”
阮念：“……”
下次再也不帮你了，姜漫漫。
……
折腾了一天，阮念浑身都快散架了。
回到家后，她早早地洗漱完，就躺在了柔软的床上。
直到此时，属于她的夜生活才真正开启了。
常用的粉丝微信小群里，噼里啪啦弹出一串消息：
妈妈唯爱小I：[放鞭炮放鞭炮！Icy发微博了，你们还没有去看吗，快去看！有惊喜！]
几秒后，弹出一长串由小兔比发出来的“啊啊啊”发疯表情包。
震得阮念的手机都快要拿不稳。
小兔比：[他收到了，他真的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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