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半个月,花间酒打飞了所有老爹派来催出山的忍者,宅在小木屋,专心锻剑。
本命灵石只是剑的核心,并非全貌。一把剑,无论如何都要老老实实地从零开始打起,虽然不是没有人直接使用灵气凝聚而成的剑,但那与其说是剑,不如说,只是一道剑状的灵气。
树要在土壤扎根,魂要寄居于肉身。
世上唯一一条能称之为捷径的路,正所谓脚踏实地。
花间酒一步也没有踏出小屋。
突破到金丹期,修士会自然而然地辟谷,无需进食,无需排泄,灵气是最有效的滋养品。花间酒喜欢吃美食,不管别人如何恨铁不成钢地阻止,花间酒也说什么都会主动吃五谷杂粮。
然而,正当要废寝忘食地专心做事时,又会全然把进食抛之脑后。
“铛!”
“铛!”
“铛!”
花间酒左手握锤,一下下猛击烧成岩浆色的钢材。
敲出剑尖,削出剑刃。
接着夹起初具雏形的剑身,高温淬火!火光金红金红,犹如烈日——那是花间酒的炎阳真火。内焰红若鸽血,外焰似黄金,色泽纯然靡丽;既如金矿融化淌入红酒,又像世外天阳,极具生命力地在焰火中烧出一股极光。
火在锻刀炉里簇簇舔舐滚动。
花间酒的袖子早已撸到肩头,襻膊红绳竖起肩背,露出纤细而隐约流动着扎实肌理线条的手臂。基本步骤完成,花间酒松一口气,抬手擦擦汗。
“喂,酒。我刚才看到你妈了……唔啊!好热?!”
宇髄天元整个人屈折着身,猫似的,蹲在木屋的窗子上,一手向上扶着窗框,免得撞头。小忍者咋舌四望,翻窗进别人家还要挑挑拣拣,“这哪是正常的温度啊?太热了吧。烧多久了?不会中毒么?把火山搬进来住了吗?”
唉呀,又来了。
自打说要报恩,专程来认识花间酒之后,这个宇髄家的儿子被一巴掌拍飞赶走也不气馁,总要隔三差五来一趟小木屋。
通常都是训练结束、吃饱饭了才来。而作为家族继承人,忙碌得脚不沾地,来了也待不久,待不久也非要来。
简直就像饭后散步一定要散到名○优品然后逛两圈指指点点一番再走也不买东西一样。
花间酒单手搭腰,侧过头,“我妈要上来了?”
“再过十分钟吧。”宇髄估测。
“你又有何贵干,没别的事干了吗?”
“说话真不客气啊?我训练结束才来的,哪像你……真是的,亏你能在这么闷热的地方呼吸那么久。”
“嗯……”花间酒扯扯领口,老神在在地叹气,“我要锻剑嘛。有句话叫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吧!
烈焰从炉口“嘶嘶”地卷出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火舌,火光绰绰。估计实在热得很,连放火的人都中了招,花间酒扯开领口,呼吸比平时要重,宇髄天元发现女孩细白的手指也热熏熏地蒸红了。
一滴汗落在手背。
第二滴汗如露水般坠在下颔之际,那只手抬了起来,径自擦去。
擦完下巴,擦擦脸。那张白生生的青涩脸蛋,被不健康地热红,覆着层薄汗,湿漉漉打湿额发,怎么擦也擦不完。
花间酒注视炉火的眼睛被照得雪亮。
修真之人,抵达一定境界就可以选择运转体内真气,让肉身金刚不坏,不怕冷不怕热,在凡间近乎无敌——可是,那到底有什么意思?
不能充分地用身体丈量四季变幻,喝汤不会被不小心烫到,打水仗时不会被水凉到笑……
那过得也太没劲了。
老头子总是训她,就是因为没有不做凡人的觉悟,花间酒才难以成仙。权当他说得对好了!反正花间酒此人,横竖不愿意把日子过无聊,就是要真实,就是要亲身感受真火的热量。更何况她的火,从来不是那种把一切烧之殆尽的暴戾恶火,而是普通人体可以接受远观的温度。
嗯,就是自己淬火没经验,不是很懂该烧多久……
再等等吧,跟开盲盒一样。
花间酒多擦了把汗,甩了甩微微湿润的手指手背。转头一看,宇髄天元热得面颊微红,鬓边汗湿,却还蹲在窗户上,后背背着绑绷带的双刀,几乎像给那口小小窗子打了个叉,堵上了。
“怕热就出去溜达呗。”花间酒好心道。
宇髄天元面无表情,目光在她脸上停滞两秒。那双红眼睛一瞥,睨向锻刀炉。明火绝艳,金子淬血般灼灼燃烧,烧花了眼。
“你用的什么火?”他反问,“不像普通的火。还挺华丽。”
花间酒拖长音:“说了你也不懂~”
“哈?我不懂?”宇髄天元果然深受挑衅,抓狂地瞪着眼,挑高眉毛,“真敢说大话啊你这家伙!少装神秘了,倒是说说看啊!”
才不是大话。
花间酒两手一摊,大方道:
“它是我天生灵根自然而然可以修炼成型的真火严格上说属于三昧真火中的其中一种上昧神火不过和宗教话本小说里描写的不太一样主要还是属于我自己的灵火理论上说可以驱除邪祟烧炼极品丹药普通之水不可扑灭但火由心生除了练剑修行以外我大多只用它来烤地瓜所以用在烤地瓜上的功效可能比驱邪更强了总体颜值还挺高我也挺喜欢以前还用它做过那种小夜灯……”
仿佛被佛经吟唱环绕,宇髄天元从脸部肌肉微微抽搐,到瞠目结舌,又到忍无可忍地打断:“那是什么东西啊?!”
花间酒耸肩,难免得意:“我说了你不懂吧。”
“不不不!”宇髄天元无语,“这么华丽的火,你竟然就用来烤地瓜?太暴殄天物了好么!”
唔。
这回,倒是花间酒意外地多看这个怒喷吐槽到气喘吁吁的少年忍者两眼。
听懂了?这么快就接受设定了……
“别管我。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啦。”花间酒无所谓地说。
下一刻,她眼皮微抬。
宇髄天元一顿,转瞬消失在窗子,木窗紧闭。
半刻钟后。
妇人隐约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山路。
身侧,紧随一位年幼的小侍女,身穿深紫色的忍者服,头发利落地扎向后脑勺。
但说是侍女,实则也就是花间酒的父亲指派而来,贴身保护单独出行的母亲的小忍者(成熟的忍者有别的更重要的任务做,遂只雇佣童工)。偶尔还兼顾催促花间酒赶紧结束放假去乖乖做任务的杂活。
哦,这么一打断,想起来貌似有将近两天没进食了。
妈妈也不是每天都会来送。
吃饭时间到!
至于淬火的时间,应该也到点了吧,花间酒估摸着心想。
挥挥手,炎火熄灭。
接着,从锻刀炉里夹出剑身,放进事先准备好的淬水介质桶里头。
钢入浓水,但听“呲啦哗啦”一声。在花间酒愈发困惑的注视下,白烟乍起,蒸汽滚滚而上,越淬越多雾,如层层密布的云卷般,乌压压涨向小木屋的屋顶!
她母亲提着篮子,来到木屋门外。
随行忍者侍女上前,正要伸手敲门,那扇古朴简陋的窄门就被人从里面猛地拉开!
瞬时间,滚热浓烟一股劲儿争先恐后地喷涌而出,直冲面门!吓得小侍女瞪大双眼,惊慌失措,张开双臂试图阻挡:“夫、夫人小心!别靠太近……!”
话音未落,花间酒像个从烟雾里结成的烟人似的,边闷闷咳嗽,边从浓重蒸气丝丝缕缕的纠缠之中挣脱着走出来,挥挥手赶烟。
“咳咳咳……呸呸。哟!”只见这满头大汗的女孩儿,灰头土脸的,却精神饱满地眯起个笑来,声音清亮,“母亲大人,还有——啊。小鹤?好久不见,来得真巧。我肚子还真有点饿了。”
母亲和小鹤皆是震惊得花容失色。
“小酒……!”
“小酒大人?!啊,居然记得我的名字……”
“嗯嗯。”
花间酒随口应着,抬起手臂,用臂弯蹭蹭脸,一边多看了小鹤一眼。
然而,越是蹭,越是擦成脏兮兮的花脸,灰扑扑、汗津津,花间酒唯有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干干净净的。此时此刻,显得透着股明亮的傻气。看得母亲与小鹤又是一惊一乍。
小鹤慌忙掏手帕。
“这种事,果然还是让刀匠去做吧?小酒大人……”
母亲更忧心地接过手帕,匆匆给女儿擦脸。
“一切……一切顺利吗?是爆炸了吗?”
“没有,放心吧。”花间酒胸有成竹,“就是要亲自做,剑才和我亲啊。”
这……是什么歪理呀!
眼见酒大人背后的小屋仍然浓烟弥漫,小鹤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心下纠结。
她今年八岁。与大名鼎鼎的花间酒大人,仅仅年差两岁。
可以说,从懂事起,小鹤就是听着、看着这位小前辈的事迹长大的。由于小鹤本身也颇具天赋,能力出众,前两年,她便也有幸和小酒大人共同参与私塾训练,待在同一间训练场学习过。
甚至,也是当年暗刀屋混战的一员。
但不知为何,就算小酒大人的实力那般可怕,心性那般早熟,富有主见……小鹤也总是觉得,更年长的花间酒大人——
却是比很多人都更任性,更幼稚的那一个。
以前动不动上课打瞌睡被老师训是其一。
现在说着什么要和剑最亲密,又是其一。
擅长把事情考虑全面的小鹤,又肩负督促花间酒赶紧回归忍村的任务,实在忍不住,不太赞同地微微蹙眉,开口劝道:“但是,由刀匠打出来的剑,好好相处的话也可以变得亲密吧?小酒大人已经离开村子有一段时间了,大家都很担心,尤其是夫人……”
“雏鹤。”母亲轻唤。
小忍者立刻闭上嘴巴。
透过柔软轻薄的手帕料子,花间酒感受着母亲指腹温和的力道,触感轻缓,细细擦拭脸蛋、鼻尖、眼角,温热地捻过眉角。
擦得舒服,花间酒“唔唔”地用鼻音回应。继而拿余光斜斜地瞧着小鹤,等人家不明所以地对视过来,花间酒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抬到腰间。
然后比了个“说得不错但随你怎么说”的大拇指。
看到大拇指的小鹤,小脸木然。
给女儿擦干净脸,多关心两句,母亲便把手头的小篮子塞到花间酒怀里。篮子里静静躺着的,照样是新鲜出炉的便当,与一本薄薄的小书册。
“那,我和雏鹤就先回去了。”母亲弯着脖颈,温声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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