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感觉经历的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女孩蜷在椅子上,十指死死攥着皮夹克,眼神惊骇,声音却反常地冷静,“我的头很疼,看什么都像隔了层水膜,意识跟不上肢体,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像、像是麻醉!不不不,是催眠!”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徐诗莹指尖颤抖着,半晌抬起通红的眼睛,坚定地说道。
“一定是那天。就是那天。”
“那天”,指的是张冼民在福瑞轩茶馆被抓捕的7月7日深夜至7月8日凌晨。
“7月6号是我们实验室的Lab Report验收日,小导和学长过来布置任务,我根本不敢缺席,而且连下一阶段作业是什么都记得很清楚。当时只有我的实验结果汇报没被骂,我的舍友、还有同一个团队的学姐都能为我作证。”
裘必进摁下暂停键,徐诗莹的证词录音戛然而止。
审查室一片死寂,张冼民游刃有余、滑不溜秋的笑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我要控诉你们诱导证人,”这位白银玩家动了动手指,“那女孩是自愿7月7号跟我见面的。这是正常的人际交往,没有违反什么公序良俗吧?”
“你似乎很笃定徐诗莹不会把你供述出来,”裘必进盯着他,“怎么,事情超乎你的预期了吗?”
张冼民低头沉思一会儿,抬起头来时仍然是那副文质彬彬、笑脸晏晏的样子。
“警察同志,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张冼民说,“你去问问那些年轻女孩子,哪个不是自愿出来玩儿的?朋友聚会而已,再说那天晚上我们什么都没干啊?喝个茶就算犯罪啦?说说笑笑就要被你裘大队抓到局里喝茶啦?”
“不,我从来都是以违反《修订玩家条例》的名义请你留在这儿的,张先生,”裘必进话语一顿,“我们有足够的证据指控你滥用契约、诱骗他人,严重违反了条例第五十八条——我有权力向检察机关提诉你。”
“……”
单面玻璃后,南观挺拔站立着,抱臂俯视审查室内,张冼民转瞬即逝的、扭曲的微表情;闻过则大展双臂撑在桌台上,硬挺的眉毛微微拧起。
“你最好老实交代,”裘必进冷冷地站起身,一步步地走近张冼民,“你用了什么手段,能够达成这种程度的契约?你是怎么通过契约对徐诗莹催眠的?你想对那女孩做什么?”
“……催眠?”张冼民的慌乱意外瞬间压于眼底,他精明老辣的眼珠子划过裘必进领口,慢慢地重复了这两个字,忽然反问道,“你有什么证据说明是我对她动了手脚?血液检测?化验?心理测验?”
“退一万步讲,”他慢慢地说道,“你怎么会觉得是‘契约’呢?是那女的忽然改口反咬我也说不定啊!万一她有什么双相、什么精神分裂呢?我也是不知情者、我也受害了呀!她那天早上还答应得好好的,搞得现在是我强迫她一样!我找谁说理去,啊?我找谁说理去?”
裘必进面色微变,心脏狠狠往下一沉!
监控室里的小金年轻气盛,当场拍了桌子站起来:“这孙子特么还有没有点人性——”
“但这就是现实,”南观的声音宛若冷铁,“契约、铭刻、任务,都是超出可检测、可验证的科学手段的存在。现在的医学尚且无法破解精神和意识层面的谜团,而玩家的力量就来源于某种难以捕捉的……精神上的力量。”
他指指审查室桌上的纯黑小方盒,两根细长怪异的电线一动不动向上延伸着。
“第一代干扰仪,国家空间科学中心五年前鼓捣出来的东西。”南观说,“‘主’‘从’相距十米之内,只有一定概率阻断契约。我们对玩家这种存在的认知,还浅薄得很呢。”
四周一片寂静,裘必进的手下们面面相觑,彼此惊疑不定。
如果说一开始见到这位漂亮过头、神色虚弱的年轻人时,心中还有这样那样的猜测怀疑,此时,已经没有人敢小瞧南观。
——能让闻队亲自陪同,还被压下风头的,能是一般人吗?
“听你的语气,玩家就不算人了?”闻过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从结实胸腔里传来的振鸣低沉磁性,带着点隐而不发的危险之意。
“虽然我不愿意这样说,”南观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如珠玉坠地般清晰冷酷,“但玩家正将自己划为一个全新的群体,一种人类之上的人类。”
“作为黄金级别的玩家,我想你能轻易吸引到‘附庸’,在玩家中有着得天独厚的地位。”南观几乎是覆在闻过耳侧了,浓密纤长的睫毛划过他下颌,微弱潮湿的气流刮过他后颈,掀起他皮肤上每一寸细小的绒毛,一股股的电流直往铬刚队长的太阳穴里涌。
“——‘我是天选的、被认可的、高人一等的,无法被俗世所指控的,不受拘束和监管的’。”
“你也会这样想吗,闻过?”
闻过还来不及回答,监控室的门被嘭地推开!
何宇振神色紧绷,往审查室瞥了一眼后,方正的眉宇间更显严肃凝重:
“我有急事要报告裘队。”
另一个警员忙摘下耳麦,金康市特警副队两步并三步地一把抓过,他低沉的嗓音在单向玻璃对面的裘必进耳中骤然响起!
“裘队,楼总督要求立刻见您。”
楼总督?!
闻过猛地一抬头,直勾勾地冷视着何宇振:“楼行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卷宗没封案前不能往上递的知道吗?”
裘必进此时刚好推门进来,摘下耳麦交给手下,示意他继续例行问询,做好收尾。
他整张脸阴云密布,眼底暗沉。
“张冼民是张付民的亲弟弟,张付民是金康市总督,楼行是他直属上司——”
他冷冷地笑了几声,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他也只能找江南大区的区玩家总督来压我了!”
南观的瞳孔轻微地一颤,面上表现出难以掩饰的、恰到好处的意外与惊愕。
江南大区玩家总理监督系统最高负责人,楼行,南观如今的直属上司。
——来得太晚了点,但勉强没坏事。
南观在心中无声叹息。
与此同时,无数疑窦如豆大的雨滴拍打在闻过心头,奇异的违和感与敏锐的直觉汇合成怀疑的河流,冲击着他的思绪。
昨天晚上,江南大区区长孔云电致闻过,表面上是通知南观三天之内必须回到明江,实际上是警告闻过强行使用代管权限、把南观留在金康的举措。
今天上午,江南大区玩家总督楼行亲自莅临金康市特警总队,摆明了要出手干涉闻过和裘必进深查张冼民。
这真的是巧合吗?
再将思维发散开去,7月8日的凌晨,张冼民被捕与南观、闻过遇袭近乎凑巧地发生在同一个时间段,难道是偶然吗?
——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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