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照皱眉道:“可这怎么做的到?便是我想要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周家也不是傻子,单单一份诏书上还要有玺印,这怎么瞒得过去?”
霍白又道:“若是别人把剑横在你脖子上要挟你,你答不答应?”
李照不假思索道:“若是不答应,恐怕小命也没了。”
霍白满意地笑了笑,继续道:“这便对了,你有剑在手,别人就会怕你。相同的,你有权有势,谁敢跟你叫板?重要的不是真假,而是这权力在谁的手里。”
霍白看了眼天空,面露忧色:“不说这些了,我们可要加快脚步了。你那小兄弟还在牢狱里等着你来救他呢!”
李照不满道:“他活着也好,死了也好,跟我有什么关系?”转而只觉得哪里不对劲。霍白这些时日并未陪伴在她身侧,为何却对她身边的人和事这般熟稔?她故意气恼道:“我之前气不过,把他打了一顿,打得他吐血了!”
霍白惊讶道:“他做了什么事,被你打得这样重!”
李照转转眼珠子,忽地扶着腰哎哟哎哟叫唤起来。
霍白面色转瞬间变得煞白,紧张道:“他竟然对你做了这种事?”
李照望他,却见他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可惜她的目的还未达成,还要再逗逗他,于是龇牙咧嘴地呻吟道:“是啊,你不知他那日有多过分,现在我这腰还疼着呢!”
霍白面孔紧绷,瞳孔颤抖,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
李照从未见过他这般大惊失色的表情,好奇地探过头道:“怎么就不可能?”
霍白兀自摇摇头,道:“他没你厉害,打不过你。”
李照失笑道:“你怎么就确定呢?”
听了霍白的话,她开始心生疑惑,霍白从未见过扬濯,可话语间又隐隐对扬濯有印象。回想起扬濯油嘴滑舌的样子,她心里又开始气恼起来,于是愤懑地道:“哼,他可厉害着,懂的邪门歪道可是常人所不能及呢!”
霍白沉默了片刻,恢复了以往镇定自若的神态,提醒李照:“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李照沉吟片刻,抬首时目中有熠熠的星光。
“我要先去看看他们,再去抢亲!”
怀中的猫睁开眼,发出了响亮的一声喵呜。
黑夜中的牢狱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没有一点光,也没有一丝生气,清清冷冷的。偶尔才会响起狱卒巡逻的脚步声。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一个站在门前的狱卒头也渐渐开始往下垂,但是很快又被身边的同伴拍醒。
“犯糊涂啦?这个时间点还敢睡?府君大人的话都被你吃进狗肚子里去啦?”
打瞌睡的狱卒瞬时醒神,挺直腰杆,正了正被打歪的兜鍪。他一边整理,一边小声嘀咕道:“都子时了也没见个人影,说不定不来呢!”
另一个又打了他一巴掌。
“周府君还轮不到你来置喙!好好做一条狗该有的样子!”
那个被打的委屈道:“你和我有什么区别,照你这般说,你也是狗!”
“那可不一样,我是看门狗!你是傻狗!”
李照和霍白躲在暗处,听二人诙谐的对话不禁偷笑。趁着两人还在争吵,李照低声道:“你去还是我去?”
霍白道:“自然是你去。你跟他们熟络得很。我替你在这儿把风。”
李照点点头,沉声叮嘱道:“师兄保重!”随即从怀里取了把箫,开始吹奏。她吹的是一曲《乌夜啼》,曲调沉重婉转,缓慢的旋律如同潮湿阴冷的寒夜,中有无限悲伤,叫听者不禁心头一沉,眼泪也忍不住流出。
那些狱卒原先还在叽叽喳喳地争吵,听了曲子个个瞬时变得安静。李照吹了一阵才自暗处走出。狱卒们听了一阵子,有的竟然开始嚎啕大哭,李照将曲调一转,旋律转而柔和,狱卒们听了一会儿停止了哭泣,不多时便传来了鼾声。
原来这把箫吹出来的曲子有安神的功效,待把狱卒们都哄得睡着了,李照这才放心地从他们身上掏出钥匙走向牢房。
走到一半,她忽而闻到一股浓郁的鲜香,仔细一闻,似是烧鸡和烧酒的混香。狱卒们工作枯燥,有时也会在狱中用餐,这再正常不过。她也便未再多想,往牢房去了。
牢房里关押着上百的犯人,一想到会被几百双眼睛盯着,李照还是觉得有些风险,于是又拿起那把箫吹奏起来。这次她换了一曲,吹得是《昭君怨》,相比前面一曲更加幽怨,也更容易调动人的七情六欲。
箫声前半段忧伤,后半段凄厉。洞箫声在一眼望不到头的牢狱里更显凄清。牢狱里的囚犯果然不出所料地开始嚎哭。
待哭声变得凄厉,李照心满意足,故技重施,吹了一曲《采莲谣》。带着水乡韵味的曲子活泼欢快,很快控摄住众人的心神,有人不时地咯咯咯笑起来。而后她把曲调往下略微压了压,众人随即渐渐安静。
听着四下里响亮的鼾声,李照长舒一口气,拿起火折子擦出火光点亮手里灯笼,然后在牢房前一个个地巡视。四周很安静,没什么异常。但是当她往里面走的时候听到了一个怪异的声响。
“吭哧吭哧......”
随之而来的还有水滴声。
“滴答滴答......”
这两个声音交织在一起,富有节奏,此起彼伏。
李照不免有些心惊胆战。
牢狱里经常会有囚犯意外身亡,有时候狱卒过了几天才会发现他们的遗体。不过等他们发现遗体时,眼前的一幕能让他们汗毛竖起,终生铭记。阴冷潮湿的牢狱是老鼠最喜欢蜗居的场所。死去的囚犯常常被老鼠啃的缺胳膊少腿。
她忽地感到皮肤传来的凉意重了些,忍不住抱住双肩。一个离奇而大胆的想法自她的脑中一闪而过。被啃食的尸体会不会是他们?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李照此时心绪不定,只好暂时停下步子,闭眼定神。不管怎样,她都要找到他们,确定他们平安无恙。
信念带来的勇气最终战胜了她对死亡的恐惧。李照鼓起勇气,目视前方,快速走去。像是有人在身后追赶似的,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脚步也越来越着急。
那是最里面靠窗的一间牢房,正好处在风口。夜里风开始变大了,走廊里开始响起呜呜的风声。这么大的风,也不知柳嫂子被吹得难不难受。她还没到牢房前,就已经开始隐隐不安地替他们担心起来。
她下定决心,再次向那间牢房走去。奇怪的是,最初的那股香味愈发浓烈。好像也是从这个房间传来的。李照苦笑不已,难道是老鼠把这里当窝了?
咀嚼声停住了。但是还有滴答滴答的水声。
走到牢房前,她将灯笼高高举起,橘黄色的光总算是让她的视野有了些可见度。牢房里有案几,有铺着褥子的榻,还有晾衣服的桁?
再把灯笼转一转,她定睛一瞧,案几上还有没吃完的烧鸡以及一壶酒。
李照心下一凛:“事态不对!”
她刚调转灯笼的方向,一个黑影从暗处蓦然扑向她,把她吓得往后趔趄了一步,差点摔倒在地上。灯笼“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灭了。
她的视野再一次变得一片漆黑。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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