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与地都是灰蒙蒙的。
没有声音,没有光亮,连空气都没有。
南山却不觉得窒息,只是慢吞吞地走在这片灰蒙蒙里。
可她要去哪?方向是什么?她完全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应该往前走,一直一直往前走。
她瞳色溃散,步伐麻木,唯有眉心一点红鲜艳如血。
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以后,她终于在一片灰茫茫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道背影很高大,穿着黑色的衣裳,赤着脚背对着她,她所能看到的他所有的肌肤,都泛着一种不自然的白。
他是谁?
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前方?
南山皱了皱眉,迟疑地朝他走去。
她走啊走,走了很久很久,可那人始终和她隔着一段距离,看起来那么远,又看起来那么近。
南山终于精疲力尽地倒下,正丧气时,低垂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双靴子。
靴子是做工很好的黑靴,上面却绣着一朵歪歪扭扭的小花,那花是那么的拙劣,仿佛一个许久没碰针线的人随便绣出来的。
有什么要冲出脑子,南山眉心又开始灼痛。
她困惑地抬头,视线一寸一寸上移,即将看到对方的脸时,她猛然睁开了眼睛。
“夫人,您醒了?”
一张漂亮的脸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南山迟缓地眨了一下眼睛:“阿……尘?”
一开口,她才发现自己好像三百年没喝过水一般,声音哑得能挖出一堆沙子。
阿尘也发现了,赶紧倒了杯水。
南山见状便想坐起来,可用尽了力气,身体仍是一动不动。
她的心瞬间下沉。
阿尘看出她神色不对,忙道:“夫人别怕,我请医修给您看过了,您这是经脉淤堵导致的瘫痪,待修养一段时间,便可以动了……您还是有知觉的,只是暂时不能动而已。”
说罢,怕南山不信,连忙伸手掐了一下她的手指。
微弱的痛意传来,南山悬着的心瞬间落下。
一杯水下肚,南山的嗓子好了一些,却还是哑得厉害:“这是哪?”
“是我家,”阿尘有点不好意思道,“我不知该将您送到哪去,只好带回家了。”
南山昏迷前的记忆复苏,连带着也想起了方才梦里出现的男人的**。
非途,那个囚禁了她许久,非说她上一世与他是一对的家伙。
眉心再次传来灼痛,
南山索性就不想了:“我昏睡了多久?”
“三、三个月了。”阿尘回答。
三个月?
南山愣了愣,一双熟悉的眼睛突然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好像不小心忘了什么东西,连带着其他记忆也变得迟钝,以至于醒了这么久才想起灵晔。
灵晔……灵晔!
南山下意识想坐起来,可除了头哪里也动不了,只好急切地问:“可、可有人去画牢山寻过我?”
“我没再去画牢山,不知道有没有人寻您。”阿尘看到她急切的神色,一时间有些慌乱。
南山:“灵晔呢?灵晔有没有事?”
“灵晔是谁?”阿尘面露困惑。
南山对上他的视线,突然冷静下来。
“这三个月……三界可曾发生什么大事?”她换了种问法。
阿尘有些为难:“我、我一向是不出门的,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
南山绝望地闭了闭眼睛。
“夫人别急,我这就出门打听,将这三个月来发生的所有大事都打听来。”阿尘说罢,转身就走。
南山无法动弹,也只好让他去打听了。
阿尘出去了一下午,直到天黑才回来。
他心思细,走的时候提前点亮了屋里的磷石,即便天黑了,屋里仍是亮堂的。
外头下了雨,他进来时一身潮气,一看到南山便主动道:“这三个月里,最大的事还是大能陨落,其他的……冥界的**前段时间围困了画牢山算不算?”
“**?止参?”南山立刻问。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阿尘唔了一声,漂亮的眉眼在磷石的照耀下,愈发活色生香,“他率鬼兵围困画牢山半月有余,从山里救出不少百姓,之后便带鬼兵离开了。”
“他走的时候,可带了什么人?”南山又问。
阿尘摇了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
“画牢山呢?可有损伤?”南山蹙眉。
阿尘面露不解:“山能有什么损伤?”
似乎没什么有用的讯息,但南山却放下心来。
止参肯定是找到灵晔了,而且是活着的灵晔。
以他们的情谊,若是没有找到,绝不会半个月就撤兵。
若找到的是灵晔的尸体,止参肯定要将画牢山夷为平地。
所以他找到了灵晔,还是活着的灵晔。
悬了许久的心总算落回腹中,却还是有点不
踏实。
灵晔受了那么重的伤又被精怪追杀如今的活着是哪种活法?是身体健全修为全盛的活、还是苟延残喘奄奄一息地活?
还是要亲眼见到才能放下心来。
可她如今这副模样连起身都做不到又如何去看他?
南山
眉头越皱越紧思绪正发散时阿尘小心翼翼开口:“夫人您可是有什么心事?”
南山顿顿地看向他。
“您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尽管说我虽是……”阿尘抿了抿唇
南山感激地笑笑视线落在他潮湿的衣襟上:“怎么不用清洁咒?”
阿尘愣了愣脸颊突然红透了:“我、我不会那种高级术法……”
南山:“……”
“但但我会洗衣做饭还会酿酒缝补……我会照顾好您的。”阿尘掰着手指细数自己的优点。
南山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阿尘又开始害羞了。
“在身体恢复之前我可能要麻烦你一些时日了”南山看着他漂亮的眼睛斟酌道“有些事我得提前跟你说清楚。”
“什么?”
“我与溪渊早就分开了。”南山郑重道“我如今也不是什么侯夫人。”
阿尘愣住。
“你若还愿意照顾我那等我身体好些我会给予重酬若你不愿再照顾我还望你看在过于的一面之缘上将我送回家去我一样会给重谢。”
“我不是因为候……”解释到一半又觉得没必要阿尘默默低下头悄悄握住了被衣袖遮挡的手腕。
南山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只是思绪又开始发散。
方才她还想着让阿尘替自己去一趟冥界看看灵晔怎么样了但现在却打消了念头……他连清洁咒都不会用如何能去冥界。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恢复身体。
南山缓了缓神视线又一次落在阿尘身上:“你不是在风月阁做事吗?那日为何会去画牢山?”
阿尘知道她早晚会有此一问虽然不太想说却还是诚实回答:“我不太擅长与人相处做厨子攒了些灵石和钱财后便找了个清净地方隐居了如今住的地方离画牢山不远至于为何去画牢山……那天突然天降异象附近的精怪说那是因为有大能陨落我便想着去凑个热闹……”
凡是大能,皆有一些傍身的好东西,若是陨落得突然,那些东西便会散落一地,所以许多人都会在发现异象后赶过去,能捡到什么天材地宝算是机缘,没捡到也不吃什么亏。
这种事算是寻常,可阿尘始终觉得是在趁人之危,因此在南山面前提起时,脸上渐渐染了薄红。
“我、我不是那种贪便宜的人,我只是……
只是什么?当他出现在那里时,就意味着他是冲着大能的机缘去的,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阿尘难堪地闭上嘴,不知该怎么作答。
南山目光和缓了些:“难得有这样的机缘,要是我的话,我也会去瞧瞧。
“真的吗?阿尘睁大了眼睛。
他的眼睛实在干净,不像魅魔,倒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少年。
很好骗。
南山扬了扬唇角:“真的。
阿尘顿时高兴了,手足无措地站起又坐下,最后清了清嗓子道:“那什么,夫人,您饿不饿,我去给您做饭。
“不要再叫我夫人了,南山无奈,“我已经不是侯夫人了,叫我南山就好。
“哦哦……南山?他小心翼翼。
南山:“嗯,阿尘。
阿尘的脸颊再次泛红,在南山开口说话前就急匆匆跑掉了。
南山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容易害羞的人,还没来得及安慰,人就没影了。
再出现是半个时辰后,阿尘做了一大桌子菜,将她扶坐起来,又手脚麻利地往她身后塞了个枕头,让她可以稳稳地坐着。
他动作熟练,像做过很多次一般,南山不由得好奇地打量他。
四目相对,阿尘的脸又要热了:“您这段时间不是完全沉睡,若是这样扶您起来,您虽然闭着眼,但也是会吃些东西的。
南山:“……
昏迷了还在吃东西啊。
“您最喜欢的就是红薯饭。阿尘说着,端起了碗。
南山这辈子还没有这样被人喂过饭,见状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不自然,可身体又完全不能动,也只有让他喂了。
“辛苦了。她歉意道。
阿尘忙道:“不辛苦,都是我应该做的。
“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南山苦涩一笑,“你别总用‘您’称呼我了,怪别扭的。
“好。阿尘点头答应,用勺子舀了些米饭送到她唇边。
南山迟疑着张嘴。
阿尘做饭真的很好
吃吃一口唇齿留香感觉连菜都不必吃了。
南山起初还有点别扭但吃着吃着就忘了别扭的事直到发撑的感觉传来她才发现阿尘还没有吃。
“你也吃呀。”南山催促。
阿尘摇摇头:“你先吃你吃完我再吃。”
“我已经吃饱了。”南山回答。
阿尘:“真的?”
“嗯。”南山点头发现点头这个动作都很困难。
阿尘看了眼碗里所剩不多的红薯饭
南山看着他毫无芥蒂地吃自己剩下的饭眼睛渐渐睁大。
阿尘也意识到不对扒饭的动作越来越慢直到和她对上视线才难堪得想要钻进地缝。
“我没有勾引你……”他无力辩解。
南山顿了顿失笑:“谁说你勾引我了?”
“你相信我?”阿尘目露茫然。
南山不解:“这有什么好不信的?”
是啊这有什么好不信的。
阿尘看着她的眼睛意识到她并不知晓魅魔那些无聊的手段默默松了口气。
“那……我还能吃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南山笑笑想说你可以换个碗没必要用她用过的但想到他刚才紧张不安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
阿尘果然放心了风卷残云地把剩下的饭菜吃完。
吃过了饭阿尘去外面打了水回来浸了一条帕子来到南山面前。
南山犹豫一下问:“怎么了?”
“我、我要给您……给你擦脸了。”阿尘认真道。
南山无言半晌才想起他不会清洁咒的事。
修者无意间散发的灵力的确有清尘的效果可她如今经脉淤堵与常人无异自然也失去了清尘的能力。
可她却在躺了三个月后仍然是干干净净的身上也没有发酸。
“……这段时间一直是你帮我擦身?”南山试探。
阿尘点了点头:“昨夜刚为你擦洗过今日只需洗脸擦手就好。”
南山:“……”
被喂饭的时候她还没觉得自己是个废人直到此刻她才终于有了瘫痪在床的实感。
阿尘见她没反对便飞快地为她擦了脸又洗了洗帕子给她擦手。
南山看着认真的他突然庆幸自己好歹已不算凡身不需要像凡人一样每日如厕否则……想到那
种画面,南山感觉自己的身体抖了抖,下一瞬又意识到是错觉。
吃完饭擦完脸,已经是深夜了,阿尘体贴地弄灭了磷石,低着头出去了。
南山独自躺在床上,却没有什么睡意,只是静静看着小屋的房顶。
从这间屋子的各种细节上来看,阿尘过得很是清贫,如今有了她,可能日子更不好过了。
南山凝神静气,试图调转灵力,可无论怎么努力,丹田内都空空如也。
她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只好闭上眼睛睡觉。
不能动,也无法使用灵力,尽管心中着急,但南山也只能暂时什么都不想,安心在阿尘这里养伤。
阿尘是个奇怪的魅魔,和她认识的其他魅魔很不一样。
如他自己所言,他不擅长和人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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