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穿越架空 > 渎玉 渚舟

18. 雅集

小说:

渎玉

作者:

渚舟

分类:

穿越架空

但宋湜终究忍住了。

从小到大,他一惯会忍。

山风拂过,无数紫花轻轻摇曳,送出漫山香气,将二人包裹。

香气浸润五脏六腑,他只觉浑身血液愈发灼热。

半晌,他才从喉中挤出:“一件小事,林娘子不必挂怀。”嗓音出口,方觉干哑。

林菀稍退一步,抹去泪痕。她娉婷而立,裙角与紫色花瓣一齐飞扬。泛着泪光的眼眸灼灼望来,她又问:“宋郎君怎知我不常住永年巷?”

“我……”宋湜语塞。

正思量该如何回答时,他忽然睁开眼睛。眼前不是开满紫花的山野,而是永年巷宅院的房梁。

窗外天色微曦,一夜已过。

竟梦见了十几年前的往事。

才醒片刻,梦境便如坠落的琉璃,碎得无法拼凑。只依稀记得,他梦见了当年和许骞同去兰台抄书,还有御前受封那日,在雨中匆匆赶路的情形。

他似乎把伞给了一位倒在街上的年轻娘子。

那就是林菀?

当年没看到她的面容。也不知在何时,渐渐淡忘了此事。原来,被忘却的记忆不过暂埋沙底。昨日听她说起十年前,当即又浮起模糊印象。

若她就是那位娘子,当时经历定然不愉快。

又何必点破她那时的狼狈呢。

所以,他说自己彻底忘了。

没想到,她还是那位林守吏的妹妹。

她兄长死得如此蹊跷,却从未被公正调查。她至今未能释怀。

昨日得知这一切后,他忽想起曾嘲讽过她,不懂匡扶正道。当时她听到这种话,应该很生气吧……他不忍细想,遂郑重向她致了歉。

谁知到夜里,白日牵扯出的过往回忆,又在梦里重演一遍。

宋湜屈膝坐起,轻按额角。梦中她依偎身前,那缕紫菀花香,直到此刻还让他……他浑身一僵,掀开被子,耳根霎时烫如火烧。

为何一梦见她,自己就……!

无论过去还是眼下,她明明只是个擦肩而过的路人啊。

难道因为被褥上的香气?

自打用了她送来的褥被,他便一再如此。

宋湜捧起被子深深一嗅,只觉淡香微涩,并不过分。可是……他蹙眉望向身下……

他烦躁摇头,掀被下榻。

——

砇山坊雅室里,施言朝宋湜递去一卷简册。

“按郎君吩咐,她的亲朋好友、过往经历,都查了一遍。”施言坐在对面,好奇问道,“郎君怎对十年前的旧案有了兴趣?”

“觉得蹊跷,且事关御史台。”宋湜专注看起简册,没有抬头。

“也是。郎君新任治书御史,自当肃清眼皮底下的魑魅魍魉。”施言斜倚书案,撑着额角说道,“对了,上次让我查的牙行,背后东家就是林菀。”

守在门口的单烈面色一变:“难道是她设计郎君住到永年巷?”

施言懒懒应道:“八九不离十。”

单烈正待又说,却听宋湜突然问道:“你们可听说过紫菀?”

“紫菀?”施言坐直了些,“怎突然问起这个?应该是种药材,我去查查。”

“嗯。”

施言起身去往暗室。

门口的单烈回身看向屋里,见宋湜正专注阅读简册,便将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

半晌,施言拿出一卷简册,摊放到宋湜面前,又斜撑额角说道:“典籍记载,紫菀花色淡紫,形如小菊,多在初秋盛开,花香清淡,可安神助眠。根茎柔细可入药,有润肺下气、化痰止咳之效。”

单烈忙问:“郎君可是身体不适?”

“不是,”宋湜的目光掠过那卷简册,面露困惑,“就这些?就没一些……其他效用?”

施言看了遍简册文字,问道:“郎君需要什么效用?”

“就比如……”宋湜犹豫片刻,道,“会引动虚火之类的?”

“郎君上火了?”单烈回头惊呼,“老施!快去备降火汤!”

“休要大惊小怪。”宋湜面露嫌弃,揉起眉心。半晌,他摇了摇头,认命般地轻叹一声,“不必了。”

施言疑惑抬眼,见宋湜神色已恢复如常,便不再多言。

单烈讪讪住口。他几次回头欲言又止,终是忍不住问:“郎君,要不从永年巷搬走吧?”

宋湜沉默片刻,道:“暂时不用。”

“可那林菀的行径实在可疑!”单烈忧心忡忡。

“她已与我言明,往后和平相处即可。”宋湜简单带过,重新看起简册。

施言却神色一凛,坐直身子说道:“若她是奉姜嬿之命,接近郎君查探底细,一番作态只为取信呢?”

宋湜目光一凝。

“八年前,郎君在东宫悉心教导太子。姜嬿却找借口把郎君贬往江州。她就是不愿太子明理贤德,脱离掌控。她的人只会引太子沉溺享乐。太子日渐长大,愈发庸碌无用,她才放下戒心。如今郎君归来,正是筹谋的关键时刻。若她再起疑心以致横生枝节,该如何是好?还望郎君谨慎。”施言一改慵懒之态,说得无比恳切。

宋湜看向简册上的“紫菀”二字。

良久,他平静应道:“我自有分寸。”

——

转眼便到雅集之日,林菀领着苑内仆婢,早早候在大门外。午时刚过,一列长长的车队穿过林间逦迤而来。她忙率众伏地行礼。

良久,车驾停稳。

“拜见长公主殿下,拜见太子殿下。”林菀叩首。

熟悉的雍容嗓音在头顶响起:“起来吧。”

“谢殿下!”林菀抬头。

长公主已被仆妇搀扶至身前,含笑望着她。一旁的俊逸青年正是太子。他身着赤红锦袍,腰佩玉珩珠串,通身华贵。乌发里的几缕银丝,为他添了许多沉稳气度。此刻他面容沉静,与在砇山坊赏画时的雀跃少年判若两人。

“见过太子殿下,”林菀起身朝太子一礼,旋即绽开甜笑,疾步到长公主身边,“这段日子,奴婢每夜都梦到殿下。日盼夜盼,总算把殿下盼来了!”

“你这张嘴啊!”长公主唇角微扬,指尖轻点她额头。

林菀笑着指向阶下两顶竹舆:“二位殿下请。”说话间,她悄然回眸,果然在人群中瞥见宋湜的身影。

前几日看过宾客名单,她早知宋湜在受邀名士之列,前来品评书画。

当世公认的两位书法大家,乃是宋太傅和许司徒。宋太傅早已过世,宋湜承袭祖父遗风,又年少成名,自然在邀。许司徒年事已高,向来不爱凑热闹,便让许骞代为列席。

余下几位有清流名士,亦有长公主麾下官员。今日为贺太子生辰,纵使两边平时再不对付,这时也要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此刻,宋湜正缓步前行,静听旁人高谈阔论。诸士高冠博带,广袖翩然。但放眼望去,唯有一袭青衫的宋湜,挺拔俊秀,显得卓然不群。

巧的是,宋湜也抬眸望来,与她的目光不期而遇。

车马喧嚣,人声鼎沸。

两道视线在空中悄然交会。

不知何故,林菀忽觉心慌,忙提裙迈过门槛,去追长公主的竹舆。

——

“那是云栖苑的女官?沚澜为何看她?”人群里,许骞凑近宋湜,顺着他的视线望向苑门。

宋湜收回目光,淡淡瞥了眼身旁好友,默不作声。

“问问而已,还是头回见你看一位娘子。”许骞撇嘴,压低声音又道:“前几日,邹奉文一回太学,我就问清了始末。他有个阿姊是云栖苑女官。他们自幼一起长大,感情很深。他入狱后,那位阿姊急着救他呢。所以云栖苑的人关注他,原是为了这个。”

宋湜唇角微抿,淡然道:“我知道。”

许骞讶然:“先前你不是不知道么?”他顿了顿,又道:“总之,今日我将邹奉文带来了。机会难得,他可以参加雅集,博个声名。”

宋湜诧异地打量许骞:“倒是位尽心尽责的好夫子。”

“可不是么。”许骞昂首挺胸,轻捻长须,阔步前行。

——

一行队伍穿过重重回廊。林菀随侍在竹舆旁,一路说笑,把长公主逗得眉开眼笑。她留意到,后方竹舆上的太子却笑意寥寥。多半时候,他只安静欣赏苑景,不知在想什么。

行至湖畔,一座三层阁楼临水而立,匾额题着“枕波楼”。秋叶掩映飞檐,倒映在潋滟湖光中。楼下空地上,早到的宾客匍匐恭迎。霎时间,山呼震耳。

长公主和蔼微笑,对人群轻轻抬手。林菀朗声道:“殿下有谕,诸位不必多礼。”

谢恩之声此起彼伏,又是一阵喧嚷。林菀刚扶长公主下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