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风都消失了。
房间里现存的一切通通被分解,在混乱中又迅速被重组。林下爱站在其中,看到窗户被拆解成墙壁、墙壁上的花纹快速重组、地板开裂又在顷刻千如积木般重新拼接。于是世界再一次显现出另一副样貌:灯红酒绿的KTV,穿着校服或穿着精致礼服的同学。
此刻、是高考后。
太宰治示意林下爱往后看。她转过头。迟疑地转过头,看到十八岁的自己。那时她哼着歌,抓着麦克风,高高兴兴地蹲在角落里,对着麦克风喊:“死了都要爱!”
“听一下伴奏啊姐!”放歌的同学抬起头,“现在放的是痴情不是罪过!”
“爱情不是洒脱!”自己轻快地接,饱含感情地喊麦,对着麦克风喊道,喊得七上八下撕心裂肺如鬼哭狼嚎,总之没有一个字,一个音节在调上,“为你想得撕心裂肺有什么结果!!!”
“啊啊啊都说了要把这个跑调的拖走!”一个黑长直的女同学忍无可忍,突然转头看向角落里的那个单马尾女生,“你是退役雇佣兵转职女学生,你上!”
单马尾女生冷着脸看了一下。
“我不想碰智障。会传染。”退役雇佣兵叹息着说,“来,这位是快穿女退休养老。她去。”
快穿女退休养老的那个正在角落里和其他的女主疯狂吃东西,被喊到后两眼迷茫地抬头,然后就疯狂甩手表示nonono!于是,林下爱的魔音穿耳还在继续,令人头疼欲裂。能把一首简单的旋律唱出撕心裂肺的效果,只能说是另一种层面的天赋异禀了吧。
——那是十八岁的、林下爱。
林下爱脑子里逐渐浮现出这一天的影像:她记得这天,那天,她刚冒着杀头的风险向自己组织里提交了辞职申请。毕竟高考结束,而且自己也成年了,再也不是那个可以拿着未成年保护法与他人魔法对轰的年龄了。于是她提交申请,回家路上杀了七个奉命过来清除叛徒的杀手,边旅游边躲了七天,现在前来参加同学聚会。十八岁的自己在KTV里已经忘乎所以,有些中二地哼着“新的风暴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一边将桌子上剩余的小饼干全都带走。
“去哪?”雇佣兵女主疑惑。
“厕所啊!”十八岁的自己挥手,“记得帮我留饮料!”
“在座的人除了你哪个正常人喝旺仔牛奶!”
正在喝草莓牛奶的娃娃脸女生手一顿,抬头。脱口而出的黑长直女生迟疑了一下,挠了挠脸,“对不起啊,我不是在嘲讽你喝牛奶打奶屁……”
“没关系。”女生奶声奶气,“比不上之后你要被命定男主掏心掏肺。快死时记得和我们打电话,我们好帮你收尸哦。”
虐文女主:。
黑长直不笑了。
“总之你们玩的高兴就行了!”林下爱挠着头,推开门走出去。即使在走廊外面也能听见包厢里隐隐约约传来的音乐声,混着酒精、香烟、各类化妆品和香水的混合味道。她低着头,吧嗒吧嗒快速向前,绕过拐角,来到女厕所门口打开水龙头,捞起一把水洗了脸——
一把刀从后面劈来。
“都说了你们真的很烦啊!”林下爱侧身让开,骂骂咧咧地高呼道,“我就是辞职而已,有必要让我入土吗!我还没到举报你们的环节呢!”
刀砍在瓷砖洗手台上,迸发出惊悚的惨叫和飞溅的碎片。她顺势一记撩阴腿,趁对方吃痛时摸上对方脖子,咔嚓!脆弱的脖子被拧断,她抱住黑衣杀手的脑袋就地往旁边一滚,尸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弧度与脑袋相连。林下爱抢过杀手口袋里备用的匕首,在倒地时向前华丽一甩!
于是第二个暗杀者倒地。
***
三分钟后,十八岁的自己用刀刃解决了第四个组织的暗杀者,擦了把脸,打电话叫清洁工。
长大后的林下爱茫然地看着幼时的自己在镜子面前,重新拧开水龙头,认真地清洗脸上飞溅的血迹。水龙头的水声哗哗,她想起来事情的末尾:她记得当时自己与最后一个暗杀者一起撞在墙上。对方不甘示弱地顺势利用手上的长刃捅入自己腹部,自己则用口袋里遗落的黑色签字笔顺序捅穿对方太阳穴。最后的结果是两人双双倒地昏厥,清洁工冷酷无情地把她们全都丢在门外,勤勤恳恳把地拖了,拖着尸体拉风地掉头就走。雇佣兵女主以为自己真死在厕所里了出来看,才把自己捡回医院。醒来后林下爱悲催的发现自己老了,身体素质极度下滑——
可此时此刻,另一个自己手上拿的不是遗落的签字笔,而是抢过来的那把刀。
她在对方即将抬手的那一刻一刀穿过对方手腕,逼迫对方丢下手中的武器。在一刹那之间,两人几乎同时抬手!十七岁的自己侧过头躲过直冲门面的拳头,还带着上一个敌人的体温的双手落在对方脖子处——
咔嚓。
像是鸡骨头在嘴里被咬了一口的声音。
自己一派轻松地松开手,洗脸,洗手。一切再自然不过,好像是起本该如此发生。林下爱看着自己高贵不失冷艳地捞起衣服擦了把脸,转过身——
惊愕地吐出一口血。
自己轰然倒地,捂着嘴,一口一口地吐血。这画面多么熟悉,林下爱再清楚不过:在自己过去的无数次人生中,每当最后,死亡总会如期降临自己身上。死于敌人、死于朋友、死于突如其来的心脏病发作、或者死于突如其来的器官衰竭。多么直白的命运!无论怎么挣扎、无论怎么推迟,自从那天起,她再也无法迎来自己的十八岁。死亡突如其来,死亡如影随形,拢着她每一次呼吸的瞬间。十七岁的小爱倒在地上,挣扎着吐血,后面发现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放弃,于是一边吐血一边坐了起来——
掏出手机开始删除聊天记录。
“妹妹呀要是看到姐银行卡密码是你的生日加妈妈的生日,后面是我的名字拼音!没问题的话姐的花呗也交给你了!”
林下爱吐血着一边删除聊天记录一边发语音:
“你们就和我妈说我出去旅游了哈!”
“其实老哥床底下还有私房钱妹你记得给他抢过来!那是偷的我的!!”
“还有其实我是被系统绑架进行快穿了!我没有死,有生之年再见!”
“……”
年轻版的小爱就这样在死之前都要搞一把抽象的大义凛然中痛快咽气。
成人版的小爱眉毛抽搐了一下,捂住脸。
成人版的首领太宰治体贴入微地转过头,当自己没有看到这一段抽象。
“……小爱是真的很有活力。”他转过头,勉强夸了。
“你再骂!”林下爱悲愤欲绝地蹲下,恨不得以头抢地,“对不起,我们抽象女是这样的。主要是你没听过有句古话吗,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我不是智障!”
太宰治眼神真挚地点头:
“对。”
他又体贴地加了一句:“我没有觉得小爱是智障。放心小爱,我知道你不是。如果之后有人说的话,我会帮你解释的。”
“…………所以才说你别再骂了!!”
***
今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织田作这样想。
他走在横滨的大街上,两只手提着购物袋,表情苦闷。他的思维飞到了前天夜里——太宰。安吾。还有他。他们一同坐在那家常去的酒吧,手边的酒中的冰块早已经在气温中化开,变成酒精流失的气泡水。织田作刚得知到了一个似乎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的消息:安吾并非Mimic的卧底。
他是异能特务局的卧底。
他们为此过来不是庆祝友谊,而是为了获得敌对组织的情报。太宰脸上的表情几乎完全消失,僵硬得似乎不太像“太宰”。他的声音也是。“……无论安吾是不是卧底,凡是不想失去的事物终究会失去。所以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值得追求的事物,总是会在得到的瞬间失去。没有任何事物值得延续痛苦的人生去追求。”
织田作目不转睛地看着太宰,接近心惊肉跳。坂口安吾看着他的朋友,说:“当有时代改变,特务课和黑*帮的体质也都发生改变,我们在更加自由的立场之后——”他似乎苦笑了一下,面容在灯光下,居然也能模糊不清,“——还能回到这里喝一杯酒吗?”
“——”
“别说了,安吾。”
织田作听到自己的声音:
“别说了。”
……
于是他离开了。
***
织田作继续往前走。
他收回思绪,将塑料袋往上提了提。这些分别装着贿赂孩子们的零食玩具。太宰治为他们更换了地址,躲藏点是由黑*帮管辖的进口报关公司,在码头边,有着一块很大的停车场,路过时会被带着咸味的海风包裹,直到连头发丝都带上沙子与盐味。织田作就这样继续往前走,想到那些为了活着而死去的孤独士兵。他的目光扫过停车场,看到了一辆绿色的旧大巴士,车门是打开的,他没有看到其中的司机。
织田作提着东西,上了楼梯。走过拐角,即将来到会议室。他很郑重地想着每样东西到底要给哪个孩子。小水枪、绘本图、蜡笔和蛋糕零食纸。还有那个孩子连笔带画想要个奶茶——他提起口袋,检查,最边上的奶茶没有撒,顶上喷的奶油雪顶完好如初。
织田作推开门,看到——
“欢迎回家!”
有些蹩脚的樱花语。
黑发的少女笑嘻嘻地挥着手。她站在明亮的会议室里,窗外光芒万丈,将地面上的泡沫和湿滑的地板照映出无比耀眼的金色,包括她的发丝。黑发少女左手拿着抹布,挥手时泡沫飞溅,吓得优赶紧拔腿就跑了,低头躲过泡沫攻击。克已眼睛稍微转了一下,没忍住,捞起一把洗洁精泡沫,呱嗒一下糊到逃跑的孩子脸上。有了这一开头,孩子们顺势闹成一团。空气中弥漫着洗洁精柠檬味的香气,带着有若有若无的——
“■■■!”女生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比了个大,又紧接着进行无实物表演,假装手上有一个扫把扫了扫。织田作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说了一遍:“大扫除?”
她抬头微笑,显然是没听懂。同样在打扫房间的咲乐有些乖巧的回答:“因为这个地方太脏了,所以大家都把这里打扫了!”
“窗户是我我擦的哦!干净吧!”真嗣骄傲地挺起胸膛。
“地板是我擦的!”克已有些腼腆的说。事实上,他擦的那块地板总共三块。毕竟你不能要求一个孩子把地面全都刷一遍吧!
织田作端水的夸了一遍所有的孩子,把手上的零食递给林下爱。这一下对方很快就懂了,立刻伸出手给了个大拇指。她笑眯眯地拎着零食转过身,熟练地薅起了带头的孩子王,武力镇压五个孩子后招呼大家在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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