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克礼的腿是在山上被山匪打断的。他被救回来的时候家里就请了郎中,也算是处理得比较及时,不过后来爹娘相继去世、搬到窝棚里住着之后还出去卖包子,现在又搬到了县城里来,他是一天也没有踏踏实实的卧床休息,受伤这一个多月来,他的恢复情况似乎并不好。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他肯定是没恢复,但是具体伤得怎么样,薛慧并不清楚。而且薛克礼这个人太要强了,从来都不喊疼喊累,就算嘴上不说了,可心里还是一天到晚想着父母的凄惨结局和家中巨额的债务,压根就不愿意好好养伤。
薛慧不是学医的,但也知道这种外伤都有个治疗恢复的黄金时间,拖得越久越容易留下后遗症,只要条件允许,还是尽早妥善治疗为好。若是好好的一个少年成了瘸子,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薛克礼并没有推辞,答应下来:“行。你们就是想得太多,再怎么样,我也不是成心要当个瘸子啊!爹娘生养我一场,还为了我没了性命,我再难过也不会自暴自弃的,不过我觉得之前镇上的郎中看得也还好,你们是不是太着急了些。”
刘义一拍手:“二哥,人家郎中说了,这样的伤就是越早治妥当了越好,你这些日子都没得休养,还是看看放心。现在咱们有了这个小推车也挺好的,我推着你去。”
薛慧自然也是要跟着的。三个人随便吃了些饭,便去了城西的医馆。
坐堂的中年大夫一眼就看出来了:“你这后生得罪了人啊?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得有些日子了吧,长得可不好。”
薛慧和刘义对视一眼,谁都没敢随便开口。
薛克礼的神色倒没什么太大变化,不答反问:“烦劳您给看看,还能不能恢复如初?”
大夫瞪他一眼,没好气的说:“我看你一开始找的郎中处理得也还行,你要是好生休养,绝对不是这个样子!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不老实?你瞧你穿的,也不像是要下地劳作的苦力,怎的就不能好生养伤?”
一搭脉象,大夫的语气更不好了:“哎哟,这心里挂着多少事儿啊?忧思过甚,虚亏得厉害,更别说你这个伤了。咱们当郎中的,最不喜的就是不听话的病人了!”
薛慧听着,虽然知道他说的是实情,而且可能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可是还是很不舒服,便道:“先生,您伤也看了,脉也拿了,是不是该开方子了?我哥这伤是不是得用药?身子也得调理吧?还有腿上用不用行个针或者按摩推拿什么的?”
“小丫头懂得倒挺多!”大夫瞟了她一眼,见她是个年轻姑娘,便不再看,而是拿起笔开方子,嘴里跟薛克礼说话,“我给你开副药,你先吃三日,要是觉得好了就不用再吃,要是觉得还是不行,你就再来,我再给你换方子。还有你这腿,我给你扎几针通通经脉,再重新固定一下。我跟你说啊,你绝对不能再随便走动了,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这些……花费几何?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付得出。”薛克礼问。
大夫瞪了他一眼:“你这后生,都没打听过我老万的名头吗?什么时候开过黑心的方子了?一共三百二十文,一副药一百,看诊并扎针固定统共收你二十文,算不得狮子大开口吧?”
薛克礼连忙赔罪:“先生莫气,实在是小子家贫,怕付不出来,故此才小心相问的。”
薛慧没吭声。虽然这个大夫说话不怎么好听,可是从收费来看,确实和他自己说得一样,并不黑心,若是药的效果好,那就更好了。
万大夫写完药方,让小童去抓药,又对薛慧说:“你是病人的妹子?回去跟家里人说,这个伤筋动骨的,得多吃些肉食,现在不是在吃上俭省的时候,伤养好了再省着也使得吧?”
没等薛慧答应,薛克礼就说了:“多谢您提点,我这妹子已是十分周全了,也日日让我吃些未踩过的鸡蛋,实在是家中父母新丧,食不得荤腥,肉食是真的不能吃。”
不过是一句普通的医嘱,薛克礼也不愿意旁人说自己的不是,薛慧心中温暖,这个哥哥对自己是真的很好。
万大夫“哟”了一声,居然认真道歉,语气也柔和起来:“对不住对不住,我是真没想到。难怪你的脉象那个样子,唉,人啊,总是得放宽心,往前看,你们都还年轻呢,是不是?既是吃不得荤腥,那便多吃些豆腐、鸡蛋等物,毕竟身子也要紧。”
刘义提了药过来,薛慧和薛克礼再次谢过了万大夫,这才离开医馆。
回去的路上,刘义的神情比来时轻松了许多:“二哥,我看这大夫的意思,你这伤没啥大事儿,往后咱们安顿下来了,你且好生养些日子吧,说不得十天半个月的就好了呢。”
“嗯,我晓得。三娘,你想什么呢?是要去街上转转吗?这会儿天色倒还早。”薛克礼发现薛慧一直没说话,便问她。
薛慧摇摇头:“不去了,咱家暂时调料什么的都还够用,桌椅这些缺的家什咱也没银子买,还是赶紧家去吧。我就是在想,咱们今日亏了这么长的时间,我回去得多准备些材料,咱们明日多卖些。”
她计算了一下,差不多是一斤肉加上菜什么的能包到十五六个包子的样子,便是酱肉包,因为更小一些,再加上香菇和葱,成品也基本上是这么个数目,大致的备货比例她有数了。今天他们没等到中午就卖完了,考虑到午饭晚饭时间卖得会更多一点,她最后决定,把家里剩下的那四十多斤肉全剁了,面也多多的发,看看明天卖多少。
薛克礼想了想,同意了:“那行,你回去就准备起来,明日咱们早些起。”
晚饭是薛慧做的。因为要吃素,她简单做了个白菜炖豆腐,一锅二米饭。一个炉子上做饭,另一个小炉子上熬着薛克礼的药,她坐在地上看着火候。
刘义把薛克礼扶回屋休息,出来便洗了手去切肉。四十多斤肉,即使不是剁成馅儿,也要切一阵子。
吃晚饭的时候,刘义一改下午时候的轻松,满脸愁容的说:“这切肉却不是什么好活计,三娘明日若要一早起来剁馅儿,不知要剁到什么时候,又不能提前做下,省得坏了。”
薛慧笑笑:“不妨事。包子馅儿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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