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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翻盘(一)

小说:

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

作者:

骑鲸南去

分类:

穿越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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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孙汝孙县丞上衙点卯,心情颇佳。

员外府的酒好,二人喝得好、谈得妥,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刚一入堂,刑房的张书吏就哈着腰迎了上来:“大人,您早啊。”

孙县丞摆摆手。

张书吏心领神会,附耳上来。

孙县丞:“闻人明恪昨夜去监牢,问到什么没有?”

张书吏讪笑道:“昨天实在太晚了,本想拖他一拖,没想到他脚程倒快,自己去了,我没能跟上。不过这南亭上下,总有人替您留心着呢。陈员外家的那个牢头陈旺今早来了,托我跟您说一声,昨夜明秀才确实曾对闻人明恪大喊冤枉来着。”

孙县丞一皱眉:“他还没死心?”

“病糊涂了也是有的。”张书吏说,“而且,陈旺有事让我知会您一声……”

他压低声音,把乐无涯同陈旺说的那番打算让明秀才认罪的话转告给了孙县丞。

孙县丞却并不相信。

他道:“这就转性了?别不是又打什么主意呢。”

张书吏适时地拍了一句马屁:“孙猴子再精,也翻不出佛祖他老人家的手掌心。更何况……”

他努了努嘴:“那位啊,整个儿一沙和尚!”

孙县丞一笑,正要说几句玩笑话,户房的段书吏便小步跑来:“县丞大人,太爷在后堂,说您来了去找他一趟呢。”

张书吏圆眼一瞪:“打嘴!谁是爷,你心里不清楚吗?”

段书吏看上去反应慢半拍,被骂了也不恼,只茫然地咧嘴一笑。

孙县丞不在意地一摆手:“这就去了。”

他摆袖负手,向后堂走去。

张书吏虽说是爱吹吹拍拍,但有句话说得没错。

这案子,就算是孙猴子,也翻不出花儿来。

证人是他们找来的人,明秀才也已老老实实地签字画押。

人证物证俱全,这闻人约非要梗着脖子、迁延不办,已经在知州大人那里挂上了个冥顽不灵的臭名声。

要是知州大人被他拖延烦了,只需参上他一本,闻人约这身花钱买来的官衣就得老老实实地脱下来。

什么人,就该在什么位置上。

德不配位,灾祸早晚必至。

在孙县丞跨入后堂时,他收起了一切盘算,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太爷,早哇。”

乐无涯正在看书,见他进来,仍是手不释卷,丢了个眼神,示意他坐。

孙县丞本意是来催乐无涯将案卷尽快上交,可又不能单刀直入地问你打算拖到什么时候,便依言坐下,客气道:“太爷一早起来便如此用功……”

他扫了一眼乐无涯的书,霎时语塞。

那是一本武侠杂书,封面上两个小人儿正在比剑。

“用功”后面的内容,孙县丞是再也说不出来了,索性改了话题:“太爷,今日坐堂审案否?”

乐无涯摇摇头,快速向下一扫,确认了这一局是剑客赢了魔头后,便轻松地一叹,放下书坐直了身体:“孙县丞,我想同你交交心。”

孙县丞非但没有放下心来,反倒愈发谨慎:“您说。”

会无好会,谈无好谈。

谁知道他又要耍什么把戏?

果然,这人年轻沉不住气,一开口就暴·露了他的来意:“对明秀才一事,你是如何想的?”

孙县丞四两拨千斤,把问题轻巧地拨了回去:“下官有何拿得出手的见解?不过是按国法办事罢了。”

乐无涯用书卷抵住下巴:“国法无情,如之奈何啊。”

孙县丞一味的陪笑,不接他的茬,端看他如何出招。

谁想,乐无涯大手一挥:“行了,无事,你撤了吧。”

孙县丞:“……”这就无事了?

他心怀疑虑,便没有即刻告辞。

乐无涯捎他一眼:“县丞大人有事?我还要用功呢。”

孙县丞被他叫得浑身难受。

平素闻人约都是规规矩矩地叫他孙县丞,后面加上“大人”二字,怎么听怎么像是阴阳怪气。

孙县丞看一眼他手里的武侠闲书,笑道:“太爷今日不坐堂,要不要把大事办了?”

“办啊。”

乐无涯的回答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昨夜我去了一次南城牢房,县丞大人耳报神遍布南亭,想必早已经知道了。”他用书卷点一点自己身侧,“案卷、条陈已经重新整理好了,找人递上去就成,告诉知州大人,我这本书眼看着要到武林大会,正是要紧处,就不亲去送了。”

孙县丞再次浑身不舒服起来。

往昔,闻人约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眼能看穿的清澈,好拿捏得很。

但是现下的闻人约,他看不太明白了。

他陪笑道:“太爷玩笑了。我即刻去送,知州大人问起,我说您病了,您不忌讳吧?”

乐无涯把书放下一点儿,从书页上方露出一双弯弯笑眼:“随便。大人说我死了我都不忌讳。”

孙县丞:“……”

他没见过走这种路数的闻人约。

既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孙县丞只好微笑。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闻人约原本的深色瞳仁透出了淡淡的紫,乍一看去,简直像是被只狐仙上了身。

孙县丞正襟危坐,不再去想那些鬼神之事。

先前,他从未仔细打量过这位太爷,如今他骤然变化,是受了谁的指点,还是……

怀着百般的花花肠子,孙县丞欠身取过案卷。

翻阅片刻后,他怔住了。

若是这位一身正气的闻人太爷按他自己对案件的理解胡写一通,力陈明秀才的清白,反倒不会让孙县丞如此惊讶。

整份案卷被重新誊抄了一遍,一笔小楷清正端秀,一如既往。

卷中主旨,仍是明秀才谋反,下面还有明秀才的签字画押。

只是笔迹看上去还新鲜……

乐无涯突然插嘴:“先前的案卷,很有问题。”

孙县丞忙着审阅案卷,心思一岔,险些看串了行。

上司说话,他也不好盯着案卷猛瞧,只好掩卷,抬头静听:“烦请太爷示下。”

乐无涯点评道:“太干净了。”

干净?

孙县丞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答道:“明秀才他自己藏着掖着,不肯交代,故而……”

乐无涯放下书,端起了一旁的茶盏:“县丞大人经验不足,先前没办过什么谋反案吧。”

孙县丞不免腹诽:

这话说的,仿佛你办过许多似的。

乐无涯抿了口茶:“办过谋反案的人都该知道,谋反多是窝案,总要拔出萝卜带出泥,扯出一连串来,最是容易连坐人的。这么一桩谋逆案,案卷上却只有明秀才和他老母两人,多不像话啊。”

孙县丞皱起眉来。

他原先也有想过,这明秀才无端受冤,必然怨愤不平,怎么着都要扯上几个倒霉蛋,共赴黄泉。

但没想到,明秀才此人性子孤僻又自以为是,没什么朋友,为人也迂得可以,虽说和谁的关系都处理得不佳,没一个同窗好友待见他的,可眼见死在即刻,他竟是心无怨怼,一个人都不曾攀咬。

而陈员外的意思也是没必要牵扯太多人进来,打眼不说,人越多,越容易出岔子。

孙县丞不紧不慢,娓娓道来:“人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他或许只是在肚里寻思那些悖逆之事,还未来得及结党。太爷,有些读书人确是如此,粗通了些文墨,便敢妄议国是,狂得很。”

“没有同党,那书呢?”

“县丞大人知道我这书是怎么来的么?”乐无涯抖一抖书页,自问自答,“地摊上买来的,三文钱一本。”

“这么一本粗制滥造的小册子,都要花一担柴的钱来买。这世上,但凡是个东西,都有其来历。那明秀才的禁书是在哪里得的?既不是亲笔所写,总不会和我的书一样,是从随便哪个地摊上买来的吧?”

“凡谋反案必得御批。当今圣上重科考、重人才,听说有士子犯案,必加详问。‘反书何来’这等要紧的事情不清不楚,必是要发回重审的。”

孙县丞沉思。

这确实是个难题。

不过他不是一县主事,这难题也轮不着他来解。

他耸肩:“太爷,我方才说过了,是这明秀才装傻,不肯说呀。”

“说了。”乐无涯放下茶盏,“话是昨夜问的,押是新鲜画的。喏,上面写着呢。”

孙县丞这才顾得上低头看案卷。

细看之下,他受了大惊吓,霍然起身。

乐无涯满面诧异:“县丞大人,哪里有问题?”

孙县丞试图让自己的声音不发颤:“他说,反书是从罗教谕处所得?”

乐无涯点头:“是呀。”

罗教谕全名罗言卿,乃本县教谕,从教职三十余载,尽心竭力,一生无妻无子,待学生亲厚如子,死后也无甚家财,只把自己的毕生藏书捐给了书院,是上了县志的人物。

一言以蔽之,他是这小小南亭县的锦绣良心、金字招牌,是绝无争议的好人。

“一派胡言!”孙县丞难掩怒意,“罗教谕桃李遍天下,且已去世多年,怎会借反书于他?这明相照随意攀诬,实在可恶!”

他急,乐无涯却半分不急:“孙县丞细看,这罗教谕生前说过,自己膝下无子,仅藏书千册,视若亲子,寄在南亭书院里,任有志之士取用阅读,真是顶顶的好人。”

说着,他再度端起茶杯,摇头叹息道:“可惜啊,好人做了一世,这身后名要保不住喽。”

孙县丞脸色难看至极。

罗教谕教出的学生有不少考取功名的,最高官至三品。

就连孙汝孙县丞本人也是他门下学生,承他指点,方有今日。

姓明的哪来的狗胆,敢诬陷他的恩师?!

孙县丞气性一起,便斯文不下去了:“姓明的自知死到临头,胡乱攀咬,牵连他人,太爷难道要采信此言不成?!”

乐无涯:“叫你说,该如何做?”

“大刑伺候,叫他知道胡乱攀咬的后果!”

“可。”乐无涯优雅地一点头,“他那个破烂身子,前一刻被绑起来,不等受刑,下一刻便死,那这份口供便是他最后一份供状,再也改不得了。”

眼见孙县丞哑口无言,乐无涯一脸好奇,再问:“何况,这叫什么胡乱攀咬?只牵出一个来,此人又无妻小,不算牵连甚广吧。”

孙县丞脱口而出:“自当今天子临朝,南亭士子多半由罗教谕一手教出。若是采信此言,罗教谕无端背上恶名,南亭士子又当如何自处,必是要寒心——”

话一至此,孙县丞终于发现事态不对了。

他抬起头来,死死盯住乐无涯。

不知何时,乐无涯已在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了。

“这南亭士子里,也有孙县丞一份吧。”乐无涯捂住胸口,悠悠道,“您可是我的股肱臂膀,若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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