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影中,老豫王肩头一震,如同被雷劈中。
怀疑的看了眼皇帝,他站起来,跌跌撞撞的扑过去,一把捞起孩子扒了裤子查看胎记。
胎记无误,却不知真假,枯树枝般的手在细嫩的皮肤上来回抠搓,甚至在胎记边沿抠出了一点血丝。
厚礼,这就是陛下说的厚礼!
稚子惊慌的哭声在夜里显得格外刺耳,豫王妃闻声而来,老两口又哭又笑,好一会儿才消停。
吴尽言重新将孩子带下去,待到厅门重新关上,老豫王与王妃并肩齐跪于堂下,极其郑重的冲皇帝行了叩拜大礼。
“罪臣轩辕柏,愧对陛下,愧对皇室宗亲。陛下大恩,留下这条血脉,罪臣无以为报,此身已如枯木,唯余此心,但凭陛下驱使,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皇帝按着扶手,神色间透出极淡的一丝悲戚。
“朕向王叔保证,只要王叔如实坦白罪行,朕会让这孩子活得很好,比这世间绝大多数人都好。娶妻生子,开枝散叶,哪怕不再有宗室之名,也同样富贵一生。”
老豫王哽咽落泪,连连点头,“够了,这就够了!”
能有一线血脉留存于世,他死也瞑目了。
平复心绪后,老豫王主动交代起自己的罪行。
轩辕烈在世时,陆陆续续从京营招揽了不少罪卒,还有各处网罗的许多人手。
获罪伏诛后,剩下的人走了一部分,留下数十人,老豫王将他们安置在京郊庄子上,有事时差遣,无事时便如同寻常佃户一样。
他原已经没了折腾的心气儿,只等着油尽灯枯两眼一闭,去下面跟孩子们团聚。
报仇之念,起于裴肃回京。
他不甘心,他要裴肃偿命,奈何裴肃身边有个其貌不扬却身手了得的裴安,三拨截杀都没能得手。
到了京都,就更难杀了,但一鲶入池,群鱼皆惊,盯了裴肃一阵子后,他发现还有别人隐在暗中蠢蠢欲动,也想要裴肃的命。
皇帝蹙眉,“谁?”
老豫王回答,“正是相助胡人潜境,已经被陛下正法的武库司郎中王治。”
裴肃不知道从哪儿抓了一只赤足沙雀,怀疑京中有细作藏匿,上上下下全筛了一遍,而王治受金银所惑,曾帮胡人细作打掩护
。
他帮过的那名细作被抓了,裴肃也曾上门找他讯问了解情况,他怕裴肃顺藤摸瓜查到更多,所以想要先下手为强。
裴肃受天子信重,单凭他俩,任何一方都难以成事,两人不谋而合,上到了同一艘船上。
王治借职务之便,替他搭上京营武库守备,弄到一批更新换代后淘汰下来的旧军械。
而他则借年底宗室祭祖之机,顺利求得皇帝开恩,从旁支过继一子,再借着为新世子铺路,堂而皇之的四下结交。
豫王府已经失势,他这个老亲王的面子无人买账,倒是儿媳秋水夫人在后宅女眷中打听到不少消息。
受王治挑唆,他愈发怨恨起皇帝当初‘大义灭亲’的冷酷行径,盘算着不能让他这个皇帝当得太过舒心,最后和王治一起定下挑拨皇后和容贵妃的计谋。
后宫不宁,牵扯前朝,不至于影响江山社稷,却能让皇帝焦头烂额,也算是出一口恶气。
没想到的是,计划还未实施,王治狗胆包天,竟敢潜送胡人入境,最后被绳之以法。
没了一个王治,想不到老天又给他送去一个崔行晏。
祈谷礼那天,他本想在太子和邺王身上做文章,派了人提前藏在圜丘坛附近,结果一直没找到动手的机会。
本以为无功而返,回到府里才知道,他的人把顺水而下的‘刺客头子’给捞起来了。
有了崔行晏出谋划策,进展十分顺利,很快就将整个京都搅成了一锅稀粥。
“罪臣……罪该万死!”老豫王再度伏身磕头,痛心疾首。
豫王妃没说话,也跟着拜下去。
皇帝脸上并没有太多情绪波动。
影卫从王治查到豫王府,老豫王交代的很多事其实他都知道,之所以按兵不动,是想看看背后是否还有其他人推波助澜。
说到崔行晏,老豫王老实交代,“崔行晏前几日被人劫走了。”他说出心中猜想,“罪臣猜测,劫走他的人或许是昭王。”
馄饨店起火那天晚上,是昭王带人救了那些镇岳司使。
深更半夜,他不相信会是巧合。
皇帝端起新换的热茶,脸上未显露出任何情绪波动,甚至连眼神都不曾泛起丝毫涟漪。
老豫王顿时明白了,皇帝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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