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夜里，施桥若有所感，回过头。白楼在他面前，平静一如之前。
“司朦还没下来。”
施桥脚步方动，连祁辛立刻被他拽得向前一扑，他似乎正在出神，施桥叫了他几次才清晰过来，慢悠悠地回应。
“恐怕是出事了，你……”
捆着红绳，他们没有办法分开，司朦又不回消息，内里情况未知，施桥想了想，只能简单交代道：“等下你跟在我身后。”
“你们还要进去？”
双胞胎中长发那位怯怯地叫住施桥，她的姐妹也紧接着提出：“如果里面真的出事了，你现在去也是晚了，况且那两个管理人员还在，暗示他们将人送到位简单，但如果你们再进去，又要怎么解释？”
“晚不晚只有做了才知道。”
施桥声音冷冽，语速却依旧保持平和，眼瞳中黑白两色泾渭分明：“没关系，你们回去吧，我来解释。”
“但是……”
“那走吧。”
连祁辛笑着打断长发女孩，专注地瞧着施桥的背影，他的目光温柔，但却带着深深探究的意味，但当施桥转过身，他却垂下了眼帘，唇瓣柔软，噙着淹没在夜色里的未说出口的言语。
【森-月蒙：放心，在外面等我们一会儿就好。】
在伸出手推开白楼大门的那瞬，施桥停下脚步。
一分钟前。
“傅熹，上楼！”
注意到司朦凝神不动时，傅熹便隐约察觉到什么，他一声喝令，傅熹便直接将少女身躯抄起抱住，快速兑换出加速的道具往楼上去。
司朦在说话时也已兑换了整个游戏商城最昂贵的保护道具，斗篷落在身后，很快便被粉云色虫团掩盖。
傅熹本以为是道具起效，绕过拐角往回看，才发现那些雪虫聚集在管道旁，口中沙沙作响，无数口器匍匐在斗篷疯狂啃噬，而困着他们不能再往前一步的，不是别的，只是距离。
“他们没有办法离开管道？”
司朦眨了眨眼：“管道里有它们在意的东西，走吧，去顶楼，这些虫是从上面下来的，看看管道的入口，那个源头处有什么吧。”
“怪不得让我上楼而不是赶紧走，”傅熹托了托怀里：“语气那样急，你只是不想走了吧？”
“你在这里，不用白不用，我得给施桥说一声，小桥桥肯定担心了，万一他跑进来，多不安全。”
傅熹：“直接叫他施桥？合适吗？”
司朦抬眼看向他，如果是正常人，那这个眼瞳往斜上方转动的动作有一个很恰当的形容：翻白眼。
“罗师舟让你监视，你怎么会不知道，小傅熹，这时候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司朦打着哈欠，直接把脑袋靠在傅熹胸前，眯上眼：“之前是我利用了你一回，小心眼，记这么清，这笔账是咱俩的，别扯上别人。”
“别人是指施桥吗？还是他身边那个小孩？你只和罗师舟说，要把施桥当免费力，可没说过进本的是三个人啊。”
傅熹压低声，一脸礼貌：“那请问，我要不要告诉他呢？”
“只是凑巧，施桥要帮他的小男友过本，这个，我推荐你去认识下周海廷，上个本他们打过交道。”
“那算了，那个暴力滥交的家伙太没意思。”
傅熹一只手抱着司朦，另一只手突然落在他脸上，冰凉而柔软的手指轻轻摩挲他唇下那枚小痣：“我其实无所谓，我又不是万祠的人，毕竟我的目的只是要找那个骗了我的大小姐。”
“罗师舟真是多管闲事……”
“他挺有意思的，你知道吧？关于那个新世界……他的野心很大……他不想要再追随所谓的信者，而是要直接接触……”
司朦偏过头躲开，顺带着打掉他抵到自己唇上的手指。
“你和他是一个想法。”
“我觉得有趣，关于这场游戏的真相，万祠走在我们前面，对于这些，你难道不好奇吗，司朦？”
傅熹再次伸出手指：“不，你是对‘看见’充满欲望的人。”
顶楼的走廊内，傅熹敲下管道外包裹的那层墙砖。
“看来入口不是这里。”
“本来也没有直上直下的管子，”司朦指挥他继续往旁边敲：“再剥离点，里头太黑了……怎么这么多虫，真恶心……挡住了……等等……让我看看管道在往哪边转……”
顶楼南侧，会议准备室和茶水间，司朦找到了他看见的那端管道入口。
他从怀里掏出此前在拿钥匙时顺手牵羊带走的那几根熏香，点燃了凑在鼻端嗅了嗅，又拿给傅熹：“你闻闻，是不是没有味道？”
傅熹也没有接过熏香的打算，低下身，就着司朦的动作凑在他眼前，他随便一个举止，细节都透露着从容优雅，这只能是从小才能养成的习惯，司朦那股子好奇心又蠢蠢欲动。
“没有。”
“对吧？明明做成熏香的样子，却散发不出丁点味道，且被放在保险柜里……”
司朦得意地嘟囔：“没有鬼才怪。”
“所以你觉得是给这些雪虫用的？”
傅熹以手指扭曲钢筋和砖石，就差打开管道入口，司朦凑上前，黑沉沉的眼瞳直勾勾落在管道内部。
“对，刚才雪虫扑上来时，我注意到，管道破裂口在我的右侧，但他们大部分却是从左侧袭击，而当时这些熏香就在我的右口袋，如果在还没点燃的状态下都有如此显著的作用，那么现在，值得冒险。”
“除了直接进嘴的虫子，磷粉和虫卵也同样有毒性，所以做好准备，小傅熹，我已经讲解完毕，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司朦把香薰塞在他手上，退后一步，笑吟吟看着他：“你应该从小就被教过吧？绅士要学会保护女性什么的，现在可以实践了，让我看看小傅熹可以做到哪一步？”
“绅士的前提是你真的得是一名女士。”
司朦厚着脸皮点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呢？哎呀，说起来，两次都没见让你见到真容，真是不好意思，有机会加下好友，我请你去玲珑八宝楼吃饭。”
傅熹摇头：“没有人说过司朦是位女性。”
“万一我女扮男装……”
这话一出，傅熹不怒反笑，银发青年眉目舒朗，表情愉悦，看上去是真的被司朦这么睁眼说瞎话的一句逗乐了。
“而且也没有人说过傅熹是位绅士……”司朦一脸诚恳：“你不是一直都是乐子人吗？就当在满足我的好奇心。”
接过熏香，傅熹向前去，其实司朦说得不错，这件事只有他做才合适，一是因为司朦的行动力差，二是因为以傅熹真正施展开的能力，非常适合来做这个“简单”的小事情。
手指把玩着熏香，管道入口依旧紧闭，但那节正在燃烧的香却在一瞬间从他的指间消失。
司朦幽暗的眼瞳盯着他。
傅熹，一年前进入游戏，排行一路飙升，只用六个月就坐稳了现今的位置，独来独往，相当勤奋，除了下副本就是在下副本的路上。
这样的一个劳模，排行榜上常年停留在第六名，偶尔向下波动几次，但是，从未再更近一步。
司朦是通过“森”的信息网主动和这个人产生的接触，那次副本，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问问傅熹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能更进一步？
在第六和第五名之间，这道鸿沟隔开的是什么？
也就是这次，他第一次听说了新世界和信者。
傅熹是个典型的享乐主义者，罕见地享受游戏且不畏惧死亡的家伙，他的能力很难概括，但就像司朦依赖眼睛那样，他依赖着一双手，而这双手，似乎真的会变魔术。
“你看到什么了？”
“嗯……”
司朦转开视线，凝神观察。管道内，闻不出来味道的熏香依旧在燃烧，无害地轻柔地飘散出白色烟雾，但那些原本攀附在管道内壁躁动活跃的雪虫却慢慢失去动静，如同陷入一场粉红色沉睡之梦。
“把熏香再放深点。”
傅熹挑眉，隔空弯曲手指，似乎正在操纵什么东西：“这样呢？”
司朦闭上眼缓了下，又再次睁开。
“虫太多，他们好像依附在一块核心的东西上，但我很难辨认。”
傅熹摇头：“已经是极限了，如果距离再远，我控制不住。”
“那就直接丢下去，只要一瞬间，我就能看见。”
话音落下，在司朦眼中，那块燃烧的香料骤然坠落，惊醒无数重重叠叠的粉红梦魇，终究是穿透了梦境核心，一点燃烧的火光照亮在虫巢最密集的地方。
凉意从司朦背后袭来。
“那些死掉的玩家。”
抚育着无数沉睡雪虫卵的温床，其中也曾经单手提着沉重的废料桶，在司朦身后默不作声地走过。
那些稀疏的长发属于过一个活生生的人，随后红雨漫天，白骨森然，而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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