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不以什么客观标准来进行记录,人是很难察觉到时间流逝速度的。对于只会以太阳的状态来衡量时间,凭借气温而不是日历来判断季节的动物来说更是如此。
越过新年和寒冬,此时是二月初的某天早上。
现在的气温已经不算太冷了,但冬天仍然徘徊在街道上,夹杂着寒意的风席卷过一切。树木光秃着树干,在微凉的冬风中静静等待春意的到来。
穿着浅色长袖毛衣的狩野老师单手抱着纸盒,拉开了印着郁金香图案的拉门,声音轻快:“大家早上好~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是什么日子?
犬井户缔歪着头,有点奇怪地想了想。
二月里他唯二记得的节日就是情人节和沙耶的生日,但是现在才月初,情人节在月中,沙耶的生日在月末。记住前者的原因是当时铺天盖地的巧克力味,后者的原因是会被沙耶带去东京玩……但今天不管哪个都对不上。
坐在犬井户缔身边,抱着毛茸茸的隐形尾巴取暖的诸伏景光举起手:“我知道!狩野老师,今天是节分对不对?”
“完全正确,景光君加一分~”狩野老师把怀里抱着的盒子放在桌上,招手让小朋友们都过来围观——那是满满的一盒黄豆,“又是一年的节分了哦。”
所谓的节分,以前指的是立春、立夏、立秋、立冬的前一天,季节的分际,现在通常指的则是立春的前一天。
也就是说,不管气温如何,在今天之后,冬天便算结束了,春天已经到来。
犬井户缔卷着自己的尾巴把诸伏景光向自己的方向拉过来了一些,他看上去像是想起来了的样子,一开口却又把自己暴露得一干二净:“Hiro,节分是要种豆子吗?”
扶着椅子才稳住身体的诸伏景光:……
他闷笑了几声,嗅着空气里的香味,语气里难免带上了一些调侃:“可是那些都是熟的诶,KIKI。”
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青年教师半蹲下身,抓起一把豆子摊在掌心。他一边展示给围着自己的小孩子看,一边温柔地解释了起来:“这个呢,是节分的时候我们会做的一种习俗——”
“就是撒豆驱鬼*啦。”诸伏景光趴在犬井户缔的耳边小声补充道,“和过年要吃镜饼、去神社初诣一样,都是习俗。”
“真是的,去年不是已经教过你了吗……”
“……喔。”犬井户缔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眨着眼睛,尽量让自己不像去年一样听过就忘。
至于效果如何,大概明年就能知道了。
狩野老师笑眯眯地在班里的小朋友们的围观下演示了一遍,他将手里的一捧豆子轻轻泼洒在地上:“在节分的时候,我们会撒豆子,目的是赶走魔鬼,把请福神进家门,所以在撒豆子的时候,大家要跟着念「魔鬼滚出去,福神请进来」——”
“我知道,然后还要吃豆子!”外守有里举起手,“不过,妈妈说只能吃很少的一点。”
“嗯嗯,有里说的对。”狩野老师笑眯眯地点点头,捏起一小把豆子,数了四粒放在她的手心里,“在这个环节,大家最好是吃和自己年龄一样的豆子哦。”
“那样的话,才能远离感冒,身体健康。”
听着他的话,想起之前冬季马拉松的郁金香班:……
没、没关系,豆子应该难吃不到哪里去……!
“好啦,演示就到这里为止了。”狩野稚抱着装着黄豆的盒子站起身,笑道,“在我们正式开始之前,还得先制作福神和魔鬼的面具才行。”
*
“KIKI是要画福神还是魔鬼?”
“我画鬼好了。”犬井户缔有点为难地想了想后,挑出红色蜡笔攥在手里,小小地叹了口气,“福神的话,不知道该画成什么样子。”
“大概画的像那么回事就行了,”诸伏景光戳戳他的脸颊,偷笑起来,“反正这么久以来,狩野老师早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犬井户缔沉默片刻,神色不服气中又带着隐隐的心虚,连诸伏景光捏着他脸颊作乱的手都放任了起来,只敢小声而含糊不清地嘟哝一句,“我画的真的那么差吗,Hiro……”
诸伏景光弯着一双眼角上挑的猫眼,笑而不语。
“说起来,KIKI,我记得你们家是不是不做这个来着……?”为了自己的良心和犬井户缔的自尊心,他善意地岔开了话题,“是因为没有用吗?”
“主要是沙耶觉得麻烦啦。”犬井户缔用尾尖拨弄了一下他的掌心,指了指自己,其意思不言而喻,“不过其实也没用……你看,我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呢。”
“嗯?你们两个在说什么?”狩野稚弯着腰,从两人的背后突然出现,“已经画好了吗?”
和自然地让开一点身位,把刚刚画了两笔的画展现给狩野稚的诸伏景光不同,犬井户缔几乎是立刻就绷紧了神经——诸伏景光甚至感觉自己的呼吸跟着一起困难了起来——他迅速把画面遮盖了起来。
他甚至觉得露出的部分仍然有些多,在狩野稚调笑的目光下,遮遮掩掩的把画纸翻到了一片空白的背面。
“户缔君,藏什么呢?”狩野稚明知故问着拉长音调,笑眯眯地看过来,“今天的画不用放在后面做展示柜,只是一会做面具要用而已。”
看见犬井户缔埋着头趴在桌上,没有回答的意思,诸伏景光眨着眼睛拉了拉狩野稚的衣角。他声音绵软,还带着一丝自然的甜意:“狩野老师——我画的是福神哦!”
“诶……让老师看看。”狩野稚侧过头去,认真观赏了片刻诸伏景光的作品后点点头,“景光君每次画的都很好啊。”
与之相对应的,是每次画的都……
狩野稚的目光自然地转向了犬井户缔:“那,户缔君的呢?”
明明已经尽可能减弱存在感,仍然被扫射到的犬井户缔:……
在狩野稚暗含催促的目光里,他磨磨蹭蹭地抬起头,把画纸递给狩野稚的全程中,目光都盯着桌面。
“嗯嗯,让老师也看看……”狩野稚接过他的画纸,刚刚把目光投向上面,声音便减弱了一分。
从诸伏景光的角度看过去,就像是狩野稚一看到犬井户缔的画作的时刻,便骤然沉默了下来一样。
黑色短发的孩子在心里偷偷叹了口气,拽了拽犬井户缔的衣角,用视线问道。
——KIKI,你是按照我教你的办法画的吗?
犬井户缔的头乖乖地侧了过去。
——嗯,是按照景说的那么画的!
照着熟悉的东西模仿应该比凭空想象简单,可是狩野老师的表情……不太对啊。
诸伏景光直起身子,偷偷地抬头看了狩野稚一眼,他正盯着手里的那幅画,一个劲地拧着眉。
——画面里的那张鬼面实在是再眼熟不过了。
鎏金的瞳色,雪色的卷发,再加上额头那鹿一般的尖角——这漫不经心地笑着的恶魔有着他每天都会见到的一张脸,而那种细微处生动的神态,甚至让狩野感觉它下一秒便会从纸上离开,真实地出现在眼前,发出阵阵冷笑。
再看过去的时候,那张栩栩如生的阴冷感消失,画面又变成犬井户缔那种粗糙的简笔画了。
狩野稚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摇头晃脑地走了。他走的倒是干脆,身后艺术细胞被判死刑的犬井户缔几乎要炸毛了。
“没关系啦,KIKI。”诸伏景光摸了摸犬井户缔的头,温柔地小声安慰起来,“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事……”
“可我不擅长的事情是不是有点多?”
幼稚园两年读下来,不仅是诸伏景光差不多成为了合格的饲养员,犬井户缔也聪明了不少,不会再被这种话术轻易蒙骗。他掰着手指细数了一下诸伏景光会如此安慰他的场合:“游泳,算术,国文,外国语*……再加一个绘画。Hiro,我这不是全都不擅长吗?”
看着犬井户缔越数心情越低落的样子,诸伏景光摸了一把脖子上圈着的长尾,察觉到它连动都不动一下,反而一副要掉不掉的感觉……
糟糕,KIKI好像真的被打击到了。
他抿着唇想了想,神色认真地凑到犬井户缔的脸旁:“没有那回事,KIKI擅长的、只有KIKI能做到的事情也很多啊。”
比如气味读心术、嗅觉天气预报、毛绒围巾……
再比如,非常可爱——
在犬井户缔眨着眼睛,可爱地询问自己究竟擅长什么之前,诸伏景光快快地蹭了蹭他柔软温热的脸颊,把那些让人难为情的答案顶了回去。
“而且,就算KIKI不擅长那些东西也没有关系。”他弯着眼睛笑起来,上扬的唇角里是猫一样的狡黠,“我擅长不就好了吗?”
“唔……”
“所以交给我好了!”诸伏景光拍着胸脯保证道,“今天一定会让KIKI有面具戴的!”
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轻易地被安抚了的犬井户缔弯起眼睛,轻快地蹭了回去:“嗯嗯Hiro,好厉害的……!”
没蹭几下,他就从喉咙里发出了代表惬意和安适的小小呼噜声。
*
“福神”和“魔鬼”画好后,用剪刀剪下来,再用纸环粘在图案上,一个简单的纸面具就完成了。
因为犬井户缔画好了的魔鬼被叛了死刑了的关系,诸伏景光完成了自己的福神后,又帮他赶了一张。只是,不知道是碍于时间关系还是思想出了问题,诸伏景光最后画出来的魔鬼与其说是魔鬼,不如说是小恶魔。
头顶顶着两个暗红色的小角,身后长着细黑、桃心尾尖的那种西方小恶魔。
狩野稚:这是节分不是万圣节……算了。
“魔鬼滚出去,福神进门来~”
在已经玩起来了的同学们的喊声中,犬井户缔顶着那张小恶魔的纸面具,啊呜一口吃掉了手里捧着的黄豆,声音含混不清:“……Hiro,你不吃吗?”
尽管放凉后黄豆的口感变得有些奇怪,好在黄豆本身还是有股淡淡的甜味和豆香,舔着虎牙回味一番后,犬井户缔又捧起一点倒进嘴里。
“KIKI,要吃和自己年龄一样的豆子才行。”诸伏景光伸手轻轻拍掉了犬井户缔想要接着给自己加餐的手,“狩野老师明明说过吧?”
“不要太在意啦。”犬井户缔口齿不清地说着,随手塞了一把豆子给诸伏景光,抬头看着他认真地数豆子,数完又递给自己。
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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