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即将过去的这个夏休期间,诸伏景光完全把九条宅当成了自己的秘密基地,每天吃完午饭就准时上门,晚饭时间再准时回家——这实在是再合适不过的地方。
距离近,空间大,舒适,高隐私,再加上家中唯一的成年人九条沙耶十天里有九天要出门,剩下不出门的那天是为了补觉,厚重的木门一关,抱着自己的枕头能从日出囫囵睡到下一个日出;而另一个名义上的小主人……
犬井户缔对此完全没有意见。
诸伏景光抱着报纸,对着词典一个字一个字地查阅,拿出解读密码的劲头去试着看懂报道的时候,他叼着自己的垫子哒哒哒地从诸伏景光身后路过,准备去晒太阳。
诸伏景光咬着笔头,对着自己写下的案件经过冥思苦想的时候,他晒完太阳美滋滋地回来,偷偷叼走诸伏景光的挎包,拖着带子想要找地方藏起来。
这种无伤大雅的恶作剧是他最近的心头好。
听到东西拖在地上磕磕绊绊的声音,诸伏景光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差点没拿住铅笔摔在地上:“等等、KIKI……!”
被喝住的大猫眨着眼睛,竖起的瞳孔转了转,尾巴一垂,当即决定撒腿就跑。
诸伏景光情急之下直接翻过沙发,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包的一角,和自己那位四肢着地的朋友开启了拉锯战。
犬井户缔原本为了能舒服地在垫子上打滚,而特意缩小成一小团棉花的体型在这场拉锯战中完全不占上风——他撑着爪子在木质地板上划出几道白痕后,迅速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一边从喉咙里发出试探性的威胁呼噜声,一边抖了抖毛,变成了如同诸伏景光一样体型的大猫。
这种程度的变化当然吓不到诸伏景光,他额角青筋一蹦,惯常的笑容都有些维持不住:“你想都别想,KIKI——上次我就找了好久才找到!”
嘴里叼着带子,使劲往后拉扯的某人根本没空回答他。
四肢着地发力的话,难道真的比他这样来的有用吗……
感受着自己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慢慢拽走,诸伏景光脑子里的某根弦“啪”的一声,断掉了。
*
夏休结束的九月初,幼稚园的始业式自然而然也提上了日程。
而在始业式之后的“课程*,对郁金香班的同学来说,只是终于迎来了和一个夏休期间没见过的朋友的聊天时间。
教室里吵吵嚷嚷,细碎的笑声和交谈声就没有停过。
而黑发蓝眼的男孩子手肘撑在桌上,掌心捂着嘴,像是在思考一样拧着眉一言不发,蓝色的猫眼里满是不符合年龄的沉静之色。坐着他旁边的半长发男孩子则把脸埋进了臂弯里,肩膀撑起漂亮的弧度,细软的发丝从脖颈两侧滑下,露出其中又重新出现的项圈。
似乎是感到了些不舒服,他勾着指尖伸入项圈内,摩挲了几下那个微微凸起的地方,将丝线勾勒出的不适感压下。
景的手艺实在是太差了……好在这个东西多磨一磨也能舒服一点。
“早上好,小景——”外守有里牵着西园寺凪的手跑了过来,“你也早上好,犬井!”
“早上好。”西园寺凪也跟着打了个招呼。
不等回应,外守有里看了看两个人,风风火火地开口说:“你们两个怎么了?小景把犬井惹哭了吗?我可以看看犬井哭的样子吗?”
西园寺不动声色地拽着她后退了一步,以免越说越好奇,言辞直白到过分的好友被某人咬上一口。
然而出乎两个女孩子意料的是,一贯温柔体贴的诸伏景光一句话都没有回,只是面色凝重地对两人点了点头,反倒是旁边的犬井户缔有了反应。
“早上好。”犬井户缔仰起头回了一声,转头看见诸伏景光的动作时,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没有哭啦……”
他原本还想解释两句的,但是在诸伏景光看不出心情的凝视下连忙捂住了嘴,重新把脸埋了起来。
外守有里满脸狐疑:“……你们在搞什么名堂?”
“男孩子……真难懂啊。”西园寺凪替她说出了心里话。
等两个女孩子带着一肚子的困惑回到座位上后,诸伏景光才捂着嘴恶狠狠地威胁道:“KIKI……”
他说话的音色显得含糊不清,像是嘴里漏风,考虑到年龄,又像是单纯的不太会说话——但诸伏景光在向日葵班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摆脱了幼儿口语的“三段式”表达,完全没有理由倒退回去。
那么理由就只有一个了。
犬井户缔转过头看向他,努力地睁大眼睛,尽可能地让自己显得真诚而可怜。
诸伏景光沉着脸瞪了他两眼,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犹犹豫豫地凑过来,捂着嘴用有些走调了的气声发问:“……你什么时候开始换牙啊,KIKI?”
“妈妈打电话问过医生了,五岁开始换牙虽然有点早,但也没什么关系。”他坚强地吸了吸鼻子,“KIKI有没有牙齿开始松动?”
诸伏景光的眼里是很好读懂的期待。他非常且迫切地希望犬井户缔也开始提早换牙,陷入和他一样口齿不清的境地——
“大概还要很久很久。”犬井户缔舔了舔上犬齿,遗憾地回答道,“不过等我换牙之后,我会记得把犬齿留给你的。”
“……留那个给我做什么?放在枕头下面给牙仙比较好吧。”
“……牙仙?那是什么?”犬井户缔歪着头,头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我的牙很有用的,你真的不要嘛……”
诸伏景光想了想,用一种有点无奈又纵容地语气开口说:“好吧,那到时候换下来给我吧,我会好好收藏起来的。”
犬井户缔瞪着他,一时半会不想说话。
可恶,明明他的犬牙之前还被姐姐说是蕴含了强大力量的重要媒介,攻可以拿来锻刀,守可以稳固气息、恐吓妖鬼守护自身,为什么在这家伙的嘴里,就像是买十个泡泡糖送的劣质哨子一样……?!
*
今天,幼稚园为早就升入郁金香班的小家伙们准备了一节很特别的课。
避难训练。
“咚咚——”青年教师放下粉笔,敲了敲黑板。
“避难训练课,这就是我们今天的第一节课,当然,这同时也是今天的最后一节、最重要的一节课。整个下午,我们都会围绕着这节课展开。”
“首先要说明的一点是,这门课比起理论,更重要的是实际演练——等我们讲完最基本的理论后,大家就要自己去尝试了。”
“所以,你们一定要认真听。”他再次严肃地强调道,“等一会的演习真正开始时,老师是不会告诉大家该怎么做的。”
因为是开学后的第一天,郁金香班的小朋友们大多还沉浸在放松的感觉里,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事实上,因为幼稚园生们的心不在焉,狩野稚干脆把差不多整个上午的时间都放给他们聊天了。
而现在他们仍然和上午一样,嬉笑个不停没个正型,只留下半只耳朵在狩野老师身上,还是一边进一边出的那种,另外半只连带着嘴一起,都挂在了身旁的同学身上。
而简单概括一下这门课的话,就是教授地震相关的常识,即在灾难发生时该如何避难——不仅是地震,也包括火灾。在日本,这是必须从小培养的逃生意识,毕竟这里一直是个多震国家。
为了应对常年多震的客观现实,大部分居民建筑都是抗震防灾性能好的木制,不仅在倒塌的时候伤害会减小,灾后恢复、重建的能力也强,原来的木材甚至可以重复利用。
不过还有一个很现实的原因,本地森林资源丰富,木材便宜,即使要加防火处理成本也更低。
在来回讲解了几次步骤之后,狩野稚就干脆的擦掉了黑板上的文字和简易图画,连一点白印子都没留下。
他好整以暇地拍了拍手,站在教室拉门旁:“好了,现在——”
像是为了响应狩野稚的话,教室前面的扬声器里骤然传出了刺耳的铃声。警示铃急躁又尖锐,几乎要刺破每个人的耳膜。
随着铃声在教室里持续不断地震荡,整个郁金香班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惊吓,陷入了不安和焦躁中。
时间卡的刚刚好。
狩野稚在心里松一口气的同时,神情骤然严厉起来:“都快点动起来!听不到铃声吗?警示铃已经响起来了,接下来要干什么还要我告诉你们吗?刚刚说过的第一步是什么?”
“狩、狩野老师……?”不知道是哪个被惊吓到的小朋友,呆坐在座位上,带着哭腔唤道。第一次面对狩野稚如此严厉的神情,老实说不仅是那个同学被吓到了,整个郁金香班起码有一半多的不安情绪都来自于狩野老师的神情。
和成年人对一般没小孩子没眼色的印象不同,最会察言观色的,恰恰是小孩子才对。
“该做什么、怎么做,之前我就已经说过了,”狩野稚一改往常的作风,没有一丝一毫上前温柔安慰的意思,站在门旁厉声道,“现在警示铃已经响了一分钟,你们还站在原地,没有一个人行动——”
“明明是一楼,旁边就是操场,你们在那里等什么?!”
教室里沉寂了一瞬间,紧接着不知道是突然开窍还是单纯被狩野稚威吓着爆发了求生本能,一群小朋友连室外鞋都没想起来换——当然,要是真的慢悠悠去换鞋狩野稚的脸色可能会突破下限——彼此拥挤着跑出了教室。
而看见这迷你版的踩踏事件前置情节,狩野稚的脸又一次沉了下去:“都不要跑!按照顺序一个个来,不能拥挤!”
“……是、是!!”
被诸伏景光拉住手腕的时候,犬井户缔还捂着耳朵缩在座位上,缩成一团几乎和椅子固定在一起,但诸伏景光说什么也不肯一个人先走,一定要拽着他——
再次被急切地催促后,犬井户缔在尖锐的铃声中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一只手捂着耳朵,另一只手被诸伏景光拉着,晕头转向地跟着跑到了操场。
他被吵得头昏脑涨,本能地钻进了熟悉而狭窄阴暗的地方,却没注意诸伏景光仍然牵着他的手,两人一起躲进了沙土操场的滑梯底下。
“KIKI,你没事吧?”被他脸上显露出的直白的焦躁所惊吓到,诸伏景光顾不得粗糙的地面,跪坐在地上,一边帮着犬井户缔捂住耳朵,一边不安地小声问道。
犬井户缔缩在他身下的阴影里反应了片刻,才迟钝地摇了摇头。
“……真的没事?”诸伏景光脸上浮现出明显的不信。
犬井户缔再次摇了摇头。
诸伏景光重新直起身,慢慢松开捂住他手朵的手,满脸担心。但犬井户缔只在最开始抖了一下,旋即仰起头,回握住了诸伏景光的手,示意他不用担心。
黑发的男孩子终于小小地松了一口气,分出心思来探出头朝四周张望了一下:“大家都好乱啊。”
避难训练课是幼稚园统一课程,每个班的老师都在上课,警示铃响的时候,自然也是三个班一起听,整个幼稚园范围内都听得到。
现在不大的沙土操场上挤满了的小朋友不说,因为郁金香班还是第一次参加演习,跑出来的时候都是慌慌张张的,另外两个班原本也不怎么整齐的队伍毫无抵抗之力,顷刻间也跟着被冲散了……
狩野老师正穿行在人群里,一边和自己满脸“不出我所料”表情的同僚道歉,一边把自己班的小朋友一个个拎回来。
听到警铃声终于停了,诸伏景光收回牵住犬井户缔的手,转而安抚似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刚刚你的表情真是吓到我了。”
“……太吵了。”犬井户缔甩了甩头,“而且好突然……”
警铃声尖锐又刺耳不说,声波几乎让整个空间都在震动,他现在都还没缓过来,这么近距离地听诸伏景光说话都有点模糊。
“说的也是。”诸伏景光揉揉他的耳朵,凑近着小声笑了起来,“KIKI能听到的东西和我听到的其实是不太一样的……抱歉,我老是忘记这一点。”
因为除了偶尔会露出一条很可爱的尾巴和耳朵,KIKI看上去和人类也没什么两样嘛……
犬井户缔歪了歪脑袋,作为刚刚被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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