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白凇无奈道。“我答应你。”
他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觉得哪怕是陪伴林泠到林泠去世,他真要去死也没有人拦着。但是林泠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他补充道:“你发誓。”
“你发誓如果你做不到我就不得好死。……你说吧。”
有些时候白凇实在是觉得自己技不如人——如此恶毒的招数都能想得出来他简直不敢相信。尽管他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但是他根本就不敢在和林泠相关的事情上面赌哪怕一丝一毫的险。他思考了片刻,决定魔法对轰。
“你不答应我我就去死。”白凇挑眉道,“你前脚拒绝我后脚就上吊。”
林泠:“……”这个王八蛋!
他几乎有些恼羞成怒起来,看着某人稍显得意的笑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简直就是……”
“嗯嗯我知道,顽劣不堪,混账,不要脸。”白凇揶揄道,“教授你的攻击力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长进真的让我很欣喜,毕竟这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和情话有什么区别,这也是不能完全怪我以下犯上不是。”
林泠:“……”
论耍嘴皮子他是半分比不过这个不要脸的,气得刚想推开他就被白凇用力地抱住了。这人似乎五年白过了,笑着在他耳边说着,隐隐有些撒娇的意味:“哎呀,好了老婆,别生气——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好吗,我没你真的会死的。”
林泠:“……滚。”他真的是受不了这人一点,明明主导者是他却每次装得好像自己特别委屈一样——整天装这个大尾巴狼也不嫌害臊!
白凇眨眨眼睛,,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有些不怀好意地佯装惊讶:“话说刚才教授是不是有邀请我来着?”
林泠:“?白凇你到底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要脸?”
“不能。我妈说了,要脸讨不到老婆。”白凇犯浑起来那是一点不要脸,当初也就是这么死缠烂打把老婆拐到手的。说完之后他的手神不知鬼不觉绕到林泠的身后,一把把他的发带扯了下来,在林泠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翻身将他压住,笑意盈盈地亲了上去。
林泠至今都有个未解之谜,那就是他真不知道白凇的妈妈到底是怎样何方神圣,能把一些莫名其妙的追妻技巧交给他就算了,到底是怎么养的怎么精力会有这么旺盛??22岁的时候也就算了,都二十七了不是网传找男朋友都不找二十五岁以下的吗他这到底是自己自律还是他妈赠予他的天赋异禀???
当然这都不是他现在应该思考和解决的事情。他几乎要碎掉了,而他身上那个人还在那里说风凉话:“宝宝你这眼泪真的是因为疼吗,可是我每次看到你爽成那样都感觉你对我的技术还是非常认可的啊。”
林泠简直想跪下求他闭嘴吧,在每一次都好像要把他撞死的力度力崩溃又断断续续的声音,被人折腾着换了一个姿势,灭顶之灾一样的快感将他仅存的理智创得摇摇欲坠,他就这样被这混蛋折腾了一个小时,最终忍无可忍赏了他一个巴掌。某人领到这个巴掌之后似乎整个身心都舒畅了,摇着尾巴顶着林泠的怒气亲了他许久这才恋恋不舍地抽出来。林泠无力地等他善后完,刚想闭目养神一下,某个罪魁祸首就把他抱起来,拿起刚才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的发带将他后脑勺的头发重新挽起。林泠随着他编得越来越久越来越觉得他不对劲,刚好踩着刚才怒意的尾巴,皱眉问:“你在干什么?你打了多少个结,不就蝴蝶结吗?”
白凇一声不吭地把结打完,拍了张照片然后笑眯眯地递给他。Ring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复杂的绳结,活活给这二百五气笑了:“你怎么不干脆打一个中国结?
白凇:“因为中国结不是用一根绳子编的。”
林泠冷笑出声:“滚。”
某人感觉自己再不滚真的得气得林泠掐死他,忙从善如流地去厨房做点心了。
林泠的病属于控制住了但是不知是否会复发的那种。林泠实在是不愿意承受治病之苦,又对于活下去并没有特别强的欲望,所以一直是采用柔和的方法予以控制,这些年在小城里面慢节奏的生活让他曾经每日的疲惫工作恍如隔世,gap也有效帮助林泠控制病情。五年是一个坎,眼见着林泠也要扛过去了,尽管日子依旧没法有十足的生命安全感,但是林泠已经学会和死亡熟悉宛若老朋友。
他对于死亡就像一个终将到来的节日,不管怎样都是并不需要太挂在心上的事情。但是他的小男朋友——也可以说是前男友,很爱他,对待他这衰弱的生命之火也是如获至宝。
他们说服不了彼此。
表面的。
其实林泠能感觉到,当白凇偶尔出门时,随着对方从他的世界远离,他的内脏仿佛一寸一寸开始结上冰霜,将他的血液流动呼吸心跳都凝固,好像生命之火远离了——他恍然大悟其实自己早就把白凇作为自己活下去能抓住的最后一丝光源,这场意外的失而复得,始终抗拒推拒的是他,离开了白凇会疯掉的也是他。他看不懂自己,也看不懂白凇。
倘若没有这场失而复得,他可以平静度过接下来的日子。
追求阶段白凇就总能看穿他的心思,死缠烂打步步接近,仿佛温柔至极,每一步都狡黠地踩在他的死穴上,让他抗拒不了,让他一点点沉溺进去。
那这回,聪明如他又是否早已成竹在胸,认为他早已任君采撷?
林泠望着天花板。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但是他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推开和抓住都不能如愿,这五年的相思之苦仿佛笑话一般,均是他咎由自取。
他支撑着从床上爬起来,拉开窗帘——盛夏时节,他和白凇就是相遇在日光如沸的日子里,只不过月份不对。他忽然想起八月份,白凇的生日月份。他沉默。他一时真的想不出能有什么可以赠送的,他已经徒徒浪费了他这么长时间,倘若再拿出什么让对方觉得他有相留之意,岂不是前功尽弃。
27周岁,和他当初一样的年纪。
这五年过得那样的快,他的心越来越静,离开了充斥着教学方案学术研究的大学城,从唯一可以在他心上掀起惊涛骇浪的人身边离开,他身边能动的,能亮的,似乎越来越少。
他想独自伫立在荒原上的一棵树,抱着一团绿茵歇息着,这份安静和寂寞相伴,不如想象中那般难熬。
他明白看似是白凇将他囚困,实际上是他用五年前的感情影响他至今。他俩终于爆发争吵的时候他也无法从白凇脸上看到真正的愤怒和怨恨,他只是求他。问他。为什么不能留下他,为什么不能为了他存一分私心。他心痛得几乎窒息,在满背冷汗中喝止白凇让他不要再说了,白凇似乎也看见了他苍白的面容,一瞬间安静下来。有一瞬间,林泠仿佛从白凇眼角看到了红意。
他脱力躺倒在床上,白凇将他紧紧拥抱在怀里,低声说:“教授……睡吧。睡醒了就没有这么难受了。”
“我错了……对不起。”
不,你没有错。林泠心想。我才是不可饶恕的那个人,用网缠住自己也缠住你,是我对不起你。
他醒来的时刻,身边是空荡荡的。
这是这段时间的第一次。他醒来时白凇不在身边。这段时间白凇没有工作,每天就在床边守着他,除了买菜和给他添置生活用品之外没有离开过。所以当他感觉背后是空荡荡的时候,一种久违的寒意顺着脊背向上攀爬,是孤独反扑的脚印。
他强撑着坐起来。却僵在了原地。
房间里面属于白凇的痕迹消失了。仿佛蒸发一般,碰。消失了。白凇的衣服,给他整理的东西,一下子全都不见了。就连窗边的插花也不见了,花瓶里的水空了,干干爽爽,陌生得要命。
那个可能性跳了出来——白凇走了。
真的走了吗?
这个可能性本来应该在释然和得偿所愿中掺杂一些痛苦才对,可是剧烈的痛苦侵占他身体的时候连三魂七魄都被挤了出去早没了百感交集的余地,他颤抖着蜷缩起来,剧烈的颤抖和窒息感让他几乎想拨打120,但是他不会——因为这又是幻痛,情绪引起的幻痛,心碎的疼痛。
他还是太爱了,他不是永远理智,他真的会失控。似乎当年在机场就应该痛快哭一场,但是他只是擦去泪水,冷静收拾东西离开。他维持这种冷静和理智整整五年,他没有因为白凇哭过,没有因为白凇情绪失控过,但是好疼啊,怎么这一次这么疼,是因为把积攒的所有痛苦都给释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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