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证据?”
“便是有,也被几日前连绵的大雨浇没了。”
商景辞长叹。
曲意接着说,“且先记着这个松陵镇长,待会儿再说他,先说那云靖村的怪病,十之八九是从太医院漏出来的昔年瘟疫毒素所致。”
商景辞正欲开口,曲意却先一步摆了摆手,“别问了,没证据。”
商景辞狠狠吞了一口白饭。
“我派人查了那怪病,硬要说是什么病或是什么毒,是说不出的,可病症却与二十五年前南边古城瘟症有所相似,恰好阁中存着一些那瘟疫的毒株,药斋的人以此毒为本,复添了些其他的毒素,便能制出与这怪病一般无二的毒来了。”
曲意这话半真半假,假的是,此毒是曲情熬了两个大夜才亲手调配出来的。
曲意接着讲,“此毒株保存环境极为严苛,寻常医者决计存不了这么多年,而恰巧,太医院便存有此毒,我着人细查得知,旧年疫毒本该是院判亲管,只因其年老事重,便交由其爱徒,一位姓陶名峰的小太医来看管了。”
商景辞讶然道,“陶峰?南安王府中那不知天高地厚地嚷出‘血毒咒’,最后无声无息死在归家途中那位?”
曲意颔首,“正是。”
商景辞不赞同地皱起眉头,“阁主虽是好心为我除害,却莫不如留着他,细细审问一番。”
“不必审,就算他承认偷出毒株也无用,毕竟云靖村怪病与当年疫症仅是相似,却并不相同,凭我们据此而配的毒为证,不被反咬已是大幸,想拉下兰贵妃,过于异想天开。”
商景辞愈听愈沉闷,丢下筷子,也不再硬吃,只全神贯注继续听着曲意的话。
“最后一件,红柳沟沼泽地挖出的白骨共计五十七具,皆是死了不久的成年男女,且骨骼几无明显损伤,可近几个月并无失踪人口上报,所以最大可能便是死囚被拆了肉,丢到这里的。足足五十七具,若说是从各地寻来,未免繁琐,殿下该猜得到,哪里死囚最多的。”
商景辞断然道,“刑部、大理寺。”
曲意灿然一笑,“对,六部之中,吏部、户部为左相杜易季所辖,刑部、工部则交由兰贵妃之父、右相兰忆欢统管,礼部圣上亲管,兵部由大将军华绰代管。因此,若要在刑部或是大理寺的重犯死囚中带走几十个,对兰贵妃而言如囊中取物一般,更巧的是上月中秋过后,刑部处死了一批近百人的死囚,施的是几乎不会伤及骨骼的绞刑。”
商景辞面色黑沉,紧紧攥着拳,“死囚皆有画像,大可依画描骨,来证这些白骨的身份。”
曲意轻叹口气,起身倒了杯清茶递到商景辞面前,“描了,结果却一个都对不上,兰贵妃心思缜密,想来在画像时,便已做了手脚了。”
商景辞接过茶杯,却并未酌饮,握着杯子的手重重锤在案上,茶杯碎裂,发出脆响,唬得曲意一惊,忙凑近去查看他可有受伤。
“难道就一点破绽都抓不到吗?”一字一句皆是紧咬牙关,自牙缝中溢出的。
曲意扒开他的右手,见只是细微划伤才放下心,拿出手帕轻轻沾拭着他掌心血迹,边说,“虽说几宗事间她未留下把柄,可有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她欲成事,便要用人,若能从中挖到她藏得更深的势力所在,不也是收获,猛虎爪牙一拔,便不足为惧了。”
商景辞不语,只是反握住曲意,拉她就座。
曲意顺从地坐了下来,“你可听说了大理寺卿的嫡女胡姣的事情?”
商景辞应道,“自然。”
“虽说胡姣下嫁时尚不知有孕,可依照大理寺卿的地位,又兼之本就是明说的,要找那小官来接盘,即便接盘的媳妇凭空多了个娃儿,那小官又哪来的胆子敢将胡姣扫地出门,令胡家蒙羞呢?而更奇的是,胡理也默认了此事,从始至终,哪怕胡姣死不瞑目,这小官都没再出现过。我寻人去查此事,才得知胡姣大婚与常有异,胡府虽大摆了宴席,可新郎官却并未派人到胡府接亲,而是在胡理遣散宾客后,才以一顶小轿将胡姣抬走了。也就是说,众人皆知新郎官见不得人,却没人知道新郎官是谁。我又着人去问那日送亲的仆人,这才知道,胡姣的轿子,最后竟抬到了松陵镇。”
商景辞并未接话,只是以眼神示意曲意继续说。
“胡姣嫁的不是什么小官,而是松陵镇镇长的义子韩忠,这韩忠早已有了正室并一房小妾,胡姣嫁过去只可做小。这便足以说明这位韩忠并不简单,我又偷查了松陵镇长的账簿,每过几个月,便有一笔不知从何而来的款项出现在账上,循着这账目直查到底,终于让我查到这钱的来处。”
商景辞蹙眉道,“难道不是兰贵妃?”
曲意摇头,“兰贵妃叫他做的事,可是谋逆的罪,他又怎会蠢到将钱记到账上落人口舌?他敢记,必定是因为此事犯不着什么的。”
“那是谁?”
曲意故作娇嗔,将手抽了出来,冷冷睬了他一眼,“这还要问问你们这些惯爱三妻四妾,莺莺燕燕的男人,不知在哪里搞出来些上不得台面的种,带又不敢带回家,便只能在外边养着喽。”
商景辞垂眸思索片刻,认真道,“韩姓官员,朝中只有三位,却不知是哪位大人的私生子?”
曲意见他一心政事,并不接自己先前那话,颇有些不满,因而没好气道,“还能有谁,自然是红颜知己多的府里都塞不下的礼部侍郎韩臧。”
商景辞道,“原来是他,兰贵妃在礼部安插人一事,倒未出我所料,且我早知韩臧并非良臣,亦有所防范,只是不知礼部尚书可知道这些,若是.....”
曲意微眯着眼睛盯了他半晌,却不料他垂眸深思,连一个眼神都没分过来,如此耗得曲意没了耐心,自袖中抽出卷轴甩了过去,恨恨道,“这是你要我查的朝中官员贪赃枉法的证据,大致情况都写在里边,你慢慢看、慢慢想、慢慢分析吧,我困了,便先回去午睡了。”
商景辞接过卷轴,只道了声“好。”
曲意用力绞着那方沾了血的手帕,行走间刻意发出“哐哐”跺地的脚步声,大步离去。
偏偏商景辞埋头极仔细地读着卷轴,全然未觉她的异样。
曲意闷闷走在院中,虽也觉自己这般有些莫名其妙,好没意思,可一想到商景辞那看见卷轴便放了光的双眼,便气不打一处来,况且方才她脚都跺疼了,那人亦未抬头关切一句,也对,毕竟他可是能光明正大娶一后宫妃子,养得起千八百个“私生子”的太子殿下,他眼中心里又能有谁呢?
曲意揣着一肚子气,哪还能睡得着,不知不觉间,竟又行至初来时曾经过的乱红飞絮院门前。
经过这些时日,曲意早知道此院是余巧的住处,可往日并未将其放在心上,更从未拜访过,此刻闲来无事,兼之近来与余巧相处亲近许多,便踱步进了院门,可寻了一圈,余巧却并不在房中。
想来是出去办事了罢,如今细想,这偌大的太子府,只余巧一个女子在忙前忙后地照应着,当真为难她了。
曲意正欲往回返,却听见“喵~喵~”的叫声,软绵绵萌得人心都化了,她之前就听凌素提起过,说是余巧养了只极乖巧的白猫。
曲意立时起了兴致,循着叫声行了过去,她绕着石板路走了不远,便见到树下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儿正追着自己的尾巴不停转着圈。
曲意不曾养过什么宠物,因而远远瞧着虽心生欢喜,却不敢凑近去摸,只是倚着回廊中的美人靠了下来,吹着微风阖眸养神。
可恼人的是,她刚有了几分睡意,空中飞来几只麻雀嘶声“啾啾”叫了起来,曲意无奈启眸,却见那猫儿不转了,而是在地上打起了滚儿。
曲意见它雪白的毛发沾了泥土,变得脏兮兮的,倒有些嫌弃,边打着呵欠边嘟囔,“到底是余巧有心,愿意日日给它梳洗,这东西我这懒人可养不了。”
困意袭来,曲意眼皮支撑不住地往下掉,正欲再眯一会,身侧却乍然响起“嗖”的破空之声,她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那群叽叽喳喳的雀儿中,有一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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