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桌上那秘籍中所绘烟云,姜涟清莫名想起了天机镜的另一个用处。
想到便试,她又一次掏出了澄明的镜子,轻轻敲了一下镜面,使用灵力与之相连。
镜面泛起波纹,好似水面泛起涟漪。
姜涟清从天机镜里找到了一件东西。
这名为摇光的灵摆,果真就藏在这里。摇光,北斗七星中最后一颗。
严格来说,灵摆并不只属于他们卜修,灵摆所探测到的东西,更多还是那些细枝末节之物。
然而,若要动摇一处地脉的命运,也就要从细枝末节出发。
难怪。她想。
难怪师尊要将天机镜传于她,是早便料到了吗?
世人皆知,卜修从不是为飞升成神而生了,他们为预知灾祸提前制止而来。若说千门百道谁最无可能有成神的机会,那便是卜修。
窥天命是要付出代价的。
历代卜修都这样告诉自己的后辈。观星并不是最损本身的事儿,只要有些研究,这些星象外人也能看懂。
那些付出代价之人,往往用到了星盘,捕捉到了命运的准确轨迹。
命运是无形的,却是可以推测的,卜修所窥见的天命,是数百种可能中,概率最大的那一个。
这多半,也便是所算之事的走向了。
卜修是最不可能飞升的。而那位为飘飖山带来常绿的司命大人做到了,因他隔断了天道的手。
可直到现在都无人知晓他的名讳。
这是代价吗?抹去姓名,唯留封号,这是卜修成神的代价吗?
争天司命。
卜修中的传奇。
天命阵所需之物,姜涟清恰好都有,就如同师尊都算好了一般……天机镜,摇光灵摆……尽数交予她。
那起阵之法,归谕门弟子再熟悉不过了。
三枚铜钱置于掌心摇晃,掷出,待到铜钱落地。每日一卦。
随后摇动灵摆,灵力附着其中,探索天地的轨迹,悉数围成一个无缝的图形,深深埋进地底,阻断与九洲之连接。
到时……妄洲灵便再也不归九洲了,相当于将祂驱逐。这样真的好吗?姜涟清问自己。
那吸收血气的阵法并不会停止,一切都是暂时结束,而到时候因这连接一断,后世要如何应对?期待再有一个人前来将之封印吗?
她的本命盘,已好久没再思考过。
这又一次想起,只为自己的心安。楚逢生知晓未来之事不假,可她亦然有法子推测。
……这样啊,与其说是命中注定,还不如说,她便是这般人。
今日思虑过多,姜涟清终于感到疲惫,倒是时候好生休息一番。
闭眼之前,她已有决心。
天命必然是她这般女子。
一时便一时,没有更多时间了。
*
呼啸狂风吹进了梦境,漫天飞沙遮天蔽日。
少女在沙漠中徐徐前进,警惕地看着周围风沙,却未因此感到阻力。风儿将她领到沙尘之中,带她见到了一片红色的玫瑰。
这玫瑰,她在镜花水月中见过,只是这周遭建筑完好,并不是那断壁残骸。
之前,秋许说,最会卖可怜的那一个一定会来她的梦里。
她垂眸,只能想起一个人——冬愿。
这是多少年前的妄洲呢?姜涟清漫步在花丛中,走过这片芬芳之地,在屋檐下见到了一个小女孩。
女孩的眼睛是明艳的红色,纯白发丝的末端渐变成黑,正瑟缩在屋檐之下,任凭风沙吹过她身边,眼睛一眨不眨。
这就是阿愿。姜涟清想。
蓦然,一红衣女子穿过她的身体,越过这片玫瑰来到女孩面前蹲下。
那熟悉的眉眼此时还有着少女般的天真烂漫。
章流漪将她的刘海拨到耳后,轻声道:“阿愿,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吹风?”
阿愿终于眨了眨眼眸,闷闷不乐说:“好无聊啊,小玫瑰。我要一直一直待在这里吗?我不可以出去吗?”
章流漪拍掉她发丝上的黄沙:“怎么又这样叫我?很可惜,但是不可以哦。我倒是很想带你出去看看沙子外面是什么样的。但师尊下了命令,所以你绝对不能离开这里。”
阿愿:“那他坏!”
“嗯嗯。”章流漪温柔附和道,“他坏,我们阿愿好。所以为什么还这样叫我呀?”
这般哄孩子的话,她在许多年后也和章窈漪说过,原是在这时便有了经验。
也是,初生的灵和一张白纸的小孩子没两样,他们同样是第一次睁眼看世界。
阿愿:“你很好看嘛,还是红色的。像小玫瑰一样好看,所以就是小玫瑰呀。”
章流漪:“哎呀,我这么好看吗?”
阿愿诚实地点点头。
章流漪挂着笑意,坐到祂身侧:“那,为了感谢阿愿的夸赞,我给你讲讲我的家怎么样?”
阿愿:“你家在哪里?在沙子外面吗?”
“是啊。”章流漪还是第一次离家这么长时间。
等阿愿出生的时间还是太过长久,最开始她感慨过紫极洲那位天骄,真是有先见之明。
可当看见阿愿降生时,那种喜悦是不可比拟的。祂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即便祂是为了别人的愿望而生。
仙长们为她起名阿愿,便是希望这厢阵法在阿愿身上成功,从此便再也不用担心血气肆虐。
章流漪最开始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错误,可她发现,阿愿和他们没什么不同。她不是没有思想的空壳。
于是尘埃落定的轻松转化成了哀伤,于是在玫瑰花海里,她向祂伸出手,于是现在,她为祂讲述沙外风景。
“我的家在盈洲,要过一个初日洲才能来妄洲,说来路远。我快记不清瀑布的样子了,实在好美,像银河。”
“瀑布是什么?”
“山高水长嘛,瀑布其实就是山水,只不过是从很高很高的山上落下来,晶莹剔透的。”
“唔……想象不出来。”阿愿努努嘴。
“如果有机会的话,秋天的时候,我们去看瀑布吧。”章流漪一把搂过失落的小女孩,“我的家,昙城那里,初秋时的昙花是最后一茬,届时还会办庙会。不过这个我就有点描述不出来了,总觉得怎么说都词不达意。”
“秋天是什么?”
“一个季节,就好比现在是夏天。一年的开始,是春天,而后是夏天,秋天,最后到冬天……”
……
梦境的画面突然变得模糊,那相互依偎的两个身影逐渐埋葬在风沙中。
随后,她听到一阵细微的哭声。
“疼,有点疼……”
阿愿倒在玫瑰花海中,看着自己的手腕上冒出一个又一个细小的伤口。裂开又愈合,循环往复。
几点晶莹的泪落在沙地上,很快干涸。
祂抬头,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可最终只看着那行人越行越远,成了一堆密密麻麻的黑点,消失在风沙里。
阿愿浑浑噩噩道:“什么时候是秋天呀……到时候,小玫瑰还会来带我去看瀑布吗?银河又是什么东西……上次忘记问了。”
“下次吧……下次一定想起来问……”
小女孩碎碎念着,渐渐在花海中睡去,不断渗出的血液渗入黄沙地。
画面再见改变了,这次,姜涟清发现自己站在风沙之中。
一个小小的红色影子,在风沙里匍匐前进,爬出一道血痕来,又很快被黄沙掩盖。
“疼……好疼……我好疼……”呜咽的哭声怎么都止不住。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不要再待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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