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衡?”她盯着那个身影喊了一声,那人听见了动静,歪出个身子笑眯眯地看过来。
“这次幸亏了宝藏,不然我还找不到你了。”少年腕上缠着一只正吐着信子的小白蛇,他用手指宠溺地点了点它的脑瓜,然后笑着走过来。
元小满见他过来,嘴角也染了笑,只是手往他胳膊上捶了一拳,哀怨道:“你跑哪去了?我找你好久。”
虞衡听罢,瞥了眼她背着的小竹篼,无奈开口:“我看你老背着这破竹篼子,寻思去城里给你买个好看的布包背,没成想你现在挖坑埋尸那么快,等我回来,你人都没了。”
少女有些不好意思抿唇一笑,随即目光开始在他身上兴奋地探寻,虞衡见状,抬手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笑道:“我行李在瀛州城呢,等会你弄完,咱回去拿。”
瀛州城?
元小满瞬间捕捉到关键词,脸上笑意淡下,正色道:“你在城内?”
“是啊。”他注意到她脸色的变化,于是宽慰道,“阵破了,从你带着这些人踏出末阵的范围时就破了。我那时便猜到应该是你来了,这才和宝藏急急忙忙出城寻你。”
说起阵,元小满在震惊同时,心里也不禁发毛,看着太阳快出来了,她不便耽搁,边走边与虞衡道:“你知道那是什么阵吗?”
虞衡捡了个树枝走在她旁边,蹙眉想了会,最后摇了摇头:“城中东西南北方四角都有阵眼,说是四象阵但又多了个连环项的末阵,而且压制镇魂安魄,反正不像正统的阵,倒像是以阵法为形而建的祭坛。”
元小满对此感同身受,她将她在城外所见所闻的跟虞衡讲了一遍,虞衡点头,随即解释:“当时北方阵眼最难寻,据刀疤脸说城外还在打仗,逼不得已,只好叫些兵击战鼓,佯装出城迎敌,不过没成想还是全军覆没。”
少女点头,须臾她像想起来什么,眉眼上全是惊喜,笑嘻嘻凑到虞衡脸前,问道:“你帮忙啦?”
听罢,虞衡别扭了一下,脸扭过去冷声道:“没有。”
“我看你就是帮忙了。”说完,她叹了一口气,回头看向这群士兵,语气稍显伤怀,“他们给自己施了归一术,不畏疼痛,这才守住瀛州。”
“归一术?道士说的那个?”虞衡回头看了眼,看着一个个浑身是血的也是不忍心,叹了一句,“真是忠心。”
怕元小满难受,虞衡感叹一下便立马转开话题:“打算安葬在哪儿?”
“前面有处荒地,先去那儿看看。”
她话音将落,白蛇宝藏就从少年袖子里冒出个头,好奇地打量周围,环视一圈后,吐了吐舌信子,又钻了回去。
虞衡见状,用手在鼻子前掸了掸,皱眉道:“这地方有瘴气啊。”
小满怔怔,抬头望了望,踌躇一会,还是开口:“总觉得瀛州还是有些古怪。”
说着,她手腕微动,铃声幽幽响起,她走在前面,为队伍引路。
虞衡听完也没有说话,只是慢了些脚步,跟在队伍后面呜呜地赶着掉队的活尸。
有虞衡帮忙,整体速度提了不少,约是巳时,他们便到了那个偏僻的荒地。
元小满燃了一个千里符符纸,随着火焰上升,空中暂出虚影,她观了一阵,松了一口气:“确实破了。”
虞衡没理她,自顾自寻到一个小破茅草屋,在屋前绕了半圈,遂尔寻了一个凳子坐下:“你赶紧挖吧,早点完事咱俩赶紧进城。”
“省些时间,我就不进城了。”元小满走过去,拽着他的胳膊将人拉了起来,“你回去把东西拿了,再把镇魂安魄做了,然后来找我。”
少年的屁股似黏在了凳上,任她怎么拉都不动地方,元小满心急,索性反手一背,直接将人从凳上扛了起来。
虞衡骂骂咧咧:“这话你刚才怎么不说!我都跟你过来了,你才说!我不去!我不会!”
小满才不会告诉他,她看见他太过惊喜,所以把这茬给忘了。于是她努努嘴,手一松,将人扔了下去:“你会,我教过你。”
双脚落地,虞衡心知自己逃不过去,眼瞅这里还有五十多尸体要埋,他一番思量,决定还是回去省事好一些。
毕竟走路实在好过于挖坑。
虽不情愿,但他还是磨磨蹭蹭地出发了。
待虞衡走了之后,元小满便将摄魂铃收回小竹篼里,用阴锣敲音,让这五十多具尸体,以十人为列,排五行,
随后,她翻出生死簿,按列摘下尸体上的符纸,摘下的符纸随风而燃,霎时消失不见,这时再看生死簿,便能瞧见有朱红一横将其名字划去。
如果说,生死簿落上名字是第一步,那么划去名字便是第二步,等尸体掩埋,魂归大地,此为第三步,那时的生死簿便不会再留存谁的名字,自此意味着,此人彻底的从这个世间消失了。
每个赶尸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生死簿,生死簿很薄,同时也很厚,它能记下很多,但最后也不过是本无字天书。
它会陪伴着赶尸人的一生,直至死亡。
最后一列,最后一行。
最后一个……
“闻昭……”她轻轻念了一下这个名字,随后踮起脚,摘下黏在他额上的符。
她转身,习惯性往空中一抛,而后低头在生死簿上确认。
名字没有被划去。
元小满皱了皱眉头,不得已又转了回去,低头一看,符纸落地,并未燃烧。
“这是怎么回事?”她凑上前,眼睛蓦地瞥见那人手腕上绑着一根红色布条,那东西有些眼熟,但一时间又没让她想起在哪里见过。
她疑惑的嗯了一声,将生死簿塞回篼里,重新端量眼前血肉模糊的男人。
他的五官被血污染脏,早已瞧不清面容,元小满凑近盯了半晌,掏出一枚符纸贴在他身上,再一摇铃铛,男人身体便动了动。
嗯?这不听话么。
小满又一次摘下符纸,往空中一抛,依旧没有燃烧,寻出生死簿,名字也没有被划去。
她实在不得其解,只好抬手覆上他的脉搏。
嗯?是鬼脉啊,没错啊。
她细细把着,忽然感觉到一阵微弱的脉跳。
铃铛忽地掉落,元小满抽回手,吓得退了半步,瞪着铜铃般的眼看着面前将死不死的男人,爆出方言:“耶?!没死透!这还是个活滴呦!”
活人被当成尸来赶,在赶尸界,实乃闻所未闻。
元小满退了三步,拿着从茅草屋顺来的铁锹,麻木地开始挖坑。
她三挖一抬头,最后没忍住,又爬上来,抓着他的手腕又摸了一阵。
确实……还活着。
这可怎么整,她又不会医术啊。
元小满咬咬唇,先哼哧哼哧将他抗进茅草屋安置,然后从竹篼里掏出个小荷包,这个荷包里是虞衡给她的保心丸,说是快要死时吃上一粒,就能凭此护住心脉,等到他来救她。
她捏着蓝色药丸塞进闻昭嘴里,然后拽下水壶,让他倚在她怀里,抬起水壶一点点试探的往他嘴里灌。
倒是吃下了,只不过如今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等到虞衡回来再做打算。
她搂着他的脖颈,轻轻将他放在草席上,简单处理了外伤,便又去外面挖坑,安置众尸。
等再抬头,正是落日之时。
她解下腰间水囊,咕咚咕咚仰头喝下好几大口,这才有些棘手地看向屋内还在昏厥的将士。
实话实说,她赶尸这么长时间,这是头一回遇上这种情况,脑子混沌,想了半晌,也没想出来该怎么办,只祈祷虞衡再快些回来。
受天色所迫,她不得已走进草屋,看着这小将士身上破烂,又满脸血污,她便在井里打了一盆水,简单替他擦拭了一番。
脸上斑驳泥泞被巾子净去,露出原本清俊冷淡的脸,他面色如纸,愈发衬得鼻尖红痣的妖冶。
红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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