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半年之约,与其说是给方灵枢的承诺,不如是素问给自己的一个机会,就当将一切决定交给天命——战神转世是大事,司命星君不至于疏忽至此,如果半年后她还是一个凡人,那就是天命让她与方灵枢相守一生。
至于此生之后……素问有信心能够放得下,并且甘心面对修行可能会遭遇的任何困难!
“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你不紧张么?”
素问笔尖走势一顿,下意识便认为这是在问自己与方灵枢约定的时间,但转念一想又认为李重琲不该知道,便抬头看向他:“什么时间?”
李重琲目光落在素问冻红的指尖上,先将手中暖炉放到了案上,然后神色如常道:“说好半年给方灵枢答案,也就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你自己怎么忘了?”
爰爰在一旁捂住了脸,素问便知道李重琲的“顺风耳”是如何练就了,她垂头继续拟病案,问道:“为何问这个?”
“想知道。”李重琲将暖炉推得近了些,道,“重美前些时日送炭来,你不收便罢了,这会儿暂时用我的暖炉又如何?非得像前些日子那般冻得病倒么?”
素问无奈地笑起来,终是放下了笔,将暖炉抱进了怀里。
爰爰连忙将素问披着的棉斗篷裹得紧了些,道:“正是正是,阿姐上回可吓坏我了,以后再也不要生病才是。”
“以前没经验,往后我会注意的。”
李重琲拢着袖子,笑道:“一码归一码,你可别想逃避我的问题。”
素问犹豫片刻,只能道:“不太紧张。”
最起码一开始是不紧张的,哪怕心中有难以言明的期待,她同样可以坦然接受任何结果。只是随着暑消寒至,悬衡两端开始有了高差,心越来越倾斜,素问就变得越来越忐忑——怕司命星君不回应,更怕司命星君在最后一刻回应。
李重琲却有其他理解:“虽然不知你为何以半年为期,但是这半年想必也足够你想清楚,如今说不紧张,是因为早已下定决心了么?”
素问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难道此事不由你做主?”李重琲略略一想,猜测素问大概是在等家中师长的消息,便歇了追问的心思,道,“不管如何,总归没我的份。”
爰爰惊讶不已:“重琲哥哥怎么认清现实了?”
李重琲的坦然顿时被打破,他忍不住瞪了爰爰一样,咬牙道:“你去隔壁寻元先生玩去!我有话单独跟素问说。”
“你不要恼羞成怒啊,反正还有我……”爰爰话未说完,见李重琲脸色越来越阴沉,连忙跳起来,只是临到门边,还是说完了话,“还有我不会抛弃重琲哥哥的!”
“你!”李重琲刚开口,便被爰爰掀帘带起的冷风灌了一嘴,他呛咳一声,连忙回头看素问,见她严实地裹好了,正温和地看着自己,李重琲顿时安分下来,顿了片刻,叹道,“素问,我要放弃你了。”
素问心中惊讶,面上不显,笑道:“这很好。”
“原本我想等你做下决定后才考虑自己,可是实在是太难熬了,从听到这个承诺开始,我没有哪一天不在想这件事,甚至越接近这个期限,我就越受不了,所以我决定就别为难自己了。”李重琲撑着头,喃喃道,“我要去喜欢另一个人,毕竟一开始的时候,其实我是喜欢她的。”
素问了然:“水玉自己知道么?”
李重琲摇头。
“你打算何时说?”
“再等等罢,我有一些事要确认。”李重琲暗自叹了一声,一抬头,不由一愣,“你笑什么?”
“为你高兴,也为水玉高兴。”素问由衷道,“你是迷途知返,她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李重琲冷笑:“你应该最为自己高兴,我终于不会再追着烦你了。”
“你怎么想都成。”素问笑眯眯地说着,感觉手暖和了不少,便抽出右手要去拿笔。
李重琲见状,忍不住按住笔,轻声道:“歇会儿罢,脉案写来写去都差不多,什么时候写都一样,我以后要少来了,你不如陪我说会儿话。”
素问奇道:“发生了何事?谁不让你来?”
“没事,只是水玉会不高兴,从前我不理会,如今要去喜欢她,自然要将她的感受摆在第一位了。”
素问一呆:“如此……也有道理。那你今日还想说什么?”
李重琲左顾右盼,先问:“今年除夕守夜,我们还来这里如何?”
“你方才不是说要少来?”
李重琲狡辩:“我和水玉一起来。”
素问失笑,摇了摇头:“今年除夕我另有安排,不会留在医庐。”
“唉,可惜,去年说好要重聚在这里,如今明月奴不在便罢了……”李重琲一说出口便觉不妥,他看素问脸上笑意也淡了下去,暗自懊恼起来,连忙补救道,“不过也就是一年的事,明年我们再聚一块儿也是一样!”
“聚散无常,聚时尽兴就好。”素问说罢,见李重琲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笑道,“到底是什么话?这般踌躇不前可不是你的作风。”
“谁说不是呢?”李重琲颇为烦恼地拍了拍脑袋,起身来回踱步,片刻之后重新回到了素问跟前,沉声道,“半年前太原发生了一件大事,你听说过么?”
素问不能自控地僵住了身子,瞪大眼睛看他。
“没打仗没打仗!”李重琲连忙解释,见素问明显放松了些,这才坐下去,缓声道,“我自己其实也没想清楚,不知该从何说起——半年前,朝廷拨付的钱粮与衣物到了河东,发到了士兵手里,结果那些杂碎不感谢朝廷,却对着石敬瑭山呼万岁——此时你可曾听闻?”
素问摇头:“不过我听说过皇帝与他的过节,想来他不会接受这般称谓罢?”
“自然没有,他抓了带头喊话的军士,将三十六人尽数杀了,可事传到洛阳,陛下还是十分介意,毕竟九年前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不管过程如何,祖父确实最后即位成了官家。”
李重琲口中的“祖父”便是李从珂的义父,史官笔下的李嗣源是被众人推着无奈登基,至于真相如何,如今自然无从得知,但由此联想,素问很轻易便明白了李从珂在忌惮什么:“皇帝认为河东想反的人不止这些?”
“不是陛下认为,是石敬瑭一定想反,可惜我在应州的时候没能抓住他的把柄。”李重琲叹息,“甚至我在想,河东是不是已经与契丹有所勾结,应州这一次被袭其实是为了给我看,好让我不再怀疑他们索要粮草的去向。”
“你为何会这么想?况且他们怎么会知道你在怀疑什么?”话说完,素问立刻又反应过来,“你在怀疑水玉?”
“你不觉得太巧了么?”李重琲反问,“恰好契丹来袭之前,她非要坚持与我一道出城跑马,尔后被石重贵的人拦下,让我看到金城的惨状,再将我安然送回洛阳,我跟官家说的话可不比什么线报要可信得多?尔后各处粮草布匹纷纷流入河东,否则哪有他们喊‘万岁’的机会?”
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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