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馥衣没了法子,老夫人本就一直不待见自己,自己以前的孩子找上门来,自然对她更加有意见。
罢了罢了,左右不是什么大事。
她转头安抚簌和,“你就在外面站会儿吧,不打紧。”
田簌和有些说不出缘由的难过,“既然娘亲叫我站,我便站。”
话落,挡门帘被女使放下。
一帘之隔,一寒一暖。
里面畅谈起来,盛月斋央着老夫人讲南郡的风土人情,一室欢声笑语。
隆冬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尤其是夜晚。
雪花从背后灌进连廊,落到田簌和的肩头,昏暗的暖色笼光成了风雪中聊胜于无的慰藉。
田簌和仰头包住泪水,压下鼻尖的酸楚。
唉,好想爹爹。
春钿当即把灯笼塞进田簌和的手里,提着裙摆小跑,留下一句“奴婢回去抱斗篷。”
田簌和想阻拦:“天黑。”
春钿头也不回喊:“奴婢熟悉路。”很快,她的身影淹没于夜色之中。
田簌和怔怔望着春钿离去的方向,心里滋生出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泪眼越发一发不可收拾。
等到老夫人乏了,打发众人离开,罗馥衣才快步从屋里出来。
田簌和还老老实实站着,一顶厚实的斗篷压在她身上,听见动静抬起睫毛,冰渣抖落,就这么软绵绵看着她,像一团可怜巴巴的小雪猫。
这令罗馥衣想起才生下她那时候。
与生盛月斋完全不同,那时穷困潦倒,凡事亲力亲为,幼小的婴孩也是这般孺慕相望,每每能抚平她那颗被贫穷伤透的心。
罗馥衣掏出手炉塞给田簌和,紧了紧田簌和身上的斗篷,转头夸奖春钿:“你把姑娘照顾得很好。”
春钿:“这是奴婢份内之事。”
罗馥衣颔首:“领姑娘回去吧。”
“是。”
盛月斋揣着手炉在一旁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明明那是她的娘,凭什么要对那个乡下丫头嘘寒问暖。
恰好娘亲看过来,她忙乖巧喊:“娘亲。”
“嗯。”
罗馥衣淡淡扫她一眼,自行走了。
娘亲头一次用这么冷淡的反应回应她。
“娘生气了?”
女使回话:“夫人一向疼姑娘,怎么会?”
不。
盛月斋确定娘是生气了。
她没有替那姓田的说话,娘亲便为了那姓田的,责怪她。
盛月斋手掌用力,掐紧手炉,牙根劲劲儿咬着。
约莫在院子里站了一盏茶的时间,她转头快步钻进老夫人的屋子,泪水涌上眼眶。
“祖母……”
老夫人刚进了被窝,孙女就一头扎进怀里,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心疼问:“这是谁欺负你了?”
盛月斋仰头告状:“还不是那个拖油瓶!”
老夫人诧异:“她?她还能欺负你?”
盛月斋瘪嘴道:“反正就是欺负了,祖母要替我做主。”
老夫人虽然对罗氏百般挑剔不喜,对她诞下的一双儿女却是宠爱不已。
大的便是盛月斋,从小跟在自己身边,小的是个皮猴子,跟他爹在边关历练着。
到底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盛月斋什么性子她自然知道,今日见到的那个又是什么性子,她也约莫看得出几分,要说盛月斋被那个拖油瓶欺负,不信。
左右一想,八成是盛月斋看不惯人家,理由嘛,自然是出在罗氏身上。
思及此,老夫人拉下脸道:“罗氏到底是如何给你当娘的?竟让你这般难过。”
许是听她对罗氏又生出不满,盛月斋心虚补救:“娘以前对我很好的,就是那个狗屁姐姐来了以后,娘就变心了。祖母,要怪就怪那找上门来的拖油瓶,您帮我把她赶走吧。”
这话似乎已经有了主意,老妇人顺着说:“赶走,你想怎么赶?”
盛月斋也不哭了,坐正了身子提议:
“我不是要进宫嘛,虽然娘亲找了一个替我的,但咱们将军府终归顶着欺君的隐患。但若是让那个拖油瓶去就不一样了,她也是娘亲的女儿,勉强也算半个爹娘的孩子,就算退一万步被皇帝发现了,也是说得通的。”
老夫人微昂下巴,“你想让她进宫?”
盛月斋点头。
老夫人明白了,这哪里是把人赶走,这是推人送死。
她之所以赶回来,便是因为圣旨这件事。
“罗氏也是胆大,竟然敢找个毫无干系之人去做那李代桃僵之事。哼,门第低了想事情果然是简单。”
她本来准备拉下老脸进宫说情。
不过……
既然月斋想让姓田的顶替进宫,她也可以办到。
圣旨只说是盛将军府的女儿,大不了就便宜姓田的,记在将军府名下。
只需说田簌和乃罗氏所生,将军视若己出,年龄上,那孩子也更合适。
“祖母若是觉得不好,就当我没说。”小姑娘一双杏眼忐忑地望着。
老夫人一把抱住盛月斋,宠溺道:“我们月斋长大了,懂得为自己筹谋,到底是祖母教出来的,比你那个娘强多了。”
盛月斋嘴角旋开笑意:“祖母觉得可?”
老夫人缓缓阖动眼皮,“可。不过是个花匠之后,把她记在将军府名下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此事,祖母替你做主了,必让她替你进宫。”
“谢谢祖母。”
……
皇宫东面一处暖阁,年轻的帝王喜欢在这里就寝。
门外零星几个宫人守着,每个人的呼吸都轻得似没有一样,站桩在那里,多亏空气里的白雾才知道是活的。
整个宫殿从里到外都静谧无声。
徐公公蹑手蹑脚过来,冲门口的宫人无声比划,宫人默契摇头。
他从宫人轻松的表情猜测,今日陛下心情不错,于是合手站在门口,露出欣慰的笑来。
这时,里面响起一声简短的传唤:
“来人。”
徐公公立刻如临大敌,整理好仪容,躬身推门进去,他顺着殿外的光线朝榻上悄悄扫一眼。
皇帝陛下身着黑色绫缎里衣侧坐着,墨色长发垂下,光泽与之辉映仿佛融为一体,而那张面容极好,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好处,不增一分,不减一分,若是他够胆量,哪怕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也是看不够的。
平日猩红的眼下缘,此刻也褪去颜色,龙颜露出难得的惺忪之意。
陛下看来睡得餍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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