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都督府。
寒冬时节,夜色已深,顾家母女俩却都没有多少睡意。
顾夫人拉着女儿的手,千万个舍不得:“今次一别,下回再见,又不知是何年月了……”
顾氏亦觉感伤,只是见母亲伤怀,便不欲深提分别。
转而笑着宽慰她:“娘也想想好事儿,阿耶官运亨通,三弟又是如此英才,现下也娶了妻——错非如此,我婆婆哪里肯放我们夫妻二人远行?”
只是也忍不住说:“就是弟妹的家世逊色了些……”
顾夫人道:“总也是名门之后,宰相之女。”
“都是老黄历了。”
顾氏叹口气:“公孙家这些年凋敝得厉害,早不复当年盛况了——因恶了天子,被压制得厉害。”
她低声道:“我临行前还听妯娌说起来,弟妹的长兄在做四品别驾,这就是公孙家眼下官位最高的了。更别说她同这长兄也非一母所出。”
说着,禁不住将声音压得再低一点:“我听说,三郎在天都时,江王府的姜郡主很中意他……”
顾夫人叫她别说了:“三郎喜欢,公孙氏的容貌才干又都出挑,家世总也算过得去,那就这么着吧。日子是他们两个过,他们自己情愿就好。”
“至于江王郡主,如今储君未定,何苦去沾惹皇家之事?”
又说起公孙家的事儿:“虽是异母兄妹,但这回公孙氏出嫁,他专程告假,夫妻两个千里奔波来送,对待冷氏夫人这个继母也很恭敬,可见人品贵重,结这样的亲家,也不算亏。”
顾氏轻叹口气,附和了一句:“娘说的是。”
母女俩正说着话,冷不防听见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寂静的冬夜。
对视一眼,齐齐坐起身来。
下一瞬,门外侍从急急忙忙道:“夫人,老爷叫来传话,让您赶紧梳洗,按品妆扮——天使已至扬州城外,马上就要来府!”
天使?!
顾夫人怔楞几瞬,终于反应过来,禁不住打个激灵,慌忙起身下榻,唤了侍婢梳妆更衣。
顾府才刚办了喜事,各处亲朋旧友,充斥府内,骤然听闻天使将至,岂能毫无反应?
不多时,偌大的顾府都被惊动,四下里灯火通明,主人家和宾客们各自更衣,穿戴齐整。
浩浩荡荡,聚拢一处,叫主人家、扬州都督顾建塘领着,在正门外恭迎圣令。
……
天寒地冻,夜风正紧。
顾纵觑着风向,往妻子前边挪了挪。
再听那礼乐之声距离都督府甚远,四下里又是人头攒动,当下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悄悄地将妻子双手拢在了自己袖中。
公孙照抬眼看他。
夜里的灯光从高处斜斜地照在他脸上,从眉骨到鼻梁,秀峻如山岳。
顾纵也不回头,只是悄悄地在袖中挠了挠她掌心。
公孙照禁不住微微低下头去,遮掩住唇边生出来的轻笑。
乐声由远及近,终于来到门前。
打头的是个中年女官,约莫近四十岁的样子,着五品服制,脸上带笑。
顾建塘观其神色形貌,心下暗松口气,脸上也挂了笑,上前互通姓名,往来寒暄。
来客称呼一声:“顾都督。”
顾建塘称呼一声:“桂舍人。”
公孙照立在后边,还在想:这天使姓桂?
是中书舍人,通事舍人,还是南宫舍人?
那边桂舍人觑见顾建塘身后诸多宾客亲朋,乃至于扬州都督府下辖诸官员,不禁失笑:“我今次南下,是为传达陛下的一道口谕,却与公务无甚关系,不曾想劳动各方,如此兴师动众……”
顾建塘正色道:“既是天子口谕,又如何敢用‘劳动’二字?贵使折煞顾某等人了。”
桂舍人含笑朝他拱了拱手,而后目光掠过他,望向他身后:“已故尚书左仆射公孙预之女公孙照何在?”
一时众人皆惊。
公孙照也怔住了。
四下里的目光短暂凝结,而后如同春来万物复苏一般,密密麻麻地向她投注而来。
握住她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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