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锁链将舱内两个壮汉捆得粽子一样，另外有一根，绑着从水里捞出来的老头儿吊在桅杆上，徐伟对那几个吓傻了的桨夫指了指水道，平静开口。
“还愣着干什么？调头，往扬州码头开。稳当点。”
桨夫们如梦初醒，哪敢有半分违逆，手忙脚乱地抓起船桨，奋力将船只拨动。橹桨吱呀作响，大船缓缓朝着灯火依稀的扬州城方向驶去。
徐伟这才转过身，挑了处稍微能避避夜风的角落，往在木箱上一坐一靠一躺，姿态慵懒随意，手再往脸上一抹，轻轻一揭——
变成了姬叁零那张欠揍的骚包脸。
他笑眯眯收好了面具，冲着江月说：“坐，请坐，不必客气，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不是你……什么就自己家一样！”江月咬着牙，“你在水里看我笑话是吧？”
“得得得，别用你那眼神剜我了，你跟李仲练了那么久，还能让这几个毛贼掐死。”
姬叁零晃了晃腿，“知道你想把铜钱会这群渣滓砍了清净，坐吧，坐下来慢慢说，到扬州城还有一阵呢。”
“这玩意好跟我说吗，我也就是好奇。”比起吃不到瓜，江月显然更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就被姬叁零当临时工抓去干活。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密级比这个高的东西你都知道那么多了。”姬叁零显然有些嗤之以鼻。
何况他是扬州地区的主要负责人。
“徐伟那边主要在盯疤爷这条线，巧了不是？今儿个疤爷那边硬是要徐伟跟过来，我们干脆收网，先把疤爷抓了，另外几处同步下手……”
“疤爷这时候八成带着人在扬州码头候着，这种野出身的江湖客，一有要紧事谁都信不过，一定是自己亲自做。”
姬叁零朝桅杆上吊着的老头儿指了指：“这帮人私铸官钱，罪证确凿，先前没动手，主要是忌惮他们背后那几个。但是昨儿个铜钱会的老大去了北边，他们背后的杨老太爷，被江南巡抚使亲自请去了白下（古南京）。”
他语气淡了些，隐约透出一点爽，“本座亲自下水扮孙子，还不是为了从速从快地抄了杨老太爷的家。”
“那徐伟……”
“徐伟是我们的人，水性好，机灵，跳下去换我上来，正好。”
姬叁零解释得轻描淡写，“本来想着说等他们搬货的时候，找个机会把刀疤弄走，没想到你跑船上先动了手，但不碍事。
“今晚，有些人一定死。”
他站起身，走到船头，将面具贴合在脸上，望着越来越近的扬州码头灯火。
从始至终都懒洋洋的声音顺着夜风飘过来，带着点调侃，却显然不是玩笑。
“所以，江月兄弟，你要真想掺和，过会儿可得好好表现表现。”
他忽然回头，顶着徐伟那张脸冲江月眨了下眼，瞧着顶不正经。
“像你这样向往江湖的年轻人每年都不少，但是你那剑法确实已经练得不错了……你要是实在手痒，等这案子办完，我可以帮忙跟府衙的刽子手打个招呼，让你去帮忙代个班？”
船已缓缓靠向扬州码头。
江月拎着两柄轻利链刃往船舱里一缩，将一个壮汉坐在屁股底下，姬叁零站在甲板上，安抚似地拍了拍那几个桨夫的肩膀。
与往常的喧嚣不同，此刻码头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诡异的寂静，四下站着的皆是腰佩兵刃、神色警惕的铜钱会帮众。
为首一人，身材魁梧，脸上一道狰狞刀疤横贯鼻梁，正是疤爷。他眯着眼，盯着越来越近的破船，尤其那撞破的舱窗，脸色不太好看。
船刚停稳，“徐伟”便低着头，快步走下跳板，桨夫们自他身后一道烟上了另一艘小船，四个人将船桨划得飞快。
来到疤爷面前，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与疲惫：“疤爷。”
“怎么回事？”疤爷声音低沉，目光扫过破破烂烂的船舱，“你这什么德行？”
“徐伟”叹了口气，压低声音，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唉，别提了！您手底下那老头，不知怎的就跟那俩兄弟吵起来了，火气大得很，在舱里直接就动了手……”
他将手指往船上破损的地方一指，“打得太凶，船都差点掀了，那俩年轻气盛，老头他……下手也没个轻重，其中一个，唉，已经没气儿了……您……您自个儿去看看吧？”
疤爷眉头紧锁，骂了句脏话，回头招呼了身边两个心腹：“你们两个，上去看看！把那个老不死的给我拖下来！”
那两人应声，快步踏上跳板钻进船舱。
疤爷这才抹回头，拍了拍“徐伟”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些：“妈的，尽给老子惹事！老弟，这趟辛苦你了，回头……”
他话未说完，只听舱内传来两声短促的惨叫，紧接着两条人影如同沙包般被踹飞出来，重重砸进码头边的河水里，溅起巨大水花。
一道身影，惊鸿般自船舱口疾射而出，剑光在码头灯火下划出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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