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梦整理好情绪，给自己量了体温，已经不发烧了，但脸上还有残存的过敏红疹，她吃了一粒过敏药后把手机放在客厅，进书房专心自习到傍晚。
出门上班前，她戴了口罩和鸭舌帽，一是怕脸上的过敏还未完全消退，二是怕晚上吹了风，感冒反复，三是怕见到保姆口中的龟苓膏的妈咪，她需要借助外物的包裹保护自己的感受。
谭梦，你是胆小鬼。
她看一眼穿衣镜前的自己，垂下头，拿着玄关柜上的雨伞出了门。
一日不见，龟苓膏四爪离地朝她扑过去，她正单脚站立换鞋套，不出意外一人一狗倒在了玄关地毯上，小狗伸出舌头舔她，谭梦迅速挡住戴着口罩的脸，“龟苓膏，停停停，我的帽子被你掀翻了。”
龟苓膏撒够欢了，坐在她手臂旁边哈气，保姆阿姨上来扶起谭梦，说：“谭小姐，你昨天没来，龟苓膏好挂住你，到时间就蹲在门边望你。”
谭梦坐在地上穿好鞋套站起来，揉揉龟苓膏的头。
“今天怎么戴口罩了？”保姆阿姨例行和她客套两句。
“有点感冒，防护一下比较好。”谭梦走到宠物用品柜前，清点宠物包里的物品，目光扫视屋内，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茶几上换了另一瓶粉色系的灵动插花，此外再无可疑之处。
“是，最近流感是严重。”
谭梦将宠物包背在身上，蹲下去给急切地踏着前腿的龟苓膏穿胸背，看似不经意问在西厨洗着水果保姆阿姨，“向阿姨，上次您说龟苓膏的……妈咪今天回来，我这边需不需早点把龟苓膏送回家？”
保姆将洗好的水果放到沥水台上，想了会儿，说：“你按平常遛完它的时间回来，蔡小姐刚好到家。”
是蔡小姐。
而不是某某夫人或者太太。
谭梦松了半口气，把嘴套给活力满满的龟苓膏戴上，站起身，说：“好的，向阿姨，我们先出门了。”
路上，她俩碰见了三五成群的柯基宝宝，龟苓膏又开始东一下、西一下地爆冲，谭梦双手拉着手柄，紧急叫停它的行为，在它面前蹲下来，双臂扶正它的脑袋与它对视，“这样不行哦，很危险。坐，龟苓膏，坐。”
龟苓膏不情不愿地坐下，谭梦问它：“你是不是不喜欢在有其他小狗的地方玩儿？”
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听懂了，将前掌搭在谭梦膝盖上，谭梦靠近它，用自己的额头蹭蹭它的额头，说：“好，之后我找一些狗少的地方带你去玩。”
走了大概四十分中过后，人和狗都有些累了，谭梦在长椅上坐下，龟苓膏乖乖靠在她脚边，把脑袋搁在她大腿上，谭梦用脚尖玩儿着地上的小石子，看着龟苓膏清澈的眼睛叹了口气，虽然一想到它可能是钟祈望和别人一起养的狗狗，她心里会不舒服，但看见它的时候，她又没办法做到不喜欢，毕竟，它是无辜的。
“龟苓膏，你妈咪和你……”虽然她不想承认，但事实好像钟祈望确实是它爹地，“和你爹地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玩儿着龟苓膏的耳朵，叨叨：“他们现在应该没结婚叭？但说不定以后会结婚？不行不行，不能这么想。难道他们已经离过婚了？或者分手了？”
烦呐。
她摘了鸭舌帽，将自己的头发搓得乱糟糟，然后靠在椅背上，脖子往后仰，将帽子盖到脸上，长吁一口气。
“走吧，龟苓膏，回家。”
她将帽子揭下来，戴到龟苓膏头上，帽子滑落，遮住了它的眼睛，龟苓膏迷茫地边走曲线边摇头，给心情郁闷的谭梦给逗乐了，拿出手机给它录视频。
一人一狗呵呵傻乐地散步回家，就像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狂欢。
越靠近那扇厚重的双开入户大门，谭梦的步子就越来越慢，而牵引绳那头的龟苓膏就越兴奋，奔走的劲儿也越来越大。
“龟苓膏，别……”谭梦低声道，显然，龟苓膏听不见。
她不由地用力握住手柄。
被牵制住前进步伐的龟苓膏回头看她，眼里似乎带着茫然，那茫然中含着深深的憧憬。
谭梦，你别这样。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这只是平常的一天，龟苓膏回家，想见自己许久未见的妈咪；这对一只小狗来说，并无不妥。
你不能自私地剥夺小狗选择的权利，不然你就不再拥有和它做朋友的权利。
谭梦怀着沉重的心情走上前，按响门铃，心中的忐忑疯长，让她不断发汗。
终于见到她了。
那位在谭梦的想象中，身上带着白花的香气，外貌气质温柔的龟苓膏的妈咪。
此刻，蔡小姐熟练地取下龟苓膏戴着的嘴套，龟苓膏呜呜地叫着，在她腿边转来转去，任人如何安抚也平息不了对妈咪浓烈的爱与想念。
谭梦握着牵引绳手柄的右手逐渐失力，手柄落到地毯上，她低头往地上看，看见了蔡小姐脚上那双粉色的，印着星黛露图案的拖鞋。
她又看了看自己站在入户地垫上的双脚，每次来，她都会讲规矩地打开鞋柜最右边那个抽屉，取出一双一次性鞋套穿上，有时候是黑色的，有时候是白色的。
“谭小姐是吗？”蔡小姐声音也很温柔。
谭梦藏在口罩里的嘴角，挂满了苦笑，“对，您好。”
谭梦抽了一张湿巾，想给龟苓膏擦爪子。
“我来吧。”
对方从她手里接过湿巾，蹲下身给龟苓膏脱了胸背，又用湿巾给它擦爪子，龟苓膏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如此配合地任人抬起它的前腿后又抬起它的后腿。
“我叫蔡蕴。听说你来之后，龟苓膏的情绪稳定了很多，谢谢你把它照顾得很好。”
连讲话都让人如沐春风。
谭梦越来越没有底气，“应该的，您别客气。”
“最近，我会陪龟苓膏一段时间，你正好可以休假。”
谭梦凝看她精致的脸，讲不出话。
蔡蕴捕捉到她眼里谈不上欣喜的情绪，关心地替她脱下背上的宠物包，善解人意地说：“不用担心，休假期间薪水照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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