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画城夏日的夜晚有种禅意的宁静,淡淡的月光穿透过川明街,流淌在青石板路上。鸟儿擦着不远处的树梢,扑簌簌的飞,码头上仍泊着要去远方的小船。
小时候,李映桥住在川明街的街头,俞津杨住在街尾。她每天蹲在铺子门口,早上看太阳从东边的山岭里升起,看各色大人们骑着车匆匆忙忙地去上班。晚上又看着那轮红日从西边坠下去,看着大人们又风尘仆仆地赶回家做饭。
那时候她总想问李姝莉,为什么太阳公公要下山,一直照着大家不好吗?天黑了,很多坏人就出来了。但没想到人总是无法共情过去的自己,现如今,李映桥想干点坏事,也只能等天黑。
只是成年人的试探,就好像老年人泡茶,水温要恰到好处,悬停注水时和盖碗保持几厘米的距离都有讲究。时间长短更有讲究,泡太长,失了茶叶的鲜,泡太短呢,那又太涩了。
俞津杨上丰潭电视台的征婚启事,她其实在北京就看到了。那会儿她正打算辞职和张宗谐签对赌,张宗谐认为她疯了,这件事只要等舆论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
李映桥觉得讽刺,怎么好得起来,司机都死了!而他们所谓的处理方式就是骗着司机的聋哑女儿签下一份全是天坑的赔偿协议来保全公司名誉。
直到那女孩拿着协议找到她,李映桥看了之后人都在抖,问她为什么要签,女孩却只是平静地比划着手语:“他们说,如果不签,我就拿不到爸爸的骨灰。”
李映桥当天晚上直接飞回北京,一落地就直奔总部,电梯门一打开,不惧任何眼色地一把推开副总裁张宗谐的办公室门,要他公布所有监控,并且一五一十地向公众作出说明。
张宗谐似乎料到他俩早晚有这么一天,毫无意外且冷静地看着门口的女人。
张宗谐提醒她,你还记得自己的职位吗?你是Convey品牌部负责人,你不是央视新闻记者。再说,就算公布了,对你也没好处,你以为没人等着看你笑话?
李映桥其实心里是怕的,毕竟彩虹羑里是她的全部心血。可她还是不允许在他面前露出任何怯懦,还是硬着头皮和他讲说:“没关系,我可以从头再来。”
张宗谐却冷笑说:“李映桥,你是不是忘了?你手里的所有资源、酒店包括那些KOL矩阵,依靠的前提是什么?是你的个人价值?还是集团赋予你的个人价值?彩虹羑里的成功是不可复刻的,首先它本身背靠旅游大省,周边设施一应俱全。其实你我都明白,如果彩虹羑里在我们丰潭,你不会成功。”
“OK,那我辞职。”
张宗谐当时都听笑了,看着她的眼神,好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女孩:“我不批。你的离职会影响公司内部员工的稳定性。首先,我百分百信任你,但你并没有百分百信任我。这时候提出离职就是在董事会面前给我难堪。你这些脾气不敢对着高层发,只能对着我发。但我反而很高兴,这样至少证明我在你心里和别人不一样,我给你几天假期,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再聊。”
李映桥也就是那天晚上在胡雯家喝酒的时候,调台调到了丰潭电视台看见了俞津杨的征婚新闻。她迷迷糊糊地想,人可以有棱有角地死去,但绝不可以面目全非地活着。
好在她还没有完全面目全非,她现在是坏了点,底线一降再降,如果俞津杨知道她在外面是这样利益至上的李映桥,一定会和梁梅一样,对她非常非常失望。但她就要回去逗逗他,如果万一被她睡到了,那也不亏。
***
景区的职工宿舍就在川明街的末尾,和俞津杨从前的房子竟然是对门。李映桥小时候住在头,对于尾部的结构不太了解,她也是住进来好久才发现,景区的宿舍就俞津杨家对面。
整条街都临街的铺面改建,俞人杰当初钱赚太多没看上景区这点三瓜俩枣,也是川明街为数不多没有改成铺面,还是完整的一套自建小楼,从外面看不出什么异常,但里面装修异常奢华。
李映桥小时候没敢进去,扒着门缝偷偷看了几眼,结合高典夸张的描述里得知,几乎每个房间都配备了独立卫生间。李映桥当时还好奇了一句:“为什么每个房间都要卫生间啊?喵就这么憋不住尿吗?”气得俞津杨小半月都没理她。
李连丰给的员工宿舍就显得比较简陋了,一楼做得还是铺面生意,开得是一间猫舍,老板是几个零零后合资,开门时间也很随心所欲,今天就整天都没开门。李映桥住三楼,二楼是景区另外一个部门经理。
李映桥一进门摁亮灯,俞津杨站在门口沉默看她片刻,才进门。
“随便坐。”李映桥指了指客厅中间的沙发,上头还凌乱地扔着一张毯子,一小截掉落在中间的地毯上,茶几上摆着一台亮着屏电脑,旁边放着几本书,还有一桶泡面。
俞津杨掀起她毯子一角,在沙发上腾出块巴掌大的空地,惴惴不安地一坐定,眼神还没确定往哪儿走的时候,李映桥倒是手起刀落,又在茶几上给他放下一瓶矿泉水。俞津杨说了声谢谢,眼神落在吃剩的泡面杯上,下巴一点:“晚饭就吃这个?”
李映桥掀开毯子盘腿坐进去,胳膊肘懒懒地搁在沙发靠背上,手掌托着半边脸歪着头瞧他,表情惬意地像在看一副世界名画,“是啊。这个方便嘛,我又不会做饭。”
俞津杨有些意外,余光瞥到墙角的一整箱拆开的泡面:“你晚上都吃这个?”
“最近忙。”她说,目光仍是明目张胆地看着他。
“忙也不能这么敷衍自己吧,你这里不是有厨房吗?煮两把挂面不会?”
她仍支棱着胳膊,眼神悠悠地在他身上来回扫,忽然看着他笑起来,调侃的口气:“那少爷你会?”
“李映桥,”俞津杨这次没跟着她笑,反倒有些严肃,面色冷峻地侧脸看她,微微蹙眉说,“我没跟你开玩笑,长期吃泡面对身体不好,你没想过自己的健康问题?为了工作命都不要?”
李映桥不知道他在严肃什么。胳膊肘往前挪了挪,忽然伸手捏住他的脸颊,力道不轻不重,捏着甩了甩,故作生气:“俞津杨,你想挨揍吗?”
甜筒要知道他哥在外面给其他姐姐这么捏,绝对鼓掌叫好。当然李映桥不知道,她只是觉得没必要浪费时间在这讨论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因为她的工作还是会很忙,她还是有开不完的会,一场接一场的应酬。
每天回到这里,能在十二点前不吃安眠药睡着,已经是最安稳的一天。
她现在只求安稳,都不敢奢求幸福。
俞津杨被她扯着脸,偏头下意识挣脱,被她又从另一边捏住,他躲不及,被她气笑了:“你严肃点。”
她这才说:“我不知道吃泡面对身体不好吗?可我自己又不会做,外卖你也肯定说不健康,而且我这段时间都在应酬,相比较泡面,喝酒更伤身呢。要么你来帮我做咯,你要是有解决办法你可以提出问题,你没有解决办法你在这反复说说说有什么用?增加我的焦虑而已。”
“……”
李映桥把刚才他电话里怼她的话又原封不动地堵回去:“你看你也没话讲。”
他哭笑不得,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报复心贼重,转头看她一眼:“你一般几点下班?”
“开完复盘会,六点左右。有时候有应酬回家就得十一二点了。”
他开玩笑说:“咱这小画城还用得上复盘?一天几个游客不是一目了然。”
李映桥瞪他:“不要小瞧我们好吧,最近可火了。高典和潘晓亮都快成本地大网红了。”
俞津杨笑了声:“是是是,我来给你做行了吧。”
她支着脑袋,反倒有些意外:“真的啊?”
他没再看她,低着头“嗯”了声,“我把甜筒接回家就过来,你要是不介意我直接进来,可以把密码告诉我,我提前做好等你回来,不然六点做的话,要七点多才能吃上饭,太晚了。”
“你工作室呢?”
“哟,您倒是还记得我有个工作室啊,又是猿人又是女团舞的。”
“……”
俞津杨人往沙发后靠笑着说:“本来只是想给甜筒做点符合她年龄的玩具,之前刚做完一批,找了几家工厂在投产,最近也没什么灵感,当给自己放个假了。对了,你让我上来看什么。”
她张嘴就来:“看我看你跳舞。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俞津杨靠在那斜瞥她:“……你不如说你有颗发财树会跳舞。”
她又说:“不信?我真有。”
俞津杨显然不接她招,不阴不阳地笑了声。
李映桥这才下巴指指茶几,“把电脑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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