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锅在屋子里升腾着热气,几片羊在沸水里翻腾。
“我本想拿些鹿肉,结果瞧着不太对劲。估摸着那婆子又贪墨了不少。”玉兰夹了一块冬笋,往海棠碗里放。
“没鹿肉就算了,如今连笋都没了。”
柳二想着拔霞供还是人多吃热闹,让玉兰留下,玉兰又把包福和海棠捎上。但眼看着连笋都飞进别人碗里现在就直叹后悔。
玉兰见柳二莫名其妙的飞醋,又给柳二夹了一片肉。
“不过说起来,今年似乎格外难过些,江淮那遭了难,北边听说打起来了,也不知道朝廷准备如何?”包福边吃边煞有其事地说起来了。
海棠笑话他现在讲话像酸夫子,摇头晃脑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晃脑子里的浆糊。包福却争辩起来说是满大街都如此,他不过也是有样学样罢了。
外头如何形势,柳二可能也琢磨不明白,但是他知道柳家的钱要被那个不靠谱的爹挥霍完了。
自打秦夫人走后,柳二就翻阅了账本,短短半月支出就比往常翻上几倍,生意上也因为北边战事而被耽搁运输,亏损不少。
“玉兰,你想同我去一趟么?”
“北边?那不是在打仗嘛?”玉兰惊讶。
“嗯,有些货物卡在那了。”
“非得去么?”
“我深思熟虑了很久,若要分家这是一个机会。”柳二摩挲着玉兰鬓角的碎发,眼里期盼着玉兰能答应与他一道北上。
沉默良久后玉兰茫然地点了点头,她也不知她在迟疑什么,似乎是恐惧,又似乎隐隐约约有些期待。
她靠在柳二怀里,搂得更紧了些,低声问起来:“北方战事频发,我们会不会有危险?”
“不清楚,但总比现在强。”
柳二看向窗外落了叶的枯树,像是在应着柳家的命运。坐以待毙的日子他过够了。
“能不去么?”
玉兰抬头啄了啄柳二的唇角,像是在撒娇似的又蹭了蹭肩头。
“那我自己去,待尘埃落定后再来接你。”
“那不行,要去一起去。”
柳二与玉兰都未曾远行,如此决定后,两人不免都有些慌乱。玉兰要拉着柳二要上风清观拜拜真人,保佑此行顺利、平安。
柳二起先是不肯的,但架不住玉兰那一句:
“万一呢?”
天色刚刚亮起,晨雾未散,风清观大门还隐匿在一片混沌之中紧闭双门。
此时玉兰已拉着柳二抱拳站在道观门口虔诚等待,她双目紧闭低着头心里诵着自己还未背熟的经文。柳二见她一脸肃穆,不得不跟着低头祈祷起来。
也不求别的,只求此行平安、顺遂。
将近半刻之后,沉重的山门被缓缓打开。山间清风扫开朦胧雾气,门中人影逐渐清晰。偌大的道观之中,迎接他们的正是若缺。
“缘主,这边请。”若缺向他们拱手作揖,仿佛不曾认识一般。
玉兰烧了三清殿里的第一炷香,她正暗自窃喜来得早时,一阵诡异的妖风却将香烛吹灭。
这是不吉之兆?
玉兰无措地看着若缺,若缺却面无表情洒扫着大殿。
“许是巧合,我再来试试。”柳二安慰着玉兰,又拿了新的线香又重新拜了起来。然而那香刚插进香炉便整根断裂落在地上。
“这是何意?”
若缺拿着签筒过来,回柳二道:“师父让你们抽一根。”
二人虔诚地摇着签筒,只见一支竹签跃出落在地面,赫然写着:
“柳条折尽花飞尽,枯木得雨再逢春”。
若缺连忙解释道:“福生无量天尊。只是虚惊一场罢了,祝二位好运。”
玉兰将信将疑地又在每个殿里磕了几个头才惴惴不安地离去。若缺将他们送出山门,又将签文赠予他们。
“此行虽凶险,但可绝处逢生。”
拜过真人,柳二与玉兰告别了若缺又下了山,与之擦肩而过的马车是魏千户家的。
魏家马车招摇,珠光宝气,顶帐上还绣着魏家的字样。
“那是魏家的马车?”
柳二疑惑道:“你认得魏家?”
玉兰摇头,只说不认得。但又不忍不住回头看去。
只见马车的珠帘掀起探出头的姑娘是魏如初。
“若缺小师父!”
若缺像是恭候多时一般在门口笑脸盈盈站了许久。
玉兰与柳二回柳家时,已过午时。途径园子,又听见有人哭泣。玉兰给柳二使了眼色让他先回去,自己去一探究竟。
柳二起先还不乐意,觉得玉兰多管闲事。但看着玉兰双眼里好似射出小刀一般刮了他一眼,他又老实了起来,只说回去等她。
哭的是花绣,一旁安慰的是苦楝。
只听见花绣骂道:“那老不死了,刚死了老婆就想娶我,别说小老婆就是大老婆我也不乐意。”
“咱姑娘不会答应的。”苦楝安慰了几句。
“咱姑娘是好的,但老爷又找了我爹,那老东西见了钱什么都答应。若是硬逼,大不了我吊死给他看。”
“呸呸呸!”苦楝边呸边踩了几脚,“少说那个晦气话!咱姑娘一定有法子!到不了那一步!”
花绣越说越气,越说越是伤心。直叹自己命苦。
玉兰听着也不知如何上前安慰,想了想还是转头回了北院。
今晚上,总算是吃上百合面了,但玉兰却没了心情。先不说清晨三清殿的征兆,就花绣的事儿也叫她心里堵得慌。
后院里的女人命太薄,风一吹就散了一片。
看着一条条流逝的生命,她总能想起儿时在窑子里见过自尽的女人,她知道窑子里抬出去的女人多,有的染了病,有的被打死的,有的自己是寻死的。
但她只记得那一个。那个女人叫什么她记不清了,只记得得她身上很香,手很软,偶尔会给她买樱桃煎吃。
某天她一如往常打开那扇门去讨樱桃煎,看见的却是血溅三尺的女人。
娘亲说那女人死在屋里,死得冤,不如杀到那魏家门口一头撞死,也不枉来人间一遭。
小玉兰拉着娘亲的手,正是童言无忌的年纪,问道:“那娘以后也要上爹那撞死吗?”
娘亲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呸了几声,又说:“什么死不死的?你记着人最重要得先活着,像个人样的活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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