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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二章

小说:

他向黎明

作者:

请鲨鱼吃胡萝北

分类:

现代言情

1922年5月初。

“您不能进去,乔将军病了,不方便见客!”

门豁然打开,闪电贯穿云层,迸发出阴沉扭曲的光,年轻的将军站在这样的光里,浑身雨水。

屋中漆黑潮湿,冷寂得毫无生气。

“乔宥?”

乔宥昏昏沉沉地趴在桌子上,没有作声。

他淋了几个小时的雨,不眠不休地来回奔波,又受了褚惠的打击,还没处理完后事就发起烧了。军营里医药都短缺,他这种不危及生命的小病只能拖着。这样拖了三四天,终于也要人事不省了。

闻桦示意副官钟故山关门。

“我给你带了药。”他摘下手套,去探乔宥的额头,“这么烫,你得去看医生。”

“不打紧。”乔宥迟滞地直起身子,无精打采地说,“什么事啊?”

“西线要做调动,一师作为预备师留守山海关,林继来接替你们的位置。你是待在这里做林继的副手,还是跟我去东线?”

“去东线。”

闻桦从兜里掏出药片,给他倒好了水:“其实最适合你的是去医院。”

“我也觉得。”乔宥咽下药片,抱着水杯说,“但医院里没人保护我。”

闻桦没言语。

乔宥想跟他笑一笑,但病成这样了还要强颜欢笑,未免觉得对闻桦、对自己都很残忍,因而只是稍稍扬起语调“少爷冒雨前来,救我于是非之中,这份恩情我乔子述记住了,日后必当奉还。”

邹师长总算捞了条命回来,十六师和混二旅连滚带爬地退回了长辛店。一进军营,看见活蹦乱跳的一师,邹师长不由怒从心头起,狠狠地跟应喻体告了一状。应喻体本欲立即发作,此刻按下不提只是不愿沾晦气,想等褚惠的丧期过去。他虽未为难,军中不断的流言也要淹死一师了,若非乔宥重病缠身,卧床不起,他早受尽千夫所指了。

“你这么说,”闻桦拉开凳子,坐在他身边,“就是生分了。”

“用不着这样想。”乔宥嘴上说着外交辞令,心里却像赌气一样:闻桦,咱们并没有真正的熟悉过。

乔宥再醒来时,人被绑在副驾驶上。

夜雨已停,闻桦降下车窗玻璃透气,雨后的旷野清新纯粹,沁着股干净的甜味。乔宥看看窗外的天色,大概是清晨五六点。

他记得自己是一点多睡着的,那会闻桦说要找应喻体商量调人的事,他以为至少要待到第二天下午才能出发,没想到闻桦这么猛,下午开了四五个小时过来,马不停蹄地拽上他又往回走。

“你开了个通宵啊?”

“战事紧急,耽搁不住。”闻桦将保温杯递给他,“把药吃了吧。”

乔宥接过水杯,就着温水喝药。

“你能扛得住么?别我好了你又倒了。”

“我身体好得很,你不用担心。”

乔宥打个哈欠,退烧药起效快,他身上各处都觉得舒服了一些,唯有头疼得依旧。

“怎么不把我放在后座?绑在这怪难受的。我的脖子要歪了。”

“原先是放在后头的,但是一个急刹车,你就滚下来了,头可能磕到了。”闻桦从后视镜里偷瞄他的前额,“当时没什么事,现在看来,大概碰肿了。”

乔宥循着痛处摁去,果然摸到了肿包。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乔宥松了松安全带,将自己从结实的绑缚中解脱出来,“还有多久到?”

“快了,还有半个小时。你再睡会吧。”

西线的溃败明显增大了东线的压力。万凭撂倒了应喻体,转头就来对付闻桦和甘疏林。东线本就打得吃力,万凭这么气势汹汹地压过来,登时扛不住了。

乔宥运气实在不太好,他为戴罪立功调到东线,结果每仗必逢万凭亲自指挥。闻桦把他往哪调,万凭往哪跟,败得惨不忍睹。后来连甘疏林都看不下去了,将他调到自己身边,没想到把万凭也吸过来了,甘疏林跟着就吃了开东线以来最大的败仗。

“既然我是吸铁石,”乔宥咬着绷带给自己换药,“不如把我放到直军腹地,吸住万凭,干脆不让他出来。”

“你提醒我了。”闻桦在地图上擦擦写写,末了直起身,随手扔了铅笔,说,“如果你真有这种体质,应该好好地用起来。”

乔宥抬起目光表示疑问。

闻桦伸手接过绷带,帮他摁着棉片完成包扎。

“既然你到哪,万凭到哪,那不如让他到我们想让他到的地方,请君入瓮。”

“你想打伏击?”乔宥收好他乱扔的铅笔,“万凭就是靠着伏击打溃西线的,他可能不吃这套。”

“现在也没什么办法了。西线全面崩盘,咱们节节败退,这种败无可败的情况,什么都得试一试。”

为实践该设想,闻桦将乔宥调入伏击圈内,四周重兵把守。

万凭果然前来,且大摇大摆,毫无防备。乔宥奋起反击,终于打了进入东线以来的第一场胜仗,替自己出了口气。

接下来的几次交锋,万凭仍认为乔宥是个软柿子,想逮着使劲捏,可惜乔宥背后站着硬茬闻少帅,就等着逮住落水狗狠命打。这么一来二去,万凭终于没有追着乔宥跑的动力了,软柿子乔宥也终于能和资历相当的对手过招了。

闻桦恭喜他摆脱了“扫把星”和“吸凭石”的称号,他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心知这不是自己的功劳。

短短十几天,他欠了闻桦两个人情。

5月中旬,直奉战争进入尾声。

直军全线出击,进攻奉军第3梯队司令部所在地马厂,歼灭奉军7000余人,迫使奉军放弃杨柳青,退守北仓。在军粮城又与乘火车开来的2万余直军发生战斗,因众寡悬殊,被迫退往滦州。至此,奉军败局已定。

乔宥知道罪责难逃,却也不愿意担额外的黑锅。应喻体圈子意识根深蒂固,西线的溃败只会算在乔宥一个人头上。东线上甘疏林和闻桦倒是愿意给他说几句话,可惜他打得又着实不漂亮。毕竟他来的时候局势就不好,军心不稳,几个军团之间推诿扯皮。他能做的就是来回奔波,减少伤亡,做的都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如今上头怪罪下来,他若不采取措施,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你这是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闻桦的行李箱已上了火车,自己人仍留在月台跟乔宥掰扯,“而且你专挑这个时候找我签字,什么意思?”

乔宥眨眨眼:“找你签字的意思。”

“我不可能签字。”

“那太遗憾了,五分钟后火车就开走了,我没有时间说服你。”乔宥晃了晃请愿书,面朝着他步步后退,“我待在这里垫后,就是死了也没名没分,不能算是为国捐躯,顶多是不服军令,擅自留守,力不能及,死不足惜。”

“回来。”闻桦面色不善地喊住他,从他手里抢过请愿书,嘟嘟囔囔地给他签字,“你就是倔,当年没给你打服。”

乔宥高高兴兴地拿回请愿书,做作地跟他鞠了个大躬:“谢谢少爷。”

“你左胳膊上有伤,小心点。”

乔宥边走边挥挥手:“放心吧。”

这就是个傻子。闻桦倚在站台的栏杆上,若有所思地目送他离去。

火车鸣笛三声。

闻质是个求体面的人,就连逃跑都想留着尊严,他给垫后部队下的命令是“且战且退,有序撤离”。

乔宥一面觉得他好笑,一面又不得不听从他的命令。他们找了个地方待着,等直军部队到了,碰两枪,然后再向后撤,这样就属于是力战不敌,而非不战而逃。

身边的小兵反复擦拭着斑驳的枪管,这是个老物件了,少说也是洋务留下来的,没准枪子都推不进去。

“你很喜欢它?”

小兵瞥他一眼,又无精打采的将目光收回去:“是啊。这是我第一次碰到枪。”

“多大?”

“十八。”

“叫什么名字?”

“宋胡安。”

“哪个部队的?”

“混成第六旅。”他重重地叹气,“但是快被解散了。就是因为我们要被解散了,才被安排来垫后。”

“解散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吧。可能等几年,然后重新入伍。”

乔宥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他拆下自己的瞄准镜,勉强安到宋胡安的枪上:“你这把枪不好使,有了瞄准镜,或许能提高些准头。你先用着,等着你再入伍,拿它来找我,我给你配最新的枪。”

宋胡安原本无精打采的眼睛瞬间盛满喜悦:“真的?那就这么说定了!”

“不伤心啦?”另一个男孩大概十三四岁,插嘴打趣道,“天天拉拉个脸。我真不知道解散了有什么不好。”

人类的悲欢果然并不相同,他的状态仿佛是被秦始皇拉去修十年长城而今终于要回家了。

乔宥将目光转向这个欢欣雀跃的男孩:“你怎么如此高兴?”

“因为我可以回家啦。” 他眉飞色舞,“我本来也不想打仗,他们非逼我来的。不来就烧我家房子、杀家里的驴。”

乔宥有些印象了,这个男孩叫陆百,家中不算富裕但也绝不贫穷,父母俱在,另有一个妹妹和一头名为“陆个”的驴。他来部队的第一天就大肆渲染他和“好朋友”陆个的事迹,因为过于传奇而闻名遐迩。

宋胡安反唇相讥:“打仗是救国之举,你牙都没长齐,懂个屁。”

“你能大多少?”

“我十八!”

“五年而已,你得意什么?”

眼看着两人就要因为年岁闹起来,乔宥急忙掺和着平息:“人各有志,不必强求。”

宋胡安抱着枪,哼哼唧唧地说:“真是幼子无知。”

陆百紧跟着说:“真是为老不尊。”

“行了行了行了。”乔宥拎起枪,“咱们干正事。我来阻击,你们两个分头通知,大家撤。”

宋胡安和男孩各瞪两眼,一个往南,一个向北。

山坡上鬼鬼祟祟冒出四五个头顶,像是秋收冬至时耕地上七扭八歪的茬子。乔宥支枪,俯近瞄准,锁定某个人的膝盖。

若打残膝盖骨,下半辈子可就不能走路了。乔宥微微抬高角度,瞄准大腿。只要打进肉多的地方,大概率不会伤到神经。

他扣下扳机,那个倒霉蛋应声倒地。

旋即就是一阵毫不留情地甩枪。乔宥面前的掩体被打出连片的孔洞,尘土炸了他满身。

不好惹。乔宥逢机立断,转身撤退。

头顶有细碎的破空之声,一颗手榴弹预判了他的预判,划着完美的抛物线弧度坠落到距他半米的空地上。

天赐良机。乔宥迅速算出最佳距离,移到合适的位置上等待爆炸。

如果这颗手榴弹能够按照该型号的平均水平发挥作用,那么他会受到轻微的外伤,脑震荡症状持续三天……

他还在认真地盘算着,陆百遥遥赶到,飞身扑来:“小心!”

坏了。傻小子将他挡在外头,自己却进入了危险爆炸范围。乔宥的身体远比思维反应得要快,不待他正式下达指令,身体已经夸大惯性转向,将陆百翻到了外侧。

手榴弹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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