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2月28日。
乔宥端详着整理礼服的谷裕:“结束后请我吃汤圆。”
谷裕对着镜子给他翻白眼:“你有那个胃口吗?都醉得人事不知了还惦记什么汤圆。”
“正月十五不吃元宵哪行。”
“待会我让厨房给你下一碗。敬酒前吃。”谷裕抚了抚胸口,心砰砰直跳:“钻戒在你那里吗?”
乔宥拍拍口袋:“在呢。放心。”
谷裕在镜子里观察他西装款式,又转过身细瞧:“新做的?终于舍得花钱了?”
“重要的日子要重要地对待嘛。”
他打算告诉闻桦,那一万块钱多半都花到这身西装上了,老天爷,还怪贵的嘞。
谷裕看了看腕表:“时候差不多了,走,去接新娘。”
迎亲的道路一帆风顺,谷裕和方绛竹提前商议过,砍去了大段浮夸偏激的情节,态度和礼数周到了就把人接到了礼堂。
谷裕和方绛竹相视宣誓时,乔宥才有谷裕终于结婚安定下来的实感,恍然惊觉他们的确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不能如从前一般追风赶月,在全国各地跑了。
这样也好,人总要进入人生的新阶段,不可能永远停留在某一个位置。
那我呢?他忍不住问自己,我什么时候可以结婚?
结婚仪式后大家都移步酒店,晚宴大概在七点开始。
乔宥游走在宾客中应酬接待,无意中竟看见了程机和沈浓睡。他没有贸然上前打扰,只是按部就班地跟着谷裕上楼,等进休息室后用望远镜遥遥观察。
从餐厅侧门出去是一片草地,设置了酒水饮料和瓜果点心。此时已日落,是酒店里辉煌的灯火将这片露天草地照得亮如白昼。客人们热络地闲聊着。
乔宥锁定程机和沈浓睡:“你请他们俩了?”
谷裕摇头:“没有。估计是跟着穆主任来的。”
侍者进来询问他们有无任何需要,谷裕说:“把伴郎的元宵端上来,还有,提醒绛竹先不要换敬酒服,把婚纱换下来后多歇一会。”
乔宥懒懒道:“我猜你很快就会明白工资上交的意义。”
“有你在我身边耳濡目染十多年,不明白也难啊。”谷裕又开始对镜整容:“你确定周六就走?”
“嗯。大部队初三就启程了,我怕赶不上。”
谷裕很遗憾:“我还没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幸福生活呢,怎么就跑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
“你最好是。”谷裕说。
晚宴开始前新郎新娘及双方父母、朋友都要致辞。谷裕父母已逝,作为尊长发言的是穆靳。
乔宥在台侧听得意外地感动,穆靳真诚得和平素疑心重重的主任判若两人。
没准他心底真有一处柔软的地方,实实在在地认可了谷裕。
轮到乔宥时,他竟真有些紧张,握着香槟的手隐约地颤抖。
他从19年在韶关讲武堂相识开始,短而有趣地讲15年中各色各样的事,有滑稽有狼狈,有神采飞扬有志得意满。他告诉所有人新郎很优秀,不仅是好朋友、好下属、好青年,将来一定能成为好丈夫和好父亲。他以谷裕最好朋友的身份对方绛竹说,他们彼此令他放心,对有谷裕的方绛竹放心,对有方绛竹的谷裕更放心。他庆有情人终成眷属,愿凤凰于飞和鸣锵锵。 【1】
谷裕过来拥抱他时他还是落了滴眼泪,十五年的朋友今天成家,没有感触是假的。
“说的真好。”谷裕耳语:“不知道你俩结婚时我能不能也说得这么好。”
乔宥一时不知是苦涩还是期待:“还早呢。你可以多准备准备。”
晚宴前半程还算安稳,气氛活跃起来后灌酒的人就变多了。乔宥竭力替谷裕挡着,五花八门的酒喝了个全。
“幸好提前吃了碗汤圆垫着。”乔宥迷迷糊糊地说。
谷裕扶着他往厕所走:“出来后你去休息室解酒,然后我让人先送你回去。”
“胡……胡闹。”乔宥口齿不清:“还没结束呢。我怎么能提前离场。万一他们再灌你……方绛竹够累的了,大晚上还要伺候你。”
“灌我我也不怕。你挡得这么严实,到现在我基本没喝过呢。马上散场了,他们能灌多少?醉不了。你趁早歇了,回头喝出问题,闻桦来问罪,我担待不起。”
乔宥嘟囔着:“他才没那么小心眼。”
谷裕将他掺到马桶边上:“吐吧。”
“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吐完会走的。”
“走?你找得着北吗?”
“厕所门口不是有沙发吗?我躺着歇一会就清醒了。”乔宥隔着眼花缭乱使劲对焦他:“你快回去吧。待会他们该跑厕所寻摸你了。”
谷裕无语。厕所门口哪来的沙发,走眼也不能走成这样。
“你快去。”乔宥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不然我吐你礼服上了。”
谷裕扯了几张纸塞在乔宥手里:“注意注意你自己吧。这衣服弄脏了可不好清洗。”
乔宥眯着眼,酒劲催得他抬不起眼皮了:“走吧。新郎官。”
“你自己保重啊。”谷裕退出去:“吐完后我就找人送你回去啊。”
“我才不回呕——”
谷裕及时把门带上了。
乔宥上次喝这么大还是20年求人把他俩带进滇军时,那会两个穷小子无权无势无关系,四处碰壁,真是全凭他喝出一条血路。
谷裕想着,对一旁的侍者说:“等伴郎出来,给他喝碗醒酒汤。还有,”他指着空空如也的厕所门口:“在这儿摆个沙发,提醒他躺着歇一会。”
谷裕太小看我了。真的。乔宥仰面朝天倒在沙发上。吐完就好了,现在像个没事人一样。再喝三斤都绰绰有余。
酒精或多或少还是影响了他的大脑。再喝三斤他不上天也得入土了。
侍者端来醒酒汤,他囫囵喝下,随后阖眼就着。
年轻真好,他在瞬息的半梦半醒间想:睡醒了又是生龙活虎的一条好汉。
程机瞧不上谷裕,却不得不因方次长而对他的婚礼高看一眼。他来这里也并非是要送上诚挚的祝福,而是为了将自己元气尚足的消息广而告之,以免有人因杜五死了就急着唱衰他。
小人……都是小人。见风使舵,落井下石。复兴社还没倒呐,他依然是委座最得意的尚方宝剑。
然而他内心实在苦闷,忠君爱国,怎么会卷入如此诡异且来势汹汹的漩涡。
方次长家底雄厚,婚宴上的酒不说千种也有百样,满目琳琅。程机喝得忘形,渐渐头重脚轻,大脑失灵。
沈浓睡半背着他冲进厕所,他扒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胃肠绞着似的疼。
吐干净后沈浓睡帮他简单清理了狼藉,扶他走出厕所:“您歇一会,我去要碗米糊解解您的酒。”他看向沙发时有片刻的愣神,进去时这里似乎躺着个人啊。现在怎么消失了?
程机意识不清,倒在沙发上就没了声响。
沈浓睡步履匆忙地走了。
乔宥估摸着环境安全了,徐徐自窗帘后走出。
太险了,幸亏程机惊天动地的声响吵醒了他,否则他藏起来的机会都没有了。
瞧咱这身体,咱这反应能力,刚刚还酩酊大醉,一觉过后像个没事人。乔宥暗自庆幸着,绕过沙发扶手要离开这处是非之地。
“小沈……”程机朝眼中模糊的人影伸出手。
乔宥一愣,他和沈浓睡差了至少十岁,程机怎么把他俩弄混的?可见程老板走眼比他还厉害。
都醉得神志不清了,明早上肯定断片。乔宥不打算理会,抬腿就撤。
程机乍然抬高音量,如唱戏般通透响亮:“小沈——”
“好好好,”乔宥慌忙拦住他的呕哑嘲哳:“我在这儿。”
程机的手陡然自空中坠落:“你生我的气了。”
乔宥淡淡道:“您说的哪里话。”
“别学乔宥说话……我最烦他。”
……
居然被认出来了。乔宥只好努力回想沈浓睡平素的说话方式:“是。”
程机喟叹:“你说得对,他的确不是好东西。看着老实,背后坏心眼子一箩筐。不知道给穆老头喂了什么迷魂药,那么偏心他。还那么偏心周酉。对,我最烦他俩。一个里应一个外合,等着把我往死里整。”
这倒猜的不错。如果不是时机未到,乔宥现在就会掏枪结果他。
“他们不是您对手。”
“当然。”程机激动起来:“等□□的事结了,我就能腾出心思好好地跟他们斗一斗了。”
结了?什么算结了?乔宥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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