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背光而立。
方祁夏晃了神,有种穷途末路时中了彩票的感觉,整颗心脏被不真实感抛得高高的。
“出车祸了啊。”头盔里传来的声音有些发闷。
方祁夏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像是无声的乞求。
不知道为什么,寻常人的第一反应应该是立马报警,可那人却扶着车门框,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打量了一会儿,他说:“哥们儿,你这车挺豪啊,啧……就是车脸报废了。”
“……”
方祁夏心中不免惊了一瞬。
在说什么。
很不对劲,虽然那人带着头盔,整张脸被挡的严严实实,方祁夏还是能感觉到他在车里逡巡的视线。
突然,他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座椅下方。
方祁夏似乎看见了防风镜后的脸,在笑。
男人弯腰,拾起方祁夏的手机,放在手里端详。
有问题……
这种微妙的诡异让方祁夏越来越不安,被高高抛起的心脏一下子坠回谷底。
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这个人有问题!
可身体又僵又木,像条案板上的鱼,挪动不了半分。
男人微滞,把手机揣进了兜。
方祁夏身上的血一下子凉透了。
男人垂眼看着他,“……你应该挺有钱的吧。”
“有钱人朋友也多,一会儿你朋友肯定会来救你……我,我他妈穷逼一个,浑身上下扣不出俩子儿,你这手机正好能让我换几千块钱,渡……渡个命,我……”
方祁夏眸底泛红,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对方还想给自己往回找补,可他越说声音越抖,慌得要命。
他脑子里仅存的那点儿良知告诉他,自己的这个举动,可能会间接导致他的死亡。
“你别这么看我……别恨我,我,我救不了你,我连油都快加不起了……”
男人颤抖的向后退,“……我只是偷了部手机,就算让我蹲局子也就是偷盗罪,我这可不是杀人……你别恨我……别恨我啊!!”
慌乱中,男人差点儿忘了哪边是离合,摩托车吭哧瘪肚的憋了次火,才一脚油门飞似的窜了出去。
尾灯的红光在方祁夏脸上闪了一瞬,又迅速暗了下来。
引擎声越来越小,方祁夏无助的闭上双眼,过了会儿,嘴角溢出一抹近乎绝望的笑。
他早就该知道的,本来就会这样,不意外……
要是真被人救了才意外。
方祁夏安静的阖眼,他有种错觉,今年云川的冬天,似乎比往年要更冷。
周遭的空气似乎能掉下冰碴,冻得他鼻腔生疼。
他把脸埋在臂弯里,一下一下数着自己的心跳,耐心等待着声音的消失……
与此同时,云川富人区。
别墅大门四敞大开,数量天价跑车将碧海堂围得水泄不通,室内传出喧闹的音乐和哄笑声,热火朝天。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香槟味道,熏得人醉,男男女女高声笑着跑到舞池中央忘我舞蹈,冷色的大理石砖倒映着窈窕的身姿和宽厚的臂膀。
几百瓶昂贵红酒被倒进泳池,将池水染成淡红。香槟像喷泉一样从二楼洒下,玫瑰花瓣漫天飞舞。有人被推搡着跌进泳池,大笑着拍击水面,溅出浪浪酒花。
沈言凡玩累了,好不容易才从喧嚣的人群挤出来,他瘫坐在地,又咕噜咕噜灌了两口特调。
碧海堂年轻的管家走来,递上一块干净的方巾,低声说:“二少爷,大……方祁夏失踪了。”
醇香的酒液顺着脖颈滑落,沈言凡微眯眼,不屑的撇嘴轻笑。
“我那个便宜哥哥,人没本事,气性还不小。”
沈言凡把帕子撇在一旁,“天阳的封口费给足了吗?”
管家应:“够他花几十年了。”
“那就好……”
“沈言凡!你丫扫兴是不,跟那儿拉屎呢?快过来!”对面举着香槟,直直的向这边喷射。
沈言凡轻笑,不动声色的递给管家一个眼神。
“来了!”
***
方祁夏轻轻撑起眼皮,光线肆意的闯进来。
许久没有被阳光光顾的眼睛,难以承受这样的刺激,短暂失神。
方祁夏颤着手指摸了摸眼角,还留着道未干透的泪痕。
他好像做了很久的梦,可睁眼就忘记了内容,只觉得胸口莫名发堵,喘不过气。
“靠!你他妈居然醒了!”
“!”
方祁夏被吓得瞪圆眼睛,刚刚还是半昏迷,这一嗓子fucking算是彻底把他嚷回魂了。
他有些苦恼的看向刚嚎了一嗓子的女护工,是个黑人,胸前名牌上写着——梵妮·埃米。
方祁夏大着胆子朝梵妮要了杯水。
梵妮看他咕噜噜灌了半杯水,两手交叠搭在床脚的护栏上,直“啧啧”的咋舌,说:“真难以置信……”
方祁夏抹了下唇上的水痕,轻轻点头。
还有什么比知道自己活在一本书里更难以置信的呢。
……其实有的。
那就是他在《璀璨星途》这本小说里是一个配角,或者说,是个小丑。
在故事里,他会受尽命运的玩弄,最后凄惨的死去。经受过的一切苦难,无非都只是用来衬托主角的成功。
而主角,就是他那个受尽万人宠爱的弟弟——沈言凡。
方祁夏六岁时,丧偶不久的沈德娶了家里的女佣。
次年,姜出云就给家里添了两张嘴——沈言凡和沈言心。
她本就是山鸡攀附高枝,如今一儿一女傍身,不是凤凰也硬镶金边,端了副架子,摇身一变成了沈家真正的女主人。
沈言凡虽然娇生惯养,但倒是没长歪,该学的本领一个不少,相貌也是出类拔萃。
他自小疏远和排斥方祁夏,从没叫过他哥哥,对路边的狗笑得次数都比方祁夏多。
后来,两人双双选择进入音乐领域发展。
沈言凡从此一飞冲天,成为金曲满贯王。在他庆功宴获得满场喝彩时,不会有人知道,方祁夏死在雪夜,无人问津。
方祁夏从小就觉得自己厄运缠身,好像这世间的不幸永远都会不偏不倚的砸中他这根细麻绳。
起初他还以为只是不够幸运。
现在看,原来自己正是按部就班的踩中剧情埋给他的雷。
够准的。
方祁夏偏头望向窗外,暖光和煦,天上揉着几把棉絮,已是一片枝繁叶茂。
原来已经过了很久了……
“现在是夏天咯,你是去年冬天来的。”梵妮说。
梵妮个子高体型丰满,护士服穿在她身上绷得很紧,看起来能一拳揍懵一头熊。
方祁夏有些怵她。
方祁夏收回目光,小心翼翼的问:“请问……这里是哪儿?”
梵妮笑笑,露出一排白亮整齐的牙。
“西雅图欢迎你。”
“?”
方祁夏现在已经知道了故事的大致走向,按照正常的剧情,他是活不过车祸那晚的。
那这突然冒出的……西雅图支线又是怎么回事?
“……梵妮小姐,您知道是谁救了我吗?”
梵妮走过去帮方祁夏掖好被角,钢丝球一样的自来卷蓬蓬的晃,“他说是你的朋友,口罩一直戴着我也没看清楚脸,他身边的人好像管他叫……Z?”
……Mr.Z。
方祁夏在心里反复咀嚼这个称呼,实在没扒拉出他认识的人里面,有谁是Z开头的。
也可能只是个代号,并无意义。
“不过你也真是命大,他们说在公路发现昏迷的你的时候,你又是高烧又是断腿,跟个血人儿似的。在你们国家治疗一段时间,又费好大劲才把你带到西雅图。”
“对了,他们说你一醒过来就要通知的,稍等我一下……”
梵妮发完信息,又溜达到阳台,摆弄那几盆她精心照顾的栀子花。
六月,花开的正好,箔白的花瓣初绽,满室馥郁芳香。
她掐了几小片枯叶放在手心,漫不经心的说:“不过我也只见过Z一面,就是他把你送过来那天,后续啥的都是他助理忙前忙后。”
梵妮往病床上看了眼,见方祁夏正皱着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叹了口气说:“你别瞎寻思了,在这儿安心养病就好。我下班之前一般都在二楼咨询台那儿呆着,晚上也有接替我的护士,你有事儿找不到人就按床边的铃。”
方祁夏虚虚敛着眸子,轻声说好。
梵妮打点好这里便接着去查房了。
病房干净宽敞,冷硬的白色占据主体。阳光顺着落地窗泼进来,添了几分暖茸。
方祁夏靠在软枕上,手指无意识的沿杯口打圈儿。
他的长相出尘清冷,病容也压不住美好的五官。皮肤是羊脂玉的白,眼底是玉的青,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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