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徽之说完,也不知为何,原本陆眠兰应当是有更多话要问的,但气氛再度不可避免的尴尬下去。
她也只得在心中暗暗吐槽,总觉得自己与杨徽之和裴霜大概是被施了咒,一旦与他们站在一处,就要齐齐变做好一阵子的哑巴。
三个人站在一起沉默了很久,到底是裴霜先开的口,说了一句“还有公务在身”便抬脚要走。
陆眠兰也不知为何,打心底生出几分歉疚来。
一方面觉着,竟能将裴霜这样冷若冰霜的人逼得多次主动说话,另一方面便是——忙了大半天,几乎没得到任何能有大用的线索。
只能算做聊胜于无。
能做到如此地步,就算她脸皮厚如城墙,也不可能无动于衷,更何况她真真是个脸皮薄的。
于是这次见着人要走,陆眠兰又故技重施,赶忙叫住他:“裴大人,去我们那里一起用晚膳吧。”
裴霜的脚步微微一顿。他转身摇头,整个过程无比流利,加之那淡淡的“不必”两个字吐出来,陆眠兰都有些尴尬。
杨徽之看得出来。他原是面对陆眠兰站着的,此刻也转过身去,一同劝起来:“裴大人且来吧,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看着人都憔悴了不少。”
他看见裴霜又想摇头,便先一步抢过话头:“走罢。我和采茶也想同你商议些别的。”
这话是个幌子,其实该说的该做的,都已经走到浓雾中,看不清前路了。这种情况下也实在没什么有待商议。
只不过杨徽之是个心细的,他发现一提到公务,裴霜就会变得格外好说话。
果不其然,裴霜这次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僵硬的点了头:“麻烦了。”
陆眠兰眼睛微微一亮,面上浮现几分放松下来的微笑:“那我们先去接过采桑他们?”
墨竹这时正巧已经走了回来,继续沉默的站在杨徽之身侧。杨徽之看向裴霜,后者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嗯。”
这一路上,四个人几乎没说几句话。偶尔是杨徽之试图打破这份诡异的尴尬,提起几句“裴大人平日里爱吃些什么”、“近来公务可算繁忙”、“偶尔可会小酌两杯”。
但裴霜的回应总能精准而简洁地将话题全部掐断——“都行”、“还好”、“看情况”。
堵的这位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杨大人屡屡受挫,几次语塞,也不知究竟该如何往下聊了。
不过好在,接到采桑和采薇以及墨玉时,气氛总算有些活络起来。
虽说采桑和墨竹都不怎么爱说话,但采薇和墨玉不知怎的,又在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
这两个幼稚鬼从“谁是赖皮狗”一路争到“南街上哪家的甜糖酥最好吃”,叽叽喳喳吵的人甚至有些头痛。
若真要选一个出来,陆眠兰甚至宁愿选方才那样一句话也不说的场面。
几个人紧赶慢赶,总算在夕阳落尽前回到府里。采桑喜欢研究菜品,跟着几位仆从一起去到后厨看着火候,采薇便要缠着她,非说与她一起,好学厨艺。
墨玉在旁边嘴欠:“厨艺?我还以为,你要修炼的是毒艺。”
采薇反唇相讥:“和你一般,天天当大爷么?”又免不了一顿斗嘴。
这位裴大人似乎是极不适应热热闹闹的环境,更遑论与许多人一同用膳。
菜还没上,他肉眼可见的拘谨,喝茶一杯接着一杯,另一只手看似规规矩矩的放在膝上,实则指节紧紧蜷缩,还带了些搓搓指尖的小动作。
一顿饭吃得甚至可以用“诡异”二字形容。采桑和采薇有些害怕裴霜,这回终于肯遵循“食不言”。墨玉见没人开口,便也不肯主动。
几个人就这样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着菜,最后是杨徽之实在难以忍受,到底还是开口,硬着头皮继续与他商议公务:
“裴大人……之前经伶舟大人提点,如今只需将夏侯昭其人缉拿,此案便可就此了解。”
裴霜摇了摇头,他其实没怎么动筷——原先也不怎么饿,方才又一个劲的灌茶水,几乎吃不下别的什么了。
结果这一趟说是做客,反倒像换个地方继续处理公务来了。
只听他缓缓道:“不止。但根据伶舟大人说辞,确有方向可以一试。”
其实掌冶署的线索并不算彻底断去,只是追查起来相对麻烦。但去过一趟槐南,可谓什么麻烦也比不上那几日的繁忙。
裴霜放下筷子,缓缓扫过杨徽之与陆眠兰:“我打探过了。将那批铁器买走的人——贺琮。此人母族是做绸缎生意的。”
陆眠兰觉得疑惑,只是她还没开口,倒是采薇先替她问了:“那他采买铁器是为了……?”
“册子上登记过,理由是要为母族打造新一批运输车队。”裴霜皱了下眉:“报备与批注皆给盖过印章,奇怪的是,为何那一批铁器,会莫名出现在常相顾的商队。”
陆眠兰又给采桑夹了些小菜,自己却没吃:“此人现在在何处?”
“两月前被派去钦差,如今在黎曲姑逢。半月便传信,原本说是已经启程回阙都了,明日便能进京。”杨徽之也没有继续动筷:
“只是此人突然在半道改口,上请准予五日告假,说要回老家宿辛敦提一趟,看看家人。”
陆眠兰见他面上有一瞬,似乎飞快划过几分焦灼,便给他夹了一块水晶马蹄糕:“那要几日才能进京?”
“还早,最快十日有余。”墨竹算得很快,他碗里的东西已经见了底,才将筷子收了。
他看向杨徽之,很认真的补充:“如果算上中途休息,大概还需十三日。”
此话一出,陆眠兰也有些焦灼了:“可是事关重大,我们不能直接去敦提一趟么?”
裴霜这次只思索了一瞬,便点了头:“可以是可以。”
陆眠兰眼睛亮了一瞬。
“只是此人如今尚在途中,无法确认是才至敦提,亦或是已从敦提再次启程。”墨玉在一旁补充。
杨徽之慢条斯理的吃完陆眠夹给他的马蹄糕,垂下眸子,语气里带了一些不肯定:
“所以此时此刻,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裴大人在阙都公务繁忙,想必……也难以再同我们一道,跑一趟宿辛。”
陆眠兰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裴霜若有所思,又重复了一遍:“可以是可以。”
陆眠兰:……
你们能给个痛快话么。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心声,裴霜似有若无的看了她一眼,说话时还在考虑着:
“伶舟大人给他批的告假,是八月二十七至八月末。若是明日出发,应该还能赶上。”
从阙都快马加鞭赶往宿辛,算算日子,七日足矣。
运气好的话,也许能在八月三十日当天赶上,就算这位贺度支郎中提前一日启程,说不准还能迎上去,与他的车马打个照面。
陆眠兰的神情都变得专注起来,她这回将有些激动的心情按捺的很紧:“也就是说……”
杨徽之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低笑一声:“裴大人这是同意了?”
裴霜僵硬的目移,轻咳两声:“咳……算是答谢这顿宴请。回去后我便上书,与伶舟大人说明此事。”
陆眠兰这次是真真切切的松了口气。只是才放松下来,却又想起这顿饭原是不打算谈公务,只做答谢的。
只是,兜兜转转,似乎又是欠了裴霜一个人情。
她只觉越发愧疚起来,都有些不好意思与裴霜对视。
墨玉忽然站起身理了理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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