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云惜惊叫一声,身旁的桑曜安更是想也没想,直接挥剑上前!
顶着桑父的修为刺出这一剑本就不易,更遑论还有人背后偷袭?
不过桑宁宁在出手时就已经料到这一幕,她侧身下腰避开,毫不客气地将灵力凝成尖刺状向对面挥去,又在对方的剑风扫过腰间时,下意识用手护了一下。
堪堪平安落地。
桑云惜像是才反应过来,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抱着桑父的腿,带着哭腔道:“爹,你没事吧?”
桑母更是被吓得胆寒,嗓音都带着颤:“安儿——我的儿啊,你的手可还好?”
桑宁宁将手往袖子里缩了缩,平静地看着面前围在一起,嘘寒问暖的四人。
她确实骗了人。
但是……
“是你们欺骗在先。”
看着目光闪躲的桑曜安,哪怕桑宁宁心中已经猜到答案,却依旧开口。
“我曾经的那些东西,已经没有了,是么?”
桑曜安硬着头皮:“是……”
桑云惜目光闪了闪,做出一副难过的表情:“宁宁,难道你是为了那些旧物才愿意回来的吗?你半点不顾及我们的骨肉亲情吗?就算你不喜欢我,可父亲母亲如此疼爱你,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桑母闻言,怒火更甚:“怎么?回一次家还要三请四请?我们现在还叫不动你一个小辈了?!”
桑宁宁理也没理。
她直直地看向了桑云惜,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地提起了剑:“是你扔的。”
“姐姐,你误会了,那些东西不是我……”
“——够了!”
桑母和桑父对了个眼色,随后沉着脸起身,大步走到桑宁宁身前,整张脸都因失望和指责而变得扭曲。
“好端端一个家宴,被你搅合成了什么样子?你怎么一回来就不得安生?既然如此看不惯我们,那你走就是了!”
走?
走就走。
不过在走之前……
桑宁宁眼皮一抬,在转身前忽得挥剑,剑势破空而去,只听桑云惜一声尖叫。
比起先前的惺惺作态,这一声显然真实的多。
“桑宁宁!”
看着桑云惜捂着自己被削断在耳旁的头发,凄楚落泪的样子,桑曜安气得跳脚。
但他也不敢拦。
不说桑宁宁这比原先更厉害的剑法,但说被她那黑漆漆的眼神一扫,他都憷得慌。
而桑宁宁也不会再给他们机会。
她早已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去,只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话。
“——再有下次,断的就是你们的脖子。”
桑母不可思议地看着桑宁宁的背影,呢喃道:“孽障,果真是孽障!当年就不该舍不得……”
念着念着,她不由提高了嗓音,“我们留她下来做什么?不知感恩的东西!根本没见什么好事,反倒——”
“好了!”
桑父现实止住了想要跟上去的桑曜安,又看向垂泪的桑云惜和喋喋不休的桑母,只觉得头痛欲裂。
“冲什么?你们看清楚那是谁的佩剑了吗?”
这才是他方才一语不发,只让桑母说话的缘由。
作为一个惯于钻营的人,在桑宁宁出剑时,桑父就认出来了,这把剑是容诀的佩剑清珩。
君子如珩,见世以清。
容诀人不来,却让桑宁宁带着他的佩剑,这又是何意?
桑父摸不透,但不敢轻举妄动。
这样,即便日后出了事,他也大可以推脱到他人身上。
……
桑宁宁走得突然,连伞也没带。
细雨骤急,晚风寒凉,加之天色暗沉,乍眼一看,到有几分夜雨凄风苦的味道
桑宁宁低着头,但是被风吹来的雨水还是不可避免的落在了她的睫毛上,模糊了她的视线。
按理来说,她该伸手擦一擦。
可在伸出手的那瞬间,桑宁宁又迟疑了。
倘若这一动作,让别人误会她在拭泪怎么办?
这么一想,桑宁宁果断收回手。
架都吵了,气势更不能输!
身上的灵力早在方才对桑父的那一击中耗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一点,桑宁宁还要留着在回去的路上防身。
至于回去后……
有大师兄在,桑家但凡要点脸,应该就不会再来了吧?
跨出了桑家大门后,桑宁宁漫无天际的思考着,试图用思考来转移□□上的疼痛。
这是她惯用的方法了。
别看桑宁宁方才看着轻松潇洒,实则抗住桑父那一击还有后来桑曜安的偷袭,并非容易之事。
更遑论,桑宁宁还分外倔强。即便离开时,背也依旧挺得直直的,不肯流露出丝毫弱势。
于是现在,几乎耗尽灵力的桑宁宁只能蹲在墙边,半闭着眼,暗自调息。
缓着缓着,桑宁宁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她好像在被什么注视着。
蹲在墙角处的桑宁宁迟钝地抬起头。
屋檐下,细雨声。
远处灰黑的天空中没有一颗星星,近处天青色的石阶连成一片,雨幕成珠帘,在地上激起了阵阵烟雾。
而烟雾中,却站着一个人。
“桑宁宁。”
那人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几步走到她身前,将伞倾斜。
随着一举动,几乎是刹那间,桑宁宁被淡淡的花香气笼罩,头顶的天空也由灰黑变成了伞顶的品月之色。
有那么一刻,桑宁宁思绪都开始模糊。
……原来,月亮真的会向人走来。
“才分别不到一个时辰。”
身前人俯下身体,嗓音依旧温和清润,只是往日里总是带笑三分的语气,此刻却含着些许无奈的轻叹。
“你怎么就能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狼狈到,哪怕没有记忆,容诀似乎也能在脑海中勾勒出她曾经的模样。
那个在明历539年,因不能外出游玩而失魂落魄的小女孩。
……
青龙洲,流云剑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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