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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绪递给身后青野一个眼色，令他不要轻举妄动。
接着直接起身，跪到李绍面前，高声说道：“臣襄王李绪，状告宁州刺史刘鸿文欺上瞒下，行职责之便，私自追收重税，行买卖人口之事。宁州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还望圣人为宁州百姓谋得一线生机。”
李绍一双肖似李绪的凤眼微眯，他开口问道：“刘鸿文乃三品命官，行刺史一职，此番状告可有证据？”
“还请圣人过目。”李绪从袖中取出奏折呈上。
李绍示意，身边的黄兴即刻恭谨地从李绪手上接过奏折，递到李绍手上。
李绍草草翻阅一番，心中已有成算。
“襄王先起吧。”李绍将奏折递给黄兴，说道，“还请二位仆射大人一观。”
黄兴从李绍手上接过，弓着腰递到卢奉朝手中，待卢奉朝细细看完，又送到冯焕面前。
冯焕脸色略黑，接过奏折仔细翻看。
——真是妙笔生花啊！他竟不知什么时候李绪连刘鸿文来过几次他家送了几次礼都记上了！
冯焕脸上青黑，倒是对面的卢奉朝神色淡定，似是这封奏折上没有他卢家的大名似的。
“也请御史大夫看一看吧，毕竟御史大夫监察百官。”李绍又说道。
御史大夫一贯刺儿头，但见了折子也很是支支吾吾不敢多言。
他也不敢担保自己的子侄，是否收过刘鸿文的所谓孝敬，拿过他的好处。
“怎么？诸位爱卿竟没什么疑问吗？”李绍见多了御史大夫咄咄逼人的模样，现下见到他如鹌鹑般缩着都有些不习惯了。
到底是卢奉朝老练，他起身同李绍恭敬地行了一礼，道：“襄王殿下的折子写的实在详尽，只是冒昧问殿下一句，如何得知的这般清楚？老臣依稀记得，殿下从宁州至上京也不过七八日。”
李绪目光如炬，扫向卢奉朝，说道：“敢问卢大人，您怎知宁州至上京本王行了七八日？那卢大人可知本王在许、从二州交界处遇刺？”
卢奉朝打着哈哈道：“老臣不过是阅过禁卫军冯炽冯大人递上的述职书罢了。”
“卢大人当真尽职尽责。”李绪嘲讽开口，“想来卢大人岁末时定是批阅过各州递上的折子吧？可有见过宁州同其他州赋税又差了多少？宁州岁末时人口较之上年增减多少？”
卢奉朝捋了捋美髯，说道：“自是该是多少则是多少。”
“自然是只多不少，想来宁州定年年都是翘楚。”李绪冷冷道，“风调雨顺时自是理所应当只多不少。若逢旱灾、涝灾时，怎么宁州却能人口不减赋税不少？”
卢奉朝并不心虚，而是平静回道：“老臣竟不知襄王身居北境，对各州事宜知道的这般清楚。”
李绪冷笑一声：“怎么？平关再偏，连折子都不许递了吗？”
冯焕见卢奉朝略占下风，看向李绪说：“事关赋税，还望殿下慎言。刘鸿文乃三品大员，需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方会审，方可定罪。”
李绪偏过头直视冯焕，沉静道：“若无证据，本王还能红口白牙诬陷当朝命官？”
冯焕回道：“自是不会，只是办事讲究证据，如今章程便是这般。”
“冯大人，本王并非大字不识的莽徒，也并非不通律法的匹夫。”李绪嗤笑一声道，“本王虽偏居于平关十五载，但也是读过书的。”
李绍撑着头，道：“襄王，那朕问你，证据呢？”
“回禀圣人，臣弟侍卫已经带人证物证入京，约莫明日即可到。”李绪拱手说道，“但如今，却需要圣人下旨，请各位大人在宫中略歇一晚。”
还未等李绍回应，冯焕先拍了桌子。
“李绪！从大祁开国，还未见过你这般的亲王，胆敢让圣人囚禁百官！”他怒目而视。
“《修远律疏》第三卷，律既不注限日，推勘逃实即坐。”[1]李绪一双眼冷峻地看向冯焕，说道，“本王也是替诸位大人着想。何况，这怎算得上是囚禁？”
“怎么？襄王殿下如今能替刑部断案了不成。”刑部尚书挺身而出，替冯焕揽下话头。
李绪作了一揖，脸上泰然自若：“不敢。自是要仰仗刑部才能还诸位大人清白。”
李绪故作玄虚地顿了半晌，接着说道：“各位大人想走自然能走，本王也不是非拦不可——只一点，若是证据出了什么差池，今日在座的各位肱骨栋梁怕是逃不脱半点干系。”
这位襄王好厉害的一张嘴，这般会颠倒黑白，若是出去反倒成了他们的错处。
卢奉朝不再和李绪纠缠，而是冲着李绍拱手行礼，坦然道：“还请圣人决断。”
冯焕也跟着说道：“还请圣人决断。”
“还请圣人决断。”朝臣领着家眷纷纷跪下，只剩一个李绪立着和一个合安郡王端坐着。
李绍是个万事不沾手的性子，一贯爱躲麻烦。他登基两年连奏折都懒得批，全丢给了大臣，此时反倒被架起来做个决策。
他见李绪仍是那副“今夜我必然不会让任何一人出宫的模样”，佯装叹气道：“如此，只能委屈诸位爱卿了。”
冯焕猛地抬头，不敢信一贯软弱的李绍居然敢这般硬气，竟敢同朝中重臣叫板。
夫人一把抓住他的手，示意正在李绍手边百般聊赖看着戏的冯灼。
冯焕隐忍下来，继续恭敬道：“不知圣人将诸位大人安置在何处？”
“存之，你来决策吧。”李绍还是那副懒散模样，只是如今倚靠的则是他的弟弟李绪。
“皇兄勤俭，后宫妃嫔寥寥，多的是空置的宫殿。”李绪朝着冯灼拱手，说道，“还请劳烦皇后娘娘指几间宫殿供诸位大人将就。”
冯灼正看着一出好戏，心想难怪杨芙退得早，这般的阵仗怕是怕惊到腹中胎儿，却突然间被李绪点了名。
冯灼回过神，勉强意思意思看了看她的兄长，心神领会道：“这是自然。”
李绍瞧着这场闹剧也演的差不多了，起身说道：“那便这般，明日再做定夺。”
“恭送圣人。”
***
李绍离开，冯焕冷冷看向李绪，说道：“下官当真是许多年未曾见殿下了。”
李绪从容不迫，回他：“冯大人，今日三月二十一，如今看来二一对大人来说可不是一个吉利数字。”
李绪丢下这句便领着青野离开了，留下冯焕独自咬牙。
冯夫人扯了扯冯焕的袖子，低声同他道：“我过后去找皇后娘娘。”
冯焕僵硬地点了点头。
他心中恨意翻涌，当时怎么没宰了这个小崽子，也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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