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行刺之罪
延福寺方丈院,禁军环列于院外,而屋内众人静坐。
事发已逾两个时辰,然而玄烈帝眉间阴影未散,端坐不动,因此无人敢发声,唯有供香静燃昭示着时间流逝。
昭阳公主坐在敬妃身畔,小声嚷饿,被敬妃轻轻止住。玄烈帝听见声响抬眼,问身边厉公公:“都察院可有勘验之报?”
厉公公旋即遣人前去。不多时,殿门启合,都察院正史沈澜与工部尚书陈齐物一同入内,二人本不在现场,但事关重大事发后便被急请入寺。
都察院正史沈澜此刻俯首于地,朗声启奏: “回禀陛下,工部匠人已细勘断处。佛像右臂裂痕陈旧,乃月前修缮,其内层掺有石灰细粉。石灰吸水放热,表层虽速干,实则内里空虚。香火久焚,漆骨燥裂,再遇震动,则漆层自崩,裂缝扩大臂体因而坠落。”
院内众人闻言气息一滞,若是人为,惊扰圣驾,这可是要掉脑袋的罪。
玄烈帝追问:“爱卿的意思是在修缮之时,便有人动了手脚?”
沈澜叩首:“回陛下,此事疑点甚多。佛像当时乃由礼部供奉署呈请修复,工部营缮司派员监造,其监造郎中郭谦督工。寺内僧众称,前夜尚见其入殿验像,今查,郭谦已不知所踪。”
工部尚书陈齐物面色凝重,进言道:“陛下,修造所用诸物皆依礼部呈请而定。若非事先调换,匠司断无缘得此异物。臣已命严查入仓、押运与收发簿册。”
礼部尚书程祯闻言,即刻出列叩首:“祈福大典生变,礼部有失察之咎,臣责无可辞。然修像一事,由供奉署呈请,工部营缮司监造,其料皆经三署会签。臣查阅批底,程式无误,用料依例。”
玄烈帝面色铁青:“既无虞,为何石灰入料?”
程祯年近五旬,鬓霜而神色不乱:“陛下,此料出库,依例经兵部押运,沿途皆有签印。若真有人暗动此物,必是借我礼部名义掩迹。都察院可封查供奉署案册、出入花名、库料账簿,臣无所不应。臣绝无敢冒如此大逆之罪,只求圣明昭察,不负陛下恩信。”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更显紧张。
玄烈帝音色不高,却似雷霆在殿内回荡:“兵部押运。那朕是不是得把兵部尚书也请来?”
裴贵妃闻言起身,盈盈一拜,语气动容:“陛下息怒!此事牵连既广,事理亦多。今圣体方惊,陛下保重龙体为先。”
玄烈帝望向裴贵妃。她一双眸子水光潋滟,柔情脉脉。
大皇子苍衡此刻亦上前一步,温声接道:“贵妃娘娘言之有理。此事关国祈之典,非一日可明。还请父皇息怒,待都察院细勘,必会水落石出。”
玄烈帝指尖在扶手上轻轻一扣,似在掂量。
半晌,帝声冷缓:“今日参加礼仪及修寺诸务之人,俱先控制,由都察院领头再勘。三日之内,务求真相。”
“臣遵旨。”沈澜拱手。
烈帝顿了顿,又道:“延福祈典关乎国运。若流言四起,必扰民心。由礼部草拟告谕,内阁誊录成文。言佛像旧损,风致供灯摇灭,勿信浮言。”
“臣遵旨。”礼部尚书程祯应声叩首。
烈帝抬手,示意众人退下。
四皇子苍启闻言挑眉,随即目光落到一旁华槿身上,她此刻低眉顺目,一张俏丽非凡的面孔静静摆着,看不出丝毫情绪。苍启不由地眯起眼尾。
都说玉国人能言善辩,这玉国公主遇上佛前灯息,“代劫转祥”如此荒谬之说张口就来。父皇不追究就罢了,佛像坍塌,父皇还记得要止流言,生怕让这位王妃再传出不详的言论。
呵,北定王得天独厚,王妃巧言可人。他喉间发紧,不觉嗤笑。
父皇,你可真是偏心呐。
院外风声乍起,檐角风铎轻鸣。
裴贵妃再上前一步,柔声道:“陛下,寺中灰屑未散,气味呛人。臣妾担忧圣体,愿请陛下移驾回宫,以安众心。”
玄烈帝微一点头。他起身时,厉公公忙趋上前覆袍,金线翻光,屋内齐齐俯首。
出了院门,宫人在前引路,走过一条竹间小径众人依次而行。
苍启步子悠悠,将视线投向落在身后之人,正是华槿。
要算起来,苍启已见过她数次,次次都是这副安静温婉的模样,这点同他母妃倒有几分相似,以温柔作伪装。他根本不信一个饱读诗书又有亲卫铁骑的公主会如她看上去那般无害。
可华槿与他母妃又不一样,她藏得还不够好。那日殿前,她谈清江渡案时,眼神便太认真了,真得能窥见她一二。
他此刻打量她的眉眼,如此精巧的一张面具,似瓷釉,莹润透白。
心底横生出破坏的欲望,他想看到这副温柔面具碎裂,想尝尝背后锋芒露出后的血色。
苍启轻笑,眼底已带了几分阴鸷。
他略微放慢脚步,似要避让。脚尖却轻轻一拨,碎石滚落,沿着青石小径一路滑向后方。
华槿正行至此处,听得一声“嗒”,低头未及,裙摆已是一绊,步子微踉。
她赶紧稳住身形,幸好,站住了。
苍启此刻转过身来,神色关切:“皇嫂可要小心些。避过大浪,可莫在沟里翻船。”
听这语气似笑非笑,华槿便知是他找茬,但抬眼一瞬的功夫眉目便温婉如初:“谢四殿下提醒。”语罢她权当无事,重新垂下眉来,绕开苍启,照旧行路。
苍启被晾在原地,一拳打在棉花上,只得望着她的背影咬牙。
他自然不知,华槿此刻心思全在别处。
此番佛像坍塌,光靠动手脚的匠人断不成事,寺中必有眼线。既要彻查,僧众势必一并受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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