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愿君凯旋
巳初时分,冬日阳光透过槅窗,铺下一片清亮的光影。
华槿醒来,连日腹痛已然减轻,终于能利落地下榻起身。陶嬷嬷与清颜扶着她仔细更衣、梳洗,热水氤氲,散去残冬的寒意。身子一舒,心情也随之轻快了几分。
“王妃今日总算有了精神。”陶嬷嬷笑着,为她披上浅绛色的缎衫。
华槿微笑点头,伸手摊开掌心,任暖阳静静洒落。
正此时,门忽地被推开,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王妃!”灵儿几乎是奔了进来,气息未定,话已脱口而出,“王爷……王爷要统兵北上了!”
这一声清脆如刀刃,骤然割裂了屋内安宁。
华槿的手在半空滞住,眉心轻蹙:“是何人来犯?”
“今日早朝接到边关急报,”灵儿语气急促,“漠北铁勒部乘雪南下,烧掠边堡,陛下已令王爷亲自率军回北境征讨,明日卯时便要启程。”
空气似乎顷刻沉重,掌心拖不住暖阳缓缓坠下,她怔怔地站在原地。
苍玦若北上,许多既定的筹算都将打乱。
原本玄京局势虽潜流暗涌,但只要他在,诸方不敢轻举妄动。此刻她尚未熟悉京中各色人等,他这一走,内外诸务纷至沓来,她便更易身陷囫囵。此外,她还需分身接应幽烛司暗线之事……
千头万绪此刻齐齐翻涌,将她心底那一点柔软的、不舍的情绪都掩了下去。
见华槿半晌未语,神情恍惚,清颜与陶嬷嬷对视一眼,皆屏声不敢打扰。
就在此时,外头脚步声渐近,苍玦踏入屋内。
他已除下朝冠,却仍一身朝服。目光一扫,便见她伫立窗前,怔怔出神。
“身子好些了?”他语气与往日并无二致。
华槿回过神,迎上前去,许多话在唇边翻涌,到了面前,却尽数沉入心底。
两人四目相对,她最终只轻声道:“身子已爽利许多。夫君,妾身替你更衣吧。”
陶嬷嬷与清颜识趣退下,室内只余二人。
她伸手为他解下朝服,动作极为细致娴熟。她指尖掠过衣襟时,留下一丝凉意。
待常服披上身,她俯身为他系好衣带,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他腰间那柄佩刀上。刀鞘以乌金精铁所铸,镌着四爪蟠龙纹,龙首昂扬,冷光流转,似欲破鞘而出。
“明日卯时便走?”她眉目低垂,问得极轻。
“嗯。”他低头,金色步摇斜插在她鬓侧,轻轻晃动,似是他此刻心绪,“边境情势紧迫,耽搁不得。”
“夫君可知,此去多久方能归来?”她又问。
“玄霆军在北境驻守,我只需率人回营接手,再作部署。”他语气平稳,似在安抚,“铁勒部虽来势汹汹,却非倾巢而出。若战事顺利,月余便可班师。”
她静静听着,没再言语,只是将他的外袍衣襟一寸寸抚平,郑重地像是此刻这世上唯一重要的事。
他伸手覆上她微凉的指尖,轻轻将她的手裹在自己手中:“王府诸务虽繁,切勿劳损身体。若有难决之事,遣人驿报于我,不必一力独担。”
华槿抬眸望向他,眼底盈着柔光,仿佛千言万语尽数藏进这一眼里。
片刻,她嫣然一笑:“妾身待夫君凯旋归来。”
王府内外,自消息传出便再无半刻清闲。
飞白统领亲卫校阅甲仗,军匠们将刀戟甲胄一件件拭净、封装;辎重官点验干粮药材、冬衣行囊,车夫整顿车驾,马厩内的战马嘶鸣不绝。前线所需的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备齐。内院同样一片忙碌。陶嬷嬷率一众人等收拾行装,季直清点随行文牍、令札和关牒封匣入箱。
未时,日影偏西。
苍玦将华槿唤至书房,神情沉定一如往常。
见她入内,便语气平稳道:“趁现在,我得同你交代几件事。”
案上已置两叠册卷,封角整齐。
“这是府中事务与互市往来公函,我不在京时,皆由你暂理。”
华槿深深望了他一眼:“夫君,你信我?”
他眼神澄澈:“你既盼我信你,趁此机会,便看看我信得对不对。”
语罢,他抬手指向其中一叠:“这是府务。月例采买、赏赐用度,凡出银五百两以上,须经你亲阅批可,再行放账。账册已交由你理核,往后银项出入,季直先禀你,再呈账房。内库第三钥,我已命他转呈与你。府中出入,一切听你令行。”
他又指向第二叠:“这是互市往来折呈。多由鸿胪寺、都察院及礼部送来。凡事涉商路、渡务、货引之类,可先依府例回批。若见字里行间有异,便记下由飞白查核转送。”
见华槿点头,他又道:“徐战不随我北上,会继续暗中调查渡口之事。飞白留守,一为护你周全,二可代我调度人手。”
她略一怔神:“你让飞白留下?”
“玄京虽安,暗流未息。我不在京时,小心为上。飞白在京熟路,处事周全。”他语气微缓,又似怕她放心不下,“若真有他也无法应付的急务,可遣人去大皇子府。”
华槿静静听着他一条条叮嘱,心中动容。
从接旨到此刻,不过短短数个时辰,他已将府务、安危、退路尽数铺陈周备。
可又正因如此,她更觉此去一程,于二人来说非比寻常。
收起心绪,华槿字句郑重:“夫君放心,我会一件件办好。”
苍玦点头,从袖中取出一枚玄玉印章,摊开她掌心,递予她。
“这是我的私印,若要传信,盖此印便可。”
她接过印信,抬眸对上他的面容,鼻尖忽感酸涩,心底竟有不舍层层涌起,只得匆忙垂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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