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冬日素来是没有积雪的。
北风掠过宫墙,带着干燥的寒意,却不曾带来一片雪花,听人说,是因东宫地势高,又处处燃着地龙,雪未落地便已化了。
江稚微不信,此时却信得了。
可即便处处燃着暖意,此药性烈,甫一入喉便如万刃剐心,又似坠入无底冰渊,连骨髓都凝作霜雪。
屋内未点灯烛,黑暗如墨般晕开。江稚微倚在榻边,指尖发颤,却仍固执地将袖中药丸一粒粒塞入口中,苦涩在舌尖漫开,她死死咬住下唇,直至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
“别怕。”
江稚微被人缓缓拥入怀里,那人胸膛宽厚,似乎还带着外面的霜露,她还未曾失去意识,却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她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愈发粗重,不知哪里的力气,江稚微恶狠狠地推开他。
来人极为小心翼翼地颤着手伸向她,似是极为虔诚。
江稚微将手中紧攥着的药粉撒去,此物可暂时叫人失去意识,神情涣散,用来拖住一时也好。
沈瑜白半跪在地上,静待着。
她紧紧把自己缩在一处狭小的地方,呈严防死守的防御状态,方才吞下的药丸正在胃里里翻涌,将那些几欲冲破喉间的呜咽都熬成了无声的颤栗。若非这药性吊着,此刻怕早该昏死过去,幸好如今神志清醒得可怕,尚且有理智反抗。
“吱呀——”
“你们这是在...”
话未说完,周天石却被噎住,屋里很是平常,并未发生什么,沈瑜白侧过脸来,目光凉薄,不动声色地扫了他一眼。
“这可不行,沈卿如何能这般行事?”谢序临走近,直接落实罪名,他面色阴鹜,转身朝围观之人道,“即便是罪女,也该有脸面不是?”
场下果真一片哗然。
“将她拖出来!”
“殿下。”沈瑜白起身挡在了门口。
谢序临眯起眼睛,未见笑意:“怎么?”
沈瑜白道:“臣与她未曾做过。”
“也罢,既然你这般维护,此女本宫就赐给你!”谢序临笑了,“你如今尚未娶妻,明日便由人抬进你的府邸做妾!”
“太子殿下。”
谢序临淡声道:“要抗旨么?”
“臣遵旨。”
江稚微神智清明,这些话一字不落地钻进她耳中,她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冷笑,左右都是火坑罢了,只要这副残躯还有半分利用价值,她也总有些希望不是?
冬日的天光总是来得仓促,才五更时分,青灰色的晨雾里已透出惨白的亮色。
江稚微被送回教坊司。
薛银铮知晓了她的遭遇,竟也震惊他们拙劣恶毒的手段,这种羞辱于江稚微如何使得,竟还叫她物件似得给人做妾,那官员定也是颜面尽失,如此污点入府,江稚微如何立足。
江稚微还活着,她说她没事。
“今日就嫁。”
传话的人不容置疑。
没有好时辰,没有任何准备,只需要一顶轿子。
江稚微寻了件得体的衣服,闺阁时的衣服被毁去大半,还余一件,她稍作打扮,整理了精神,便起身了。
大理寺少卿年轻有为,秉性公事,朝堂的重大案件都曾参与过,手上案宗极多。
或许,他也曾参与江氏一案。
江稚微眼神忽然变得冷然,套话是她每日必做,达官贵人灌些酒掺些听话的药就能轻而易举吐出些话,她只需在这些话辩白真假,整合理顺,便能寻到逻辑。
太子疑心过甚,故对党派之人自然严苛,沈瑜白贸然前来那种无利害的宴会,说是无心之举又能如何?太子疑心沈瑜白必得寻路子监视,太子这些年一直塞人不成,江稚微懂世家小姐的轻傲,如何能屈尊。
所以太子只能采取非必要手段,寻一位极易掌控随时可以捏死的傀儡。
所以,她出现了。
沈瑜白这人无欲无求不近人情,她虽无胜算,却也想一搏。
檐外风雪呜咽,似是叫嚣。
这盘死局里,她早就算明白,要借东风就得先焚香,要上青云便得献祭,单凭她在教坊司这点微末伎俩,连案件真相的衣角都沾不着,无权无势,便是蝼蚁。
她需得乘风助力,她需要牺牲,她自己的力量远远不够。
所幸,横竖,她没什么输不起的。
江稚微上了马车,和薛银铮作了告别,又朝她笑了一笑。
一切的一切极其平常,江稚微苦笑,很快又释然。
马车很快停下,江稚微朝外张望一眼,却是沈府正门。
沈府门口立着小厮,见她下来,态度很是客气:“是江姑娘吧?”
江稚微颔首:“是。”
小厮道:“大人吩咐过了。”
“偏门在何处?”
“偏门坏了,尚在修葺。”那小厮笑笑,“劳烦您从正门进来吧。”
江稚微倒无推脱,见门打开,便迈步走了进去。
待门关紧,远山将身旁人手里的狐裘披风恭敬地递了过来。
“天寒地冻,这是大人给您备下的。”
江稚微稍作怔愣,随即平复情绪,将披风严严实实地裹在了身上。
那小厮很是壮实,态度极好,弯腰在前面给她引路,嘴上还不停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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