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仪与村中几个擅长厨艺的妇人准备好明日喜宴上要用的菜,张兰英给每人塞了一把糖果子,客客气气把人送出门。
途中遇到陈端他娘,得知下午有人去她家讨水喝,沈仪登时蹙起眉头。
陈端他娘在一旁絮絮叨叨:“虽说有我们盯着,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一个孩子在家,小心点总没错,你可得跟她好好说说。”
沈仪回到家,发现自家的烟囱飘起袅袅炊烟,推开门便问:“今日这么早就回来......怎么是你?赶紧出来,当心别呛着!”
谢峥从灶膛后冒出个脑袋,脸蛋被火焰熏得红扑扑:“阿娘我没事,也不是什么重活儿,您和阿爹在外忙碌,就我一人在家,总不能你们回来的时候还冷锅冷灶,连口吃的都没有。”
沈仪深觉欣慰,但更多是气恼与担忧:“你这孩子真是不听话,我不是让你不要随便开门吗?万一那货郎是拍花子假扮的,乘人不备将你拐走......”
责备的话戛然而止。
谢峥眼中含着两包泪,欲落不落,怯生生地看着沈仪:“阿娘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随便给人开门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沈仪心头一颤,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这孩子在家辛辛苦苦做饭,原以为会得到阿娘的夸奖,谁料一打照面竟是劈头盖脸一顿训斥,其中的委屈可想而知。
“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我也有错,不该凶你。”沈仪从袖中暗袋取出糖果子,“你张阿婆给的,要不要尝尝?”
谢峥闷闷应一声,张嘴嗷嗷待哺。
沈仪倾身投喂,揭开锅盖看了眼,是昨晚剩的百叶结烧肉:“这里交给我,你出去歇会儿。”
谢峥将火钳交给沈仪,却未离去,而是蹲在灶膛旁,瓮声瓮气道:“那个货郎一直敲门,当时我正睡着,脑子晕乎乎的,也没多想就直接开门了。”
“他不小心摔了碗,还弄湿了我的袄子,好在他赔了一个新的,袄子晒了两个时辰,这会儿也干了。”
沈仪往灶膛里塞两根柴火:“无妨,咱家的也有些年头了,就当他是以旧换新。”
至于谢峥身上的短袄,原本是谢老三的,里头的棉花穿硬之后直接买了身新的,旧的那身便宜了谢义年。
谢义年当宝贝一样收着,过年才舍得穿,而今又给了谢峥,是名副其实的三手货。
棉花硬了不保暖,沈仪寻思着过几日找人重新弹一下,穿着也舒服。
苦了谁也不能苦着孩子。
谢峥嗯嗯点头,方才破涕为笑,回东屋继续翻看《说文解字》。
正在木板上嗒嗒比划,陈端突然过来,先是同沈仪问好,然后敲开东屋的门,将一个水煮鸡蛋放在桌上,眼一闭超大声:“对不起!”
谢峥捏着树枝:“唔?”
陈端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胸口,言辞却流利坦然:“我反思了一整日,昨日的确是我说错话了。”
谢峥在垂死之际被她的亲人丢在乱葬岗,谢家叔婶将她救回,于她而言必然是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
他说出那番话,谢峥可不就炸毛了。
陈端比谢峥大两岁,自诩兄长,自然要让着她一些。
终于,坐立难安一整日后,陈端揣上他省下来的鸡蛋来到谢家。
“对不起,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陈端眨巴着大眼睛,眼巴巴地瞧着谢峥,仿佛只要她说一个“不”字,他便就地打滚,撒泼求原谅。
谢峥:“......”
虽然谢峥是个小心眼的,但不至于无缘无故与人闹矛盾。
陈端他娘是个大嘴巴,藏不住话,遇着什么事都喜欢往外说。
谢峥便借着这一点,为自己洗去有关侏儒的最后一丝嫌疑。
谁承想,陈端竟上门道歉了。
还带着他非常喜欢的鸡蛋。
——瞧他那一直往鸡蛋上瞄的眼神就知道了。
谢峥不存在的良心痛了一下,将鸡蛋推回去,在陈端“汪”地哭出声之前开口:“其实就算你不来,明日我也打算向你道歉。”
陈端瞪大眼睛:“你说啥?”
谢峥无奈:“其实你那话也没说错,是我过激了。”
陈端唇角疯狂上扬:“所以我们和好了?”
谢峥颔首:“嗯,和好了。”
陈端高兴得嗷嗷大叫,一蹦三尺高:“好耶!”
一通乱叫过后,他又将鸡蛋推给谢峥:“你吃,这鸡蛋可香了。”说着还咽了口唾沫。
“......我不吃。”谢峥又推回去,“鸡蛋不能吃太多,我今早已经吃过一个了。”
“真是个怪人。”陈端拼命压下上扬的唇角,故作勉强地吃掉鸡蛋,“我最开始学认字的时候也是用木板和树枝,不过最好还是准备一套笔墨,每个月夫子都会教我们练习书法,到那时你总不能拿着根树枝和我们一起练。”
谢峥自是应好。
陈端又问:“你现在认识多少字了?”
谢峥将《说文解字》翻看过的五分之三捏在手里:“这么多。”
陈端懵了一瞬,像是被丢到太阳底下的吸血鬼,吱哇乱叫:“这才三日,你居然已经认识这么多字了?”
而后又疯狂摇头:“我不信,你一定在骗我!”
谢峥树枝轻敲木板:“不如你来考校我一番?”
陈端鼻子里喷出一口气,撸起袖子大马金刀坐下:“来!”
一炷香后——
陈端双目呆滞,不敢置信:“你竟然全都写出来了?!”
谢峥丝毫没有以大欺小的自觉,矜持一笑:“承让。”
陈端一脑袋磕在桌上:“别理我,我想去死一死。”
谢峥笑得东倒西歪,丢给他一颗糖果子:“三石叔明日成亲,我阿娘去帮忙,张阿婆给的。”
陈端嗷呜吃掉,满口香甜,眼睛眯成一条缝。
谢峥支着下巴笑,真好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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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作货郎的侍卫回到沈家村,求见荣华郡主。
“那谢家子的脉象确为男子,手臂内侧并无红色胎记,更无疤痕。”
“奴才又去了凤阳山附近的乱葬岗调查,的确有人见到一男子将一卷草席扔到乱葬岗,只是奴才并未寻到那男子,应当是过路的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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