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的灰色铁门、笼罩着黑雾的走廊、如同水蛇在泥浆中咕蛹的“咕噜咕噜”声……处处透露着诡异不详的气息。
赵平安已经被吓到腿软,原本在队伍最前方探路的他此刻已经被落在三人中的最后方,反倒是今天刚来上班、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姒姽走在最前方,为他们引路。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这孩子年纪轻轻就胆大心细、武力和体力也更是顶尖,以后一定能有大作为,在基建团混日子简直是屈才。等精英区什么时候给基建团内推名额,一定把她往上面推,最好能推到异管局去!
赵平安在心中暗戳戳发誓。
并不知道自己要被安排到老东家那做事的姒姽正盯着【供电室】的指示牌,仔细感受上面的污染痕迹。判断出这里不是异端构造的陷阱后,她开口道:
“我们到了。”
姒姽推开供电室的门,门内黑压压的,看不清东西。
李德安站在姒姽身旁,试探性打开手电筒,白光射出后短短几秒便被黑暗吞没。
这块区域污染浓度太大,能够同化光线,安全起见不要进入。
李德安做出判断,正准备收回手电筒。
“等等,你把手电再打开一次看看。”
李德安虽不明白姒姽的用意,但还是照做。
一束白光再度穿破房间内浓郁的黑,一秒后,再度被黑暗吞噬。
姒姽盯着漆黑一片的供电室,嘴角微微上扬。
“对,再把手电打开,熄灭后就关上再打开。”
李德安被姒姽这堪称卡bug的想法惊艳到,将关上的手电筒打开、关上、打开、关上……掌握好光线出现和消失的频率后,他们获得了稳定的光源。
漆黑的供电室被照亮,无数密密麻麻的输电线上附着着漆黑的粘液。黑色的胶质粘黏物在电线上蠕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所有输电线最终汇合的位置,是供电室中央的一个巨型发电机。发电机外,黑色的胶状物在上面蠕动,将主电机包裹的看不出原型,像一个黑色的茧,又像是一个持续跳动着的黑色心脏。
“这……”
看清楚供电室内部状况的赵平安感觉头脑发昏、恶心想吐,潜意识告诉他:快逃!
李德安的脸色也很难看,他强撑着让自己不要像赵平安那样瘫坐在走廊上,保持理智,一边持续开关手电筒,一边望向姒姽。
姒姽的状态不算好,高强度的污染让她的脸上已经开始冒出灰色的皮屑,四肢也变得僵硬……她离被彻底污染同化仅一步之遥。
但是,李德安看向姒姽的眼睛,她的眼睛很明亮,坚定中还参杂着些兴奋和愉悦……她仿佛不是被异端吞入腹中的猎物,而是一个经验老道的狩猎者。
未等李德安反应过来,姒姽就左手拿小刀,右手拿铲子,一个箭步冲到被污染物团团包裹的发电机前。
发电机很大,大概比她高出一个头。感应到外来威胁后,黏着物出于本能般的全部朝发电机汇聚,片刻间就将发电机包裹成一座黑色的小山。
李德安想去帮忙,奈何手上还要操控手电筒,他看向赵平安,只见赵平安已经瘫坐在走廊的墙边,眼睛微闭,皮肤上灰色的软壳在蔓延扩张……他的污染程度已快达临界值。
这下只能靠姒姽自己了。
李德安眼神凝重地盯着供电室中央的姒姽,右手持续开关手电筒,保证光源稳定。
这是他现在能为姒姽做的唯一的事。
面对如同巨型黑色史莱姆的胶状物,姒姽深吸一口气后,屏住呼吸,冲到胶质物里面,用刀和铲子硬生生劈开一条路。
无数诡异的呓语在脑海中响起,直接触碰污染物所带来的同化效果明显要更上一个档次。
这种胶状污染物她以前在异管局干的时候遇到过很多次,攻击力低、污染性中等,唯一令人头疼的是——量太大了!
每当小刀划开一个口子,黏着物就会立即聚拢,将这个口子填上。
于是,姒姽干脆用刀划开一个巨口后,趁粘黏物未来得及填满,将刀放回口袋,用手将口子撕大,整个人挤进去。
黏着物的触感和冰粉差不多,冰冰凉凉,姒姽将它想象成一个巨型龟苓膏,凭借全身的蛮力,挤出一条通向发电机的道路。
李德安看着姒姽整个人陷入黑色黏着物当中,顿感自己浑身发冷,身上仿佛也被粘液包裹,操作开关的手不小心慢一拍,供电室陷入短暂的黑暗。
再度关闭、打开手电筒后,稳定的光源形成,李德安盯着供电室中央,姒姽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那团漆黑的聚合物中,看不见了。
姒姽的速度很快,污染程度的持续加剧迫使她加快速度。终于,她的手触碰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是发电机!
没有片刻犹豫,姒姽上手摸索,摸到疑似输电管道的部分就用小刀划、用手砸……谁让异管局只教过她打异端,没教过她认发电机呢。
姒姽决定出去后一定恶补工科知识,做一个有知识、有技术的搬砖人。
好在,一番打砸后,伴随着管道破裂的巨响,发电机的轰鸣声停止。黏着物如同感受到什么,剧烈抖动后发出一声刺耳的哀鸣,便化作黑水,流淌到地上。
成功了?
姒姽看着手中刀刃弯曲的工具刀,突然感到大楼在晃动,似有千军万马在走廊中奔腾。
“停电了……下班!停电了……下班了!下班了……停电了!”
人偶的欢呼声在四面八方回响,如同一群加班到痴狂的打工人在举行一场好大的起义和庆典。
“姒姽,快走。”
李德安淌着黑水,跑到被撕成废铁片的发电机前。他一手拖着奄奄一息的赵平安,一手伸向姒姽,急切的要将他俩带出大楼。
姒姽的神情有些恍惚,发电机中藏有污染的核心之一,此刻,核心被打破,四面八方翻滚着的呓语将她包裹,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随着呓语涌入她的脑中。
【“我们已经连续加班半年了,说好的小长假,什么时候兑现!”
“这是基地的法定假期,说好的这次按基地规定连放三天,凭什么要加班!三倍工资?上次的三倍工资就没发下来!”
“不放假?你们做的那些事,信不信我向基地举报!”
“凭什么不让我们离开,你这是在限制我们人身自由!”】
乱哄哄的人群、嘈杂的办公室……这应该是员工组织大罢工那天的场景复现。姒姽闭上眼睛,直到所有的场景碎片和呓语消失,她睁开眼睛,眼中的混沌全然消失。
“李叔,你先带赵叔离开。我再消灭一个污染源就离开。”
“哈?”
还未等李德安说出后半句:消灭污染源不是异管局的人的事吗?姒姽就一个箭步冲出供电室,挤进走廊中由飞奔着的灰人偶组成的人流,消失不见。
李德安看向肩上挂着的赵平安,叹口气,趁异端构造的幻境因停电陷入混乱,背起即将变成“灰人偶”的赵平安,朝大楼出口处飞奔。
此刻,姒姽顺着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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