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沈山越听笑了,一时不知道是该笑他傻还是夸他聪明,“小孩,你拎得清现在的情况吗?你拿什么跟我谈条件?”
“凭我能找到我师父啊。”卫醒天真地眨了眨眼睛。
“……”沈山越不想和这小屁孩多费口舌,起身就往外走。
“哎哎哎等等,等等!别走!我说!”
私家侦探勾起唇角。要是以后遇到的每个嫌疑人都这么好哄骗就好了。
“师父如果去上城区了,肯定会先去一家酒馆。”
“酒馆?”
卫醒点点头:“那家酒馆是会员预约制的,情况比较复杂,你第一次去、又没有熟人带的话肯定会吃闭门羹的。”
“叫什么名字?”
沈山越见卫醒不答,知道他心里打着算盘呢。她不是爱节外生枝的性格,此刻也不由感到好奇:“就算我现在保释你出去,按对方提起诉讼的节奏,一个星期之后也得照常开庭,你该是什么罪名还是什么罪名。你这么想一起去找你师父,是在算计什么呢?”
卫醒叹了口气,悲伤地说:“就是因为知道以后可能也出不去了,才想多看看阳光啊!”他仰起脖子,在冰冷刺眼的日光灯下眯起眼:“这么好的阳光,以后……”
“下城区哪来的阳光。”沈山越及时打断。
“原来你也知道呀,”卫醒被那双琥珀瞳陡然扎来的眼刀盯得缩了缩脖子,放低了声扁嘴嘟囔道:“……所以才想跟你去上城嘛。”
沈山越隔着那段冷光端详着卫醒。
如果眼前的男孩是十六岁的埃里克斯,沈山越绝对会抓着那条小狐狸的大尾巴再甩几下,把这撒谎精肚子里头的几百个心眼子都甩出来。
但眼前这个少年,眼神清澈得像条大型犬,还是智商不太高、心思全写在脸上的那种。沈山越没养过狗,却莫名觉得,这种品种的狗就算撒谎也仅限与蹲在食盆前对主人汪汪道:“我真的只吃一口,就一口。”
早在后厨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应该毫不手软地杀了这小子的——怎么能因为他只是和埃里克斯年龄相同、都浓眉大眼,就心存恻隐到这种程度。
或许他真正让她破例至此的,不过是和逝者一样,都在如此小的年纪被迫面对死亡这无法抗拒的命运强力。
“两天时间,”沈山越闭目,“两天之内找不回你师父,关你的可就不是现在这种监狱了。”
*****
“不行,怎么可能放他出去?!”
沈山越盯着许若谷,懒洋洋地笑道:“你们要只是想找出杀害田中的凶手把案子结了,就不会来找我,毕竟现成的凶手已经在你们手里了。我说得对吗,许先生?”
许若谷拧着眉没出声。
“你们不过是希望我查下去,”她叹了口气,“我虽不知道你背后的人想要这把火烧到哪里,但既然你们花得起这个钱雇我点火,也不至于连个导火索也不舍得给。您说是不是?”
许若谷虽然十分不满沈山越保释卫醒的决定,但她既已挑得如此明白,他匆匆出去打了个电话后,同意暂退一步。
在许若谷满脸怨气地带着助理往返中下城处理保释手续的当儿,沈山越拎着她硕大无朋的皮包进了一间可淋浴的24小时网吧。
再次出现在下城区闷热的晨风中时,她已经是Tequila的样子了。
早晨微弱的上升气流从谷底的采矿场带来岩浆般的热意,轻轻托起她红色的长发。沈山越仰头,在她头顶两千多米处,被突兀割出的天空,正向那道巨大的地裂里慢慢渗出金红的曙色。
她并不喜欢她这原生的发色。
年少时在军校,她因嫌它太过轻浮、女性化,第一次染黑了它,从此藏到了低调办事隐入人群的甜头;多年后做了这一行,红发又太招摇抢眼,不符合“神探沈山越”看似长袖善舞实则谨小慎微独善其身的作风。
谁能料想到,这头本该被她完全藏起的红发,却因为Tequila这个离经叛道的第二身份拥有了短暂的出口。
每当她在午夜洗掉染色剂,看着浑浊的黑水从自己的脚下流进下水道中,都觉得这抹红色像是从严丝合缝的黑色水泥中透出了呼吸。
她从一个宿醉的酒鬼手里半骗半买搞来了一辆二手自行车,骑到靠近茑食料理的一条小巷中藏起车子,又用和那天相同的手法让电闸短路打开了后门,飞身闪了进去。
后厨已经被打扫干净,看不出一丁点儿血渍。
沈山越不禁对卫醒在不用上班的上午还兢兢业业回岗打扫卫生、还给后厨消了毒感到十分庆幸。
如果警方在案发现场发现属于她的DNA,即便她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只怕事情也会十分棘手。
她掀开帘布来到板前。
大门已经被封死,“暂时歇业”的牌子旁边还摆放了“禁止入内”的醒目警示牌。
沈山越环顾四周,灰尘在安静的室内轻轻旋动着。黑色美瞳片在昏暗的光线下自适应变得透明,几乎恢复到了她自己的浅瞳色。她打开手电,仔细检查着每一处可能被遗漏的细节。
地板上、桌子上、凳子上、紧闭的窗棂上……浮灰累积的厚度基本一致,可以确认案发现场没有被二次破坏过。
沈山越缓慢蹲下身,避免动作太大扯到腹部的伤口。她注视着门口纷乱的足迹。
卫醒的身高目测在178-181之间。青春期的男生都是先长脚再长个子,沈山越回想了一下埃里克斯16岁时的情况,初步判定卫醒的鞋码在43码左右。
她张开拇指和食指粗略比划了一下,现场只有两个人脚印符合这个标准,而其中一个人的鞋印是带有防滑纹路的橡胶大底,和现场出现的其他脚印一样,应该是警察留下的。这样一来,能确定那个相对更大的鞋印就是卫醒的了。
居然足有45码半。
……真是个大脚怪物,这以后的个头不得窜到天上去。
沈山越顺着那一溜儿足迹看过去,足迹的方向是从后厨延伸来的没错,干涸后还带着薄薄的水痕。
足迹在板前的客座边停了下来,然后呈钝角改变了一个方向,接着步长变得略长,步角也跟着变小、步宽变窄,很明显是某种原因使他突然加快了行走速度。
接着,脚印在距离门一米处出现了明显的“倒跟”,足迹中前掌部分的压痕特别深,而后跟部分几乎完全消失。
沈山越跟着留下足迹的卫醒一起蹲了下来,好像隔着短短四十八小时蹲在案发时少年的身旁。
她仔细端详着田中倒下的那块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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