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玄音阁
事情就是这样,灿烂的阳光往往照映的是一个阴暗肮脏的家伙!
迷离之中的一切幻像都验证了这一点,不然,阳光因何灿烂?自己为何需要阳光的照耀?元宇感觉肩膀被轻轻碰触了一下。他微微睁开双眼,夕阳中一张脸庞渐渐清晰了起来。耳中听到清悦的声音说道:“我叫玄音,是这无云山的道人。年轻人,你是不是迷路了?不知我带你先去歇息一下如何?”
元宇清醒了过来,竟然能勉强坐起身,努力眨一下眼,确认眼前确实是一位美丽的女道士。她穿着一身黑色道袍,丝发上束着白色道巾,身形纤瘦,容颜秀丽,看不出具体的年纪。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超越俗世的气质,不威不怒,不忧不喜,神色极是淡漠。如此荒郊野岭居然出现这样的一位人物,感觉十分不真实,但她的确就在,一丝不动看着自己,仿佛要剥下自己一身俗世的污浊。元宇认为即便是真实的,她也没必要搭理自己,徒劳无意义。于是缓慢的冷冷的说:“女道长是不是多虑了?我观光瞎溜达-----就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够了我自己会走,不用道长操心。谢谢!”元宇想要做一个行为的表示,而终于无所表示。
她竟巍然不动,似乎在等元宇回心转意。元宇不太高兴,道家人不该对陌生人如此固执,而且自己突现此地和此刻的举止都应该算很怪异,她竟不戒备,十分的不该。元宇双手起身合十,施了一个送别礼,说道:“谢谢道长成全”
玄音立刻回了礼,却也不离开,神色也无变化。出于礼貌,元宇并未立刻躺下,只是不再看她,装作若无其事的看着山里的苍翠。玄音伫立了良久,不知她在思索什么,而后施了一礼飘然而去。
元宇立刻躺下,脑袋里全是‘我是玄音’的一句存在了的声明和她站在夕阳里美不可言的样子,挥之不去。
躺下去不知人间冷暖,不知万物始休,仅有一念意识流动,仅有一丝气息游离,冥宇宙开启前是否如此?身体里一切为生命而运转的因素都在慢慢凝结,夜的冷露挂上了眉梢。月光中里有一袭白衣女子走来,丝发上束着黑色道巾,她将为自己开启冥宇宙之门,她会的,不然她为何来?她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俯身问:“年轻人,我是玄音,你怎么样?”
元宇以为凭一丝游息可以起身,感谢她来开启自己的新生之门,却也只是伸了一下手。玄音接住了他的手,接受了他的哀求,曾经的生命因此而离去。在元宇的生死之间,只是一个玄音。
在一团混沌的黑暗里,元宇感知了自己的存在,因为他看见玄音漂浮在黑暗的尽头。她一身白色道袍,散发着白的光,依旧脸色宁静,并无召唤。元宇控制不了自己,他知道自己是无形的存在,没有自由,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控制着,保持一定速度的向玄音靠近。越是靠近她的形象越是模糊,直至只剩一团白光,元宇穿越了那里。
在一团混沌的白昼里,元宇感知了自己的存在,因为他看见玄音漂浮在白昼的尽头,她一身黑色道袍,散发着黑的光,依旧脸色宁静,并无召唤。元宇控制不了自己,他知道自己是无形的存在,没有自由,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控制着,保持一定速度的向玄音靠近。越是靠近她的形象越是模糊,直至只剩下一团黑光,元宇穿越了那里。
元宇在两个境界里不断穿行,循环往复,越来越快。他感知每次穿越,境界似乎都略有不同,然而又不知有什么不同,当达到一定的速度后,他可以感知到了热量。速度越快,热度越高,高到他感觉可以摆脱暗力量控制的时候,他努力伸出手,似乎很容易就抓住了玄音的手,而且感受到了她手背的骨感,掌心的温润。他借助那双手的力量,大叫一声,迅速坐起身体,睁开了双眼。
玄音确实就在眼前,可能是受了元宇喊叫声的惊吓,神色有一点点的变化。但是她很快恢复了平静,轻声说:“年轻人,你终于醒了!”她的手还被元宇握着,没有强行收回。元宇慌张,急忙松开手说:“对不起!我在哪?我是怎么了?-----我不知怎么样了!”
玄音站起身,退后了一步说道:“这里是我的居所。你昏迷了两天,此刻身体还很虚弱,我准备了一些清淡的斋饭,不知你现在能不能食用?如果实在不方便,我可以端过来。”
元宇顺着她手示的方向看去,见青瓷铺砌的地面正中有一张实木方桌,桌子上有一碗粥,一盘西红柿炒蛋,一盘青瓜,一盘叶菜,盘子都很小,很精致,粥碗却如盆子大小。
元宇十分感动,只是不宜表现出来。她不知自己何时醒,却备好了饭菜,即便是巧合,也如她遇见自己一般万分难得。忙起身下地说道:“谢谢道长,我自己能行。”元宇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很正常,只是非常虚弱,脚下无根,手上也没有力道。
玄音看着他坐下,觉得他自己吃饭似乎并无问题,方说道:“你先用餐,我一会过来,如果有什么不便,我就在对面的房间,你可以高声唤我。”元宇忙道:“是,好的!谢谢道长!”
元宇并不感觉很饿,但他知道自己急需食物补充体力,饭菜的味道很清淡,越吃越感到饥饿,不一会一扫而光。吃过饭不敢随意走动,不知该不该收拾。环顾四周,屋里光线好,四处都干净整洁。自己的一身衣物被洗过晾干,规整的叠放在床头,背包外部也被清洗过晾干了,但显然没有打开过,女主人很注重细节的把控。这才注意自己穿了一身洁白的内衣,是崭新的,鼻子一酸,不知如何是好。
房屋大概刚建成不久,门窗,桌椅,床,书柜都是仿古的形制,从木漆的光泽上看,是新的无疑。地上的青瓷砖没有丝毫磨损的迹象,墙壁和顶棚十分洁白,没有陈年污渍和岁月侵蚀的斑驳。窗户开着,阳光充足,是正午时候。窗外是一处很大的平地,四周参天的古树。树下有一处房子,不大,古式的房檐和琉璃瓦,像储存东西的仓房。仓房对面有一口硕大的铜缸,贮满了水。铜缸旁是一座细而高的铁塔,跟古树一样粗细,但没有树木高,最上端的塔檐上挂着两支风铃,顶端应该是一盏灯。
元宇看了一眼书柜,不是很大不算很小,分上下两个部分。下面部分是实木的柜门,黄铜把手,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上半部分的柜门是镂空雕刻的纹饰,嵌有玻璃,里面陈列的几乎都是新版的书籍。
玄音敲门进来,一瞬间元宇以为是江洋,浑身一颤。她没穿道服,一身休闲的素装,散开了长发,容貌竟也与江洋十分近似。元宇心跳不已,脸涨得通红,起身站在一边不知所措。玄音端了一盘洗净的水果,苹果,葡萄,和柑橘。她看见元宇眼圈红了,脸也红着,只作不知,说:“你现在不宜吃的过多,但可以再吃些水果,然后你安心休息,这里不会有人打扰。”
她从容的收拾了桌上的餐具。元宇突然从未有过的清晰的认识到了自己当下的处境,即便来到梦中仙境,自己也要识趣。屈身行了一个大礼说道:“感谢玄音师父救命之恩!我身体好多了----我该走了----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回来报答。”
玄音轻飘飘的问:“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元宇一愣,说了名字。她又问;“元宇!你现在要去哪里呢?”
元宇支支吾吾说:“还没想过去哪里,只是不能再劳烦师父。”
玄音说:“这里是我的私人居所,我既然决定了留你修养,就不会有杂人来干扰,你放心好了。你还年少,血气方刚,既然迷途于我道场,不妨养好伤势再从长计议,你觉得怎样?”
元宇心内狂喜,又施了一个大礼,不觉头晕目眩,晃了一下。
玄音强调说:“你昏迷了两天,此刻不宜久站,还是先上床休息吧!”说完看着元宇上床,拿了餐具出去了。
蚕丝被和新的内衣散发着温暖的气息,元宇很快又睡去,毕竟不安,很快又醒来,嵌伏于四肢百骸的疲倦被新的环境不断吸纳而去。玄音再次敲门进来,见元宇醒着,站在床头说:“你昏迷的时日我的师长们都费了一些心力,此刻你醒来,我要去山顶告知他们一声,免得大家挂念。”元宇要起身,她伸手轻轻一按说:“你已经向我施了三次礼,恩情已谢过,不必总是拘泥。我喜欢率性相处,你若躺着无聊,可以看看书,四处走动也可以,只是对面我的房间不要进就好----但是要适当,养息身心要紧。”元宇无从感谢她如此周延的关照,只是小心翼翼的问:“我是可以看您的那些书?”玄音说:“可以,但最好不要看太久,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静心修养为好。”
元宇站在书柜前伫立了良久,迟迟没有选择一本书,却看得有些痴呆。虽然里面文史哲,传记类的书居多,也有艺术,经济,医药,自然科学一类的书籍,而打开书柜下部分,则都是宗教,诸子百家的书籍。许多书元宇闻所未闻,如果女主人都看过,那么她所涉猎的知识比较宽泛。元宇最终随便拿了一本《加缪手记》,看了几页,迷迷糊糊睡了。梦里仍是有玄音在日光与月光中的形象,不再是变幻于混沌中,不再使他眩晕,不给他强烈的被束缚的知觉,而是安静的在一个球体里,灿烂而温和,游走在元宇的身体里,轻触每一个关乎生命萌动的细胞,除旧更新,治愈着伤痛。
晚饭玄音还是端了进来的,还是素食,量比午饭要大,有豆干,鸡蛋高蛋白的食物。她说:“我不忌讳肉食,只是忌讳杀生,因此我很久以来都吃素,日后你若吃肉,我并不反对。”
元宇听闻屈膝而跪,爽声说:“不知玄音师父能不能收留元宇为徒,我愿意一生为道,伴随师父身边。”
玄音似乎有所预料,微然一笑说:“你先吃饭,一会儿咱们聊聊。”
饭后她进来问元宇的以往,让元宇躺在床上,自己坐一旁凳子上倾听。她作为恩人及师尊如此的低姿态让元宇受宠若惊,对自己的过往经历不敢有丝毫的粉饰,竭尽可能讲述的真诚而细腻。她不插言,也不反问,给予了元宇最大的尊重。当说到自己同桌的父亲是省长时,玄音随口问:“江思文吗?”元宇吃了一惊,反问:“师父怎么知道?”玄音道:“我只是比较关心时政。”元宇很是欣慰,感觉自己和玄音终于有了那么一丝现实上的联系,毕竟不是仙凡殊途。
第二日元宇早早醒来要去打扫庭院,做虔诚弟子的第一份必修功课。来到正厅,侧脸看见一个大大的红木香案,对着正门。香案不高,两沿云檐翻卷,正面雕山海鲲鹏逍遥图,四腿如虎爪,做工精美,厚重敦实。香案正中的神龛里供奉着一尊雕像,白而泛青的玉石材质,四十公分高左右,长衣飘展,须眉浓密,慈容祥目,智慧满盈,应该是老子的立身雕塑。香案上有两只黄铜铸就的圆形大香炉,一只木鱼,一个挂在红木支架上的青铜小钟,还有一个红木支架上横卧着一把七星剑。香案前摆放着三只蒲团,两侧各一盏寿龟驮仙鹤的铜质长明灯,两只梨木八仙椅。上方墙上挂着木匾的对联,上联书:“天自有道天不行道相与众合”,下联书:“人本无名人为立名形俱独一”,横批是“天人合一”。元宇觉得玄音的信奉足够大气了,不契合她孱孱弱弱的样子。这副对联的意思还有待琢磨。
打开门,山翠空寥,山风习习,一派秋日的清朗。玄音的居所靠近山巅,落于青石筑砌的台基上。屋顶有阁楼,对称收缩了一部分,屋顶的四沿围着云纹雕饰的石栏,因此出了阁楼站在屋顶可以眺望远方。即便站在台基上,仍可观望山下秋色延绵。阁楼顶的龙脊高扬,红瓦顺下,四角飞檐上雕了四只展翅欲飞的仙鹤。房屋是青砖钢骨而建,方正坚实,阁楼却是木质建造,如古代女子的闺阁,漆红的木柱和窗棂困锁不了春闺梦中的心。
如此看下方平院上精巧的仓房,铜缸与铁塔,还有铁塔上久无响动的风铃及可照可不照亮暗夜的灯,元宇庆幸无比。如果说这个住所有何特点,那么就是可以让任何人瞬间爱上它及它的主人,毫无意外。即便它处于荒山野岭,而荒山野岭正是成因的优先条件。那么对于独居的年轻女子来说,它似乎有些招摇,尤其对于绝色的玄音。据说走投无路的罪犯常常往深山里窜逃,绝路之心更为恶毒,虽然概率小,还是有隐患存在。元宇认为自己有留下的因素了,它的铁门,铁窗栏挡不住贼人狂丧的心,周围高大的树木遮不住贼人的眼。
然而玄音绝非一般的女子,她的七星剑不会无故的卧于老子的神龛前。元宇走下十二节石阶,来到平院,想来还是没有任何被留下的理由。她的住所不会平白无故的如此华丽,她的信仰不会受制于理仪迂腐,她的思想不止于驾鹤飞仙。那么仅凭对道家的信奉,解决不了萍水相逢的两人非孤男寡女一般敬爱一生。
仓房的门确实没锁,里面放着一些农具,一个竹架上面放着一些晾干的青菜和草药之类的植物。一个有铁锅的灶台,傍边有干柴,还有一张木桌上放着几样简单的用具,但是看来从未用过。确实也有扫帚,元宇能做什么?除了清扫平院的落叶,这里什么都不缺。病好了,元宇没有在此处存在的任何必要。
虽然有点沮丧,清扫落叶还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清晨的鸟鸣如此悦耳,叽叽啾啾清理了浑噩的脑袋。既然是道场,打一套太极拳应该不煞风景。许多日子未练功,拳脚都滞涩,收放无力道。筋骨渐渐活动开了,血液上行,气脉下沉,有了点挥洒自如的意思。
玄音着一身道服坐在蒲团上闭目静思,如隔断一切天下事,如感闻一切天籁音。燃香腾起了青烟,缭绕起信仰的气息。元宇静静站在身后,看样子什么也做不了。
不一会儿,玄音轻声问:“元宇,你想好要留下了吗?”
元宇立刻恭恭敬敬的回答:“想好了,师父,我愿意留下。”
玄音沉思了一刻说:“道家和道教虽关系紧密,却不完全是一回事。道家是传达一种思想,看世,入世的哲学,不脱离俗世。道教是秉持一种思想形态的宗教形式,相对俗世注入了大量的虚妄色彩。大体上说,道教只是截取了《道德经》和《周易》里的某种意念,演化为一种可传承可信奉的形式,与道家思想不全然相融。可以说道教无法延续和拓展道家思想的精华,毕竟宗教与哲学不相干。《道德经》所确立的一种思维形式和思辨推论的影响无与伦比,说开辟鸿蒙不为过。因此也可以说根本没有所谓的道家。老子说了一番话,文子和列子说了一番话,庄子说了一番话,他们有相似的地方,前者对后者有一些思想的启迪,但这种传承不受约束,个性释放,正是思辨的魅力所在。从某种角度说,哲学思想只是为阅览者提供一种生存的思维方式,看世的角度与生活的态度,渗透在生活里的方方面面,但不制约一个人的生存行为。若制约,只是阅览者感受狭隘。简单说你可以做任何事,但会自觉遵循某种核心方式。”元宇听得一身冷汗,如梦似幻。
玄音停顿下来缓解心神,然后说:“我可能表达的有些混乱,但你若留下,这番铺垫我是必须要说的。我留你的原因很简单,一位眼神明澈的少年心里充满了某种渴望,同时具有敬畏之心和些许狂妄----这两者是不相冲突的,我喜欢它们相互的依存----既然他一时茫顿,那么我愿意给他一些指引或者帮助。我收留你,是把你当成我的学生而非徒弟。虽然我不介意哪种称谓,但还是有区别的。就是说我不打算让你成为一名道士,只是暂时性的教导你,当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会让你下山寻求你自己的生活。当然,我们既然身处道场,就要遵循道教的一切规矩,这是必要的尊重与敬仰。出了玄音阁的门,你就是我的徒弟,如其它道士一样,明白吗?”
元宇没想到一个人的一番话具有如此大的魔力,甘心情愿跪倒在蒲团上,磕头道:“明白了,师父,弟子愿意遵从一切教诲,一生一世。”
吃过早饭元宇主动收拾的碗筷,玄音没拒绝。厨房和卫生间全是现代化的装修,现代化的电器,有燃气,浴室有淋浴器,浴缸。元宇不禁发出了疑问。玄音说:“这栋建筑是我父亲花钱修建的,我没有参与。他花了一番心思,我当时不能拒绝。”
元宇立刻明白了,难怪都那么周全,看来并非是玄音的信仰奢华,是父亲爱女心切。元宇笑道:“都说苦难是灵感的源泉,我认为苦难只是激发了创作的欲望,优越的条件才是思想活跃的最佳环境。”
玄音问:“哪来的结论?”她垂下手臂,背立香案前。
元宇答:“好像某些书里说过,我总结了一下。就是吗,衣食无忧了才喜欢胡思乱想----不是----就是才有精力想的更多,不然只顾着谋生,眼里也多是苦难。”玄音未置可否,但她似乎微笑了一下,元宇认为自己卖弄几句不算失败。
厨房外间有楼梯通向阁楼,玄音带元宇上去,阁楼里面全是书,绝不是春闺梦里释放千年幽怨的地方。那些书规规矩矩分类摆放在四面的书架上,中间一张木桌,一张木椅,一盏灯,别无它物。元宇目瞪口呆,问:“师父,不会这么多书你都看过吧?”
玄音答:“都是我从前的收藏,不愿随便遗弃了-----读不全然,读不尽然,看不看现在不觉得怎样。”
元宇没明白,却赞叹:“师父,你头脑里得有多少东西啊!”
她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书房。”
有一扇小门通向外面屋顶的平台,元宇哈腰出来,玄音并未跟随。玄音阁处于山的阴面,不见朝晖,只观夕阳。阴面的山势陡峭,除了玄音阁周围的树木还高大,其余尽是一些低矮的树及灌木蔓延至下方的山谷。那山谷不是元宇来时走过的河谷,苍郁浓密,不知会不会有流水人家。树木遮蔽,看不见来时的幽潭,仔细听,还能听见淙淙流水声。檐角雕的四只仙鹤仿佛镀了金,展翅欲飞去天庭。元宇心情大好,展开双臂大叫:“师父!我爱你!”
玄音交代了几句便去了山顶的道观。元宇不禁想象道观的样子,玄音在道观里的样子,山顶道观与玄音阁相互依存下玄音必然的样子。
元宇细细观览着阁楼上的书籍。新版,旧版,经典的,不太经典的,传颂的,束之高阁震慑世人的,分门别类,人文世情的占了绝大部分。不禁连连感叹自己格局太小,自己屋里那点书籍远远满足不了师父的脑容量。这女子是不是传说中的大师?大师入痴而沉淀便泯灭于人群里无迹可寻。
还是要看《道德经》的,虽然师父没说,随自己选择,还是要趁着她带自己去山顶道观之前尽可能熟悉一遍道家经典,这样留的安生。她的《道德经》有很多种版本,元宇挑了一本最厚的,这样的释义更详尽。打开一看是繁体字,生僻字没拼音,都是稀奇古怪的解释,赶紧放了回去。最后选了一本释文与原文对照相对一目了然,难字也有拼音,属于简易的人间读物。
元宇要打起精神,从前看和现在看绝不一样。从前浮皮潦草就算了,此后要时时充满敬畏。师父说喜欢自己懂得敬畏,那么对她看重的东西更要敬畏。读起来以后就不知道敬畏的心该体现在哪里,如何领悟?不知不觉还是和从前一样的阅读体验,像赶集,遛了开头好懒要遛完。不同的是知道自己不能飘飘然,认真思考的时候便多了,即便扫视过去,回过头来还要深究。这样不断提醒自己,反反复复,过了中午终于看了一半。
吃了玄音预留的午饭,还是有点头晕脑胀。来到院子里想打一套拳,感觉一套拳无法释放体内满满的活力。有机会一定在老树上悬挂一个沙袋,这样炫音阁就有了男人味,对万一流窜此处的贼子也有警示作用。看看铁塔和铜缸,铁塔太细了,不可爬。铜缸粗大,端坐在石台上,石台不高,有一个石槽顺下至山坡。石槽上方的缸体上有一个水龙头,看来是为了换水方便,还可以浇灌坡下方的草木。元宇急速冲过去,借助石台一蹬,窜上大缸。力道刚好,没栽进去,于是站在缸沿上蹲马步。缸里的水有些泛绿,自己有事做了,可以放了水,然后去山下潭里拎一缸清水,然后可以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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